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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天才少女

  索萊絲表情忐忑,小聲說:“你總是危言聳聽,可事情沒那么嚴重,我和瞻禮斯會沒事的!他愛我很深,這點我很清楚,我親眼見過了。”

  廢鐘表情漠然地搖了搖頭,輕聲說:“冥火,冥火,你以為冥火只是讓人們輕視我們,看不起我們嗎?”

  他撫摸索萊絲的秀發,慢慢將其纏繞在手,說:“那只是一種效果,但此外還有很多種,根本無從判斷冥火對人心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你怎么知道?”

  廢鐘:“我的冥火和你不同,它蛻變了,變得和以前不一樣。它不再單純使人厭惡我,而讓人非常喜歡與我相伴。”

  索萊絲:“那是好事,不是嗎?”

  廢鐘搖頭:“不,不,你知道與我交往的那個男人嗎?”

  索萊絲說:“我記得他好像叫嘉威。”

  “還有赫茲特與姬姿呢?”

  索萊絲很是詫異,問:“這么多?”

  廢鐘讓冥火在手上燃燒,試著讓索萊絲感受到,但索萊絲是活尸,本身不受冥火影響。

  廢鐘說:“遠不止,還有瑪麗、皮特、皮爾斯,他們都曾與我有過親密的關系。”

  我在夢中痛斥他這種荒唐而令人羨慕的生活,真想不到這活尸居然能男女通吃。

  索萊絲苦笑道:“你還真有魅力,是冥火的作用?”

  “冥火扭曲了我在人心中的形象,他們認為我非常美,非常誘人,爭先恐后地接近我,討好我。

  于是,我背叛了嘉威,投入赫茲特的懷抱,可在與赫茲特去酒吧時,我又在廁所與一個女孩兒很樂地纏綿了十分鐘。

  我陷入了一樁又一樁風流韻事之中,背叛、勾搭、引誘一個又一個人,其中有涉世未深的少年,也有懵懵懂懂的女孩兒。”

  我和索萊絲同時罵道:“禽獸。”

  廢鐘依然面無表情,并未替自己辯護,只是說:“他們知道了彼此,起初,他們愿意和平相處,只要靠近我,與我在一起就好。但后來,他們變得愈發多疑與猜忌,他們開始明爭暗斗,私底下,他們彼此憎恨,使出各種卑劣的伎倆。

  很快,皮爾斯與他剛懷孕的妻子離婚,他妻子悲憤之下,流產了。瑪麗用刀刺死了皮特,被關入大牢,由于她未滿十八歲,所以刑期不長;赫茲特與嘉威反目,我懷疑上了戰場,他們會提防對方出現在自己的背后;他們彼此之間已經勢不兩立,將情敵視作這一輩子的深仇大恨。”

  我倒不曾聽說廢鐘的私生活如此混亂,造成了這許多慘劇,不過我事務繁忙,這些案子表面看來也牽涉不到廢鐘。

  索萊絲:“那...未必是冥火造成的,只是你不正常的人際交往造成的惡果。”

  廢鐘:“我可以看到,是冥火在作祟。是冥火讓他們向往我,是冥火讓他們多疑,是冥火讓他們深陷這悲慘無望的風流韻事而無法脫身。

  我們的冥火是病毒,是傳染病,妹妹,它在不停地進化,不停地轉變,我們能壓抑它不使人厭惡,可無法控制它讓人被我們吸引,被我們弄得暴躁易怒,缺乏安全感。”

  索萊絲回憶著,沉默著,身子微微哆嗦著,過了半晌,她說:“瞻禮斯,他...是因為被我的冥火迷住了心?”

  廢鐘答道:“我認為如此。”

  索萊絲又說:“那你我之前的....被科洛夫殺死的情人也是?”

  廢鐘點頭說:“當時只是初見端倪,已經令他們愿意為我們而死,隨著時間推演,冥火會在人類身上激發截然不同的表現。”

  我注意到綠面紗出現,她專注地聆聽著,她對冥火很感興趣,對一切能讓人癡狂的超自然現象都很感興趣。

  索萊絲:“你是故意做實驗的?”

  “我并不是無可救藥的敗類,我只是個活尸。像你一樣,我無法控制自己對人類的渴望,我們都渴望著人類的愛,尤其都渴望著朗基的感情。如果得不到,我們只能另找替代品。”

  我沒料到他們對我懷有這樣的念頭,為此驚訝。

  索萊絲低頭道:“我知道了...我會謹慎的。”

  至此,夢境突變,我已經不在索萊絲與廢鐘上方,而到了一個裝飾精美、正大光明的房間內。

  瘋網想讓我看某些東西,他們關注的東西,卻無法讓我記住,我已經全然忘記了上一個夢。

  我看見卡拉推開門,她拉著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的手,興沖沖地朝前跑,在房間的角落,馬丁抱腿縮著。

  我認得那個中年男人,他是號泣貿易委員會的委員之一,也是經濟辦公室的主管之一。

  這房間是號泣政府的一間辦公室,平時,緹豐的人在此辦公。

  中年男人笑道:“大小姐,跑慢一些,你要帶我去哪兒?現在是上班時間。”

  卡拉喊道:“主管,陪我玩個游戲!好不好?”

  主管說:“我們都忙得很哪,不過既然大小姐有令,我自然舍命陪君子。”

  我讓卡拉在政府辦公室待著,想讓她學些管錢的常識,可她畢竟是孩子,玩心大,看樣子是無法靜下心來工作的。

  卡拉問:“你是不是叫德隆蒂?”

  主管說:“我叫蒂德隆,不過...沒差...”

  卡拉咳嗽一聲,在那張桌子后的辦公椅上一坐,笑道:“我現在扮演主管,你扮演職員,你把門關上!”

  蒂德隆微笑道:“是的,主管。”他坐在卡拉對面,卡拉從抽屜中取出一本封面可愛的小本子,一頁頁翻,皺著眉頭,煞有其事的模樣。

  卡拉說:“德隆蒂先生,你是管黑棺與號泣貿易的?對不對?”

  她又叫反了蒂德隆的名字,這小丫頭雖然比同齡人成熟得多,可難道瑤池沒教她禮儀嗎?

  蒂德隆笑道:“我還管與其余商人的往來,比如來自IBA的、劍盾會的,還有我們號泣派出去的行商,也需要在我這里登記。”

  卡拉說:“那你繁忙得很,對不對,德隆蒂?你一定是辦公室里最繁忙的人啦!嗯,我會記住的,并向父親提起你。”

  蒂德隆搖頭道:“不必了,大小姐,我是個悶頭做事的人,可不敢指望我的名字有擾大主教。”

  卡拉嘆道:“默默無聞,真是難得,不過出名有出名的壞處,無名有無名的好處,就像那些疾病一樣,藏得越深,越難治療。”

  蒂德隆干笑了一聲,說:“大小姐是把我比作感冒了么?”

  卡拉搖頭道:“是啊,而且還是那種流感,一發不可收拾的那種病。如果我不是親自在這兒,就找不出你這病根來,也挑不出你那些大錯來,不,不是大錯,而是你的罪證,你貪贓枉法、中飽私囊的惡行。”

  蒂德隆笑容完全消退,臉上肥肉僵硬,他問:“大小姐,你這是...什么意思?”

  卡拉:“馬丁!你幫我查的帳呢?”

  馬丁比出兩根手指,卡拉翻到了相應的頁數,卡拉點頭道:“對,就是這么回事,我查閱了號泣貿易部這三年的總賬,還有對私貿易三年的細賬,你在其中動了很巧妙的手腳,挪用了3.74的資金,送入你自己的小金庫,考慮到我們興盛的貿易往來,這可是一筆十足驚人的巨款哪。”

  蒂德隆急道:“這可是....冤枉極了!你們是從哪兒看了小說書,想扮演破案的探員嗎?演得可真像....”

  卡拉冷笑道:“哦?你以為我們是在演戲玩耍嗎?不,我們是有證據的。”

  蒂德隆說:“公爵大人和夫人不懂賬目,你們可別瞎胡說,讓他們信以為真了,這畢竟事關我的信譽,乃至整個政府財政的信譽!”

  卡拉說:“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這是很簡單的道理,父親和母親都是聰明人,一看就能懂。而且,我已經追查到了這筆資金的下落,只要稟告父親,隨時都能順藤摸瓜,找到你身上。”

  蒂德隆冷汗直冒,說:“我...我有急事,沒空陪你們玩!”轉身就往外走。

  卡拉打了個呵欠,又說:“對了,你擅自成立的那個貿易皮包公司,最近運作怎么樣?”

  蒂德隆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定住不動,過了三十秒,才慢吞吞地轉過身,渾身大汗。

  卡拉說:“還有一筆賬,就是那個皮包公司——聚金匯神有限責任公司的。你挪用貿易關稅,將金元交給你信任的商隊,送到黑棺去放貸,并定期將這些利息和本金收回,每個月都抹平了賬目。可是你巧立名目,卻沒有相應的票據,德隆蒂先生,那些票據在哪兒?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我只知道卡拉在政府辦公室里渾水摸魚,不務正業,原來她騙過了我們所有人,她在查政府中的蛀蟲,政府中的漏洞,政府中的犯罪。她在九歲左右的年紀,已經擁有了遠超成人的心智。

  蒂德隆左右張望,手忙腳亂地摸索著什么。

  卡拉說:“哦,對了,另外,你強迫每個行商都買一份你的保險,這舉動未免也太大膽了,這些保險單的印刷廠,我也已經找到了,他們每個人都能指認你哦。”

  蒂德隆緊張萬分,用急促的語氣說:“大小姐,我聰明偉大的大小姐,你...有沒有對外人說起過....”

  卡拉哈哈笑道:“你想瞞過去?瞞得過誰?這屋子是有乏加監控的。你想放手一搏?你只是個正常人,而我呢?我可是奈法雷姆,學會了父親傳授的念刃。德隆蒂先生,你告訴我,你想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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