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方蟄陷入了矛盾的思維中,坦白講如果不是因為云玨的關系,他這個RD代表來的還真未必就那么輕松。盡管他付出了也不少,承擔了不小的風險。實際上呢?得到的利益更大,從這個角度看問題,自己確實有點過分的渣了。
換成其他的某位領導,這么不識趣的家伙肯定直接無視了。方蟄很清楚被無視其實是一種好事,但反過來說也是壞事。什么生意都沒有政府生意好做,可惜方蟄意在安安穩穩的。只能保持這種若即若離的關系,只要他的企業對國家有貢獻就足夠了。
好在方蟄對官府那邊并沒有依賴性,沒人照顧生存的也挺好。
白莉進來敲敲門,方蟄扭頭看來時,白莉道:“我姐和姐夫來了。”
“有事?”方蟄也就是隨口一問,白莉低聲道:“孩子讀書的事情,想進F大附中。”
“那是名校啊,可不好進。得有關系才行,還是進松大附中方便一點,升學率也不差的。”方蟄有點頭疼,這事情鬧的,F大那邊也沒啥關系,求人辦事很討厭的。
“我也是這么說的,我姐夫說問問你,看看有沒有好辦法。”白莉笑著捧一句,方蟄聽了嗤的一聲,看著她心虛的眼神:“你姐姐的意思吧?不對,應該不是孩子的事情。”
白莉聽了臉上一驚道:“那還能是什么事情?”這個她真不知道,方蟄笑了笑:“我哪知道去,見了面他自然會說。我覺得是工作上的事情,周超還是有想法的。”
白莉突然想到另外一條線上去了,這是他們自己不好意思找方蟄吧?所以才確定方蟄在這里后,夫妻倆一起找上門來。這算什么事情呢?雙方接觸萬一惹的方蟄不高興,晚飯后走人了,這不是連累自己么?白莉的心里生出一道陰影。
老房子最大的缺點就是沒書房,白婕和周超來到,方蟄也只能把周超帶客房里說話。
客房里擺了一張小床,一張書桌,還有個書架,這是白莉改造的結果。當初云玨留下的一切印記,都被抹的干干凈凈。
“白莉都跟我說了,你覺得有必要非要把孩子動到F大附中么?”方蟄笑著問一句,心里并不想聽到周超的真實話題,所以才咬死這個。
兩年的市局生涯,周超變化很大,對方蟄的話當著沒聽到,直接奔著主題來了:“那是個借口,白婕不來,我可不好意思開口找你幫忙。”
方蟄笑了起來:“我一個做企業的,能幫你什么忙呢?無非就是錢的事情了,你想借多少?”這又是故意歪曲的意思,其實方蟄猜到他不是來借錢的,要借錢找白莉多輕松?
“區局的刑偵的經費壓力很大,我想找你拉點贊助,不要多,兩輛辦案用的車就行。”周超很干脆的開口了,方蟄失聲笑了笑,低頭稍稍沉吟才開口:“行,直接贊助車輛吧。”
“謝謝!”周超并沒有多開心的意思,起身時臉上還帶著點苦澀:“我也是無路可走了。”
方蟄嗯了一聲,心里對于周超的衡量與之前的判斷有偏差。周超嘆息一聲道:“一線干警的情況很不好。風險什么就不說了,整個刑偵隊就一輛老吉普,我的配車現在都丟那邊用。”
“這么說,你想升一升的難度還不小啊。”方蟄仿佛在開玩笑,周超聽了搖搖頭:“升個屁,我才干了幾天刑警。我整個副處想提一級太難了,干活的時候領導賞識你,提拔的時候你才發現,被提拔的往往不是干活的人。”
方蟄發現自己似乎上鉤了,這周超不簡單啊,讓自己主動說出這個事情。之前的樣子不是裝的,他的升職之路確實艱難。
“要不你調江東區吧。”方蟄想了想,給了這么一個建議,如果周超接受了,那就幫一下。周超笑了:“行啊,你要能辦好,我一點問題都沒有。在這邊呆著,太艱難了。”
“嗯,等我消息吧。”方蟄覺得還是幫一下比較妥當,不過他也對周超多了一分小心。這家伙看著憨厚,實則不然,心里的彎彎繞還真不少。剛才一個不小心,被他順桿爬了。要不是考慮江東區那邊的廠區是今后的重點,方蟄也就是嘴上說說。
兩人出來后,外面的姐妹花坐在一起低聲說話,看見兩人白莉便起身,上前來拉著方蟄的手:“我跟你說點事情。”方蟄被拉進臥室,白莉低聲道:“姐夫有個升常務的機會,被人頂了。我姐的意思,你能幫就幫一下。不求升職,但求調走去別的崗位,輕松一點的。”
言下之意,做刑偵太辛苦了,對于家庭來說,刑警很難照顧到太多。
方蟄點點頭,做思考狀的時候,白莉又說:“我姐夫為了照顧下面的刑警,自己的錢貼進去不少呢。全市他們區的破案率最高,有什么用?三等功都沒一個。”
白莉嘴上沒說方蟄一定要幫忙的話,實際上也有哀求之意。方蟄沒有明確表態,點點頭:“我知道了,出去吃飯吧。”外面有人等著,白莉也沒堅持了,一起出來吃飯。
“開車來的就不喝酒了。”周超笑著拒酒,方蟄笑道:“那你們喝飲料,我自己喝點。”
二兩的杯子,倒一杯參茸酒,還沒喝呢白莉臉就紅了。
席間說了一些話,周超刻意問一句,現在的生意如何?方蟄苦笑搖頭道:“短期內好不錯,從長遠來看,公司要做大做強,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松江這個地方是不錯,但從現在的發展趨勢看,松江這邊更合適一些金融類的企業。我是個工業黨,還是想做實業。”
周超笑道:“你這是欺負我不懂經濟么?松江這邊國家投資,還有政府引進的科技項目還少啊。”這個話方蟄聽了就是笑笑,沒有進一步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未來的松江,尤其是江東新區,完全是按照金融中心和商貿中心的模板打造的。今后這邊最賺錢的肯定不是工廠,未來的發展會集中在金融和商貿以及周邊的服務業。”
一群人聊了一會,吃飽喝足了,白婕要說話,被周超拽了一下。
一直到起身告辭了,白婕也沒說出想說的話。到樓下上了車,白婕忍不住抱怨道:“你怎么不讓我說話,當面說不好么?小莉跟著他沒名沒分的,孩子都有了,找他幫忙疏通一下路子,你覺得沒面子么?”
周超笑道:“你急什么?你以為我跟他去書房里是閑聊的?這種事情把話說到就行了。”
白婕還是不滿意道:“他沒答應,我心里就是沒底。你那個副局長我看著著急,每天忙的跟什么一樣,你們那個常務退休,怎么算都應該是你上,結果呢?”
方蟄這邊看完新聞聯播就去洗澡,回到房間時,白莉已經洗白白等著。吊帶睡裙還是方蟄從港城帶回來的,一大片白瓷磚很是燒眼睛。
“沒有讓你為難吧?”白莉把手里的《讀者文摘》放一邊(早期的名字,后來涉外版權改了)。方蟄拿起雜志看一眼就嘆息道:“這雞湯可有毒啊,喝多了不好。”
“胡說八道!”白莉笑著反擊,方蟄也沒再說啥,雞湯的存在是有必要的,人活著本來就夠累了,雞湯文能讓人心靈上獲得一點短暫的撫慰,然后繼續面對殘酷的現實。
“你看這篇,國際夏令營的文章,國內的孩子跟人家日本的孩子一比,簡直沒法看。”白莉言猶未盡,很想說我的孩子要在日本多好。
方蟄聽著這話立刻就樂了,指著雜志上那邊文道:“你確定上面寫的都是真的?你去過日本么?你對日本的現狀有多少了解?你對日本的教育又有多少了解?”
“這雜志很出名的好吧,應該不會有假的吧?”白莉疑惑的看著方蟄,這年月的人獲得信息的手段不多,對國外的一切都心向往之,尤其是發達國家,覺得那邊的月亮都圓一些。
“我是不知道真假,但是我看過一片文章,華盛頓和櫻桃樹的故事。文章里可沒有告訴你,華盛頓是個奴隸主。文章里更沒有告訴你,美洲印第安人是怎么幾乎滅絕的。”
白莉皺眉道:“我說的是夏令營,你都拐哪里去了?”方蟄回到這個話題道:“想知道很簡單啊,去實地了解一下唄。根據我個人對日本教育的一些了解,日本現在推行的教育制度,本質上是富裕家庭的教育。你我都是讀書出來的,學習的過程哪有輕松的?公立學校搞快樂教育,搞所謂的素質教育,那不是在耍流氓么?”
白莉還是不服氣的樣子,卻也沒立刻反駁。方蟄笑著對她道:“可以去日本玩一段時間,去了解一下日本的基礎教育是個什么情況。關于教育,我們的老祖宗可是最有發言權的。”
哼!白莉沒有繼續辯駁的意思,扭頭背對躺著。裙子有點短…。
方蟄正準備上、床,電話突然響了,拿過來接聽是龍鋼打來的:“記得看明天的商報。”
什么意思?</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