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方蟄倒是有點驚訝,后起之秀也沒認識幾個人不是。上次開這個會,差點搞出大事。同行們說的好聽一點,這人不懂規矩,說的難聽一點,敬鬼神而遠之。
方蟄的計劃就是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走。呃,這次不行了,要代表青年企業家講話。
看一眼接待人員,方蟄點點頭:“人呢?”接待人員:“您稍等,就來。”
一通電話,沒一會陶偉出現了,領著一位怎么看都是搞學問的人。
“方蟄,這是設計院的梅院長。”毫無疑問,學術界的大佬。
“您好,您好。”方蟄趕緊擺正位子,面對這一類人,低調客氣一點肯定沒壞處。
老先生倒是一點架子都沒有,握手時笑道:“方總是大老板,機會合作是設計院的榮幸。”
方蟄有點暈乎,突然有點不妙的感覺,怎么就談到合作了?嘴上笑道:“客氣,好說。”
心里加了提防的方蟄態度更客氣了,陶偉招呼兩人道:“先去吃飯,邊吃邊談。”
早有安排的陶偉領著兩人去了一個小包間,入內后還問要不要喝酒,梅院長表示無所謂,方蟄以下午要開會為由婉拒了,真實用意是怕喝多了,在酒桌上胡亂答應什么條件就虧了。
不喝酒只能是飲料了,陶偉叫了椰奶,方蟄驚了一輪后,放下杯子陶偉便道:“遠大的大廈,方總能否交給設計院來做。”這話方蟄就不怎么愛聽了,本打算等開會結束后,讓人去松江大學問問,看看能不能做這個設計,回報一下母校嘛。
現在陶偉直接把人帶到面前,這就有點強行塞過來的意思了。畢竟你陶偉的身份擺在那的,一家民企的經營者,會不給你面子么?
方蟄停頓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問題,整理了一下心情后才露出不明意味的微笑:“設計院也是級別很高的單位了,松江那么多新建筑和待建的建筑,怎么就找到遠大公司呢?”
說實話陶偉是很錯愕的,他的心態方蟄一點都沒弄錯。我帶人來找你,是給你面子。那天方蟄在云涌那呆了那么久,陶偉當時是很小心的應對,保持了不錯的距離。但他也沒看出來,方蟄跟云涌有啥親戚關系。反倒覺得,我的地位肯定比他高,他就該給我面子。
梅院長的表情也有點精彩,先是看看陶偉,然后才緩緩的沖方蟄一笑道:“松江確實到處在搞建設,設計院也確實有不少任務。不過小方可能不了解,給國企搞設計和給民企搞設計,完全是兩回事。”
方蟄低頭沉思了一番,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錢的問題?”
梅院長點點頭:“我也不掩飾了,給民企干活呢,設計院能多賺點,還能全款。給兄弟單位干活呢,錢也能拿的到,但是手續可能會很麻煩不說,搞不好還會出點別的岔子。這些都不是關鍵的,在錢的問題上,設計院是被動方。知識,在有的人眼里真不值錢。”
方蟄點點頭不說話,等待梅院長的下文,這位老頭見方蟄不松口便繼續道:“今天來的有點唐突了,實在是這幾年設計院經濟上不景氣,再高級的人才拿的都是死工資。聽陶秘書說遠大要該高層建筑,我便請他代為引薦。在設計院,我分管創收這一攤為大家謀福利。”
既然是分管,那就是個副院長咯。剛才陶偉沒有點名,梅院長也沒具體解釋。
難道設計院也有三產?方蟄心里暗暗詫異,或者是掛靠在設計院名下的單位?
“這事情容我想想,這樣吧,留一個聯系方式,回頭有需要的話,我聯系梅院長。”方蟄也沒把話說死,陶偉的臉色不好看就當著沒看見好了。你咬我啊?
“這么大的事情確實要好好想想!”梅院長笑著維持局面,陶偉那邊臉色也好看多了。
一頓飯吃完之后,方蟄起身告辭,陶偉送到門口便轉身回來。梅院長見他陰沉的臉色便笑道;“你這養氣的功夫還是差了,看來最近在云fsj身邊呆著,長脾氣了嘛。”
這話說的有點不客氣,換成別人陶偉要甩臉子走人的,但眼前這位是他的恩師不說,與云涌的私交也是不錯的。陶偉對他恭敬的很,坐下沉思一番道:“老師說的對。”
“這事情也怪我著急了,現在設計院那邊餓不死也吃不飽,我心里上火啊。以前做學術沒覺得有什么,現在走上領導崗位,不能給職工謀福利,那就是不稱職的負責人。當時想著,那么大一個工程的設計,怎么也能有個二三十萬的設計費吧。所以著急了。”
這話說的陶偉也有點慚愧:“老師言重了,我也有錯。不該直接提的,態度委婉一點好了。”梅院長道:“我們都錯了,其實不該說給誰做,應該說能不能有個參與的機會。這個方蟄可不簡單,年紀輕輕的身家據說過億了,他才畢業幾年啊?”
話沒說透,但是意思很明白了,這樣的年輕人哪個不是意氣風發的。你命令的語氣說話,能聽的進去才是怪事。
實際上方蟄出來就后悔了,覺得自己太莽了。畢竟是云涌的秘書啊,萬一這是云涌的意思呢?不然陶偉能親自領著人來?
說到底,方蟄心里還是很不爽云家的人罷了。很清楚自己心胸沒那么寬廣的方蟄,無非就是不想受制于人。錢賺多了,飄了,飄了。
酒店有安排房間,方蟄進去溜達一圈,發現是雙人間便決定,中午臨時休息一下,晚上還是別住在這里了。不習慣跟別人住一個房間。
看了一眼會議日程,下午是大會,晚上有座談會,明天散會。
過程更上次差不多,無非就是現在抓經濟建設了,企業界的人士比較受重視。
換成一般的年輕知識分子,多多少少收到一些西方思潮的影響,對于西方的一切都比較有好感。不過方蟄是個例外,一點都不覺得這種看起來務虛的會議有什么的不好。這里的務虛,那是給全市上下看的,傳達出一個重要的信號。
有了信號,全市上下才能堅決的執行。說到執行了,華夏制度甩西方好幾條街呢。
電話鈴聲打斷了方蟄的思緒,接聽后是一個陌生的聲音:“遠大的方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