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就是,也該給駱無憂和左錦陵一個機會,孩子們都漸漸長大了,當爹媽的,是時候一點點放手。
哥嫂和侄女兒遠行,姑姑和姑父去送行,這也更能增進他們之間的兄妹,姑嫂情誼。
另外,也是另一種為駱無憂,左錦陵制造單獨出去約會的好機會。
當爹媽的,該識趣的時候就要識趣,不要擠進去做電燈泡。
楊若晴看到女兒奴的某人竟然都能如此豁達,那她肯定也不能格局狹窄啊,所以今天,他們偷個懶了。
“好,那就不多說了,我們大家各自安好,明年再相聚!”楊若晴最后又捏了捏妮妮的小手。
此時日頭還沒起山,妮妮裹在小被褥里睡著了呢,楊若晴最后深深看了孩子一眼,揮揮手:“走吧,一路順風,到了捎信回來報平安!”
講真的,如若不是因為駱風棠在家,因為團團圓圓在身邊,尚未長大離開左右。
也因為家里長輩們都在,左老夫人還在駱家做客,并且,天黑的時候,過去送行的左錦陵和駱無憂都要回來…
否則,就沖著今天送走大志,小喬和妮妮這仨,尤其是妮妮…楊若晴的心都要被掏空了!
但即使如此,在接下來的大半天里,楊若晴整個人雖然還能陪著左老夫人言笑晏晏,在家里后花園里閑逛,在村子里走走,可是,只有她知道明白自己心里的某個地方,一直是空懸著的。
而這份空懸,需要時間去一點點填平。不對,不能叫填平,因為那份空懸,是無論用什么東西都填不平的,只能說淡化,暫時被壓下,用其他一些情緒,比如說:孩子們長大了,該獨立了,是時候放手了…
就算是小鳥長大了,老鳥都要讓它們自己去學會飛翔,這是生物的規律,過多的牽掛會成為他們的羈絆…
等到晌午過后,左老夫人去睡午覺去了,楊若晴也回到了自己的寢房里。
此時,駱風棠也回來了。
他今天上晝在院子門口目送大志他們離開后,后腳也沒閑住。
因為駱鐵匠記掛著駱大娥,昨夜據說失眠了大半宿,今天吃過早飯送走了大孫子他們,這老漢就坐不住了,想去周家村探望駱大娥。
駱風棠既然在家里,那肯定不會讓老漢一個人過去,所以上晝駱風棠去了周家村,午后回的家。
“大娥姑姑咋樣了?”楊若晴將一碗茶捧到了洗浴房門口。
洗浴房的門開著,駱風棠正站在洗臉盆跟前洗臉。
趕馬車過去,一路寒風撲面,路上還有灰塵,回到家來后,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把熱水臉。
此刻,聽到楊若晴的詢問,他熱騰騰的帕子依舊覆在臉上,聲音從帕子底下傳出來的時候,有點悶。
“咋說呢?昨天才吃的藥,才過去了半天,藥的效果應該還沒上來吧!”駱風棠說。
“但是大伯比較急,看到藥效沒上來,心思就亂了。”駱風棠又說,摘下帕子放到水盆里,繼續搓洗一二。
楊若晴聽到他這番話,不需要思考,基本就能猜到駱鐵匠的那種如同熱過上螞蟻的焦灼心情了。
“大伯擔心姑姑,所以分寸大亂。”
這個年頭,除了喝藥還是喝藥,不存在后世先進的醫療技術,喝藥不起作用就去掛水。
掛水再不行就住院接受治療…
而在這個時代,除了吃藥還是吃藥,扎針那是另外一個領域的事兒,是跟吃藥輔助的,主要效果還得看吃藥。
如果吃藥都治不好,只能等死,沒有其他法子。
楊若晴站在人道主義的角度,對于駱大娥的病,給與了關心。
但是出于私人的感情,那不好意思,請恕她無法和駱鐵匠共情,相信駱風棠也不可能共情的。
因為駱大娥這個人…不說了,懂的都懂。
“帕子給我,你喝茶。”楊若晴過來將茶碗塞到駱風棠手里,反手接過他的帕子。
他洗了兩把臉,然后想要把帕子搓洗一番再晾起來。
但在這個時候,男人于家務活這塊的天賦,跟女人的天賦一比,差距就出來了。
搓來搓去…楊若晴在旁邊看得都不盡人意呀,只能親自出手。
駱風棠自己也意識到了,有點赧然,但還是沒有掙扎,端著茶碗退到了一邊。
看著楊若晴用香胰子將帕子搓洗得干干凈凈,還散發出淡淡的香味兒,先前被他洗完臉之后殘留在帕子上的黑印子一點兒都找不見了,駱風棠由衷對楊若晴豎起大拇指:“還得是我媳婦兒啊,厲害!”
楊若晴扭頭朝他笑了笑:“別夸了,趕緊喝口熱茶吧,跑一上晝了。”
“嗯,你也來坐。”
夫妻倆坐到了窗下的軟榻上,夏天的時候,軟榻上鋪的是很清涼的竹子坐墊,中間的小炕桌上擺的通常是冰鎮的西瓜,冰鎮的酸梅湯…
現在到了冬天,軟榻上早就撤掉了竹子坐墊,換成了天鵝絨的坐墊。
既松軟舒適,又保暖溫馨,小炕桌上,擺的則是茶壺和茶碗,以及一些江米條啊,酸棗糕啊,桂花米糕啊,脆香的話梅瓜子啊等小吃。
兩口子才坐下,駱風棠就開始給楊若晴剝瓜子吃。
“也不曉得志兒他們的船到哪了,這都晌午了,他們在船上應該整晌午飯吃了吧!”楊若晴一邊享受著駱風棠剝的瓜子肉,望著身后窗外移動著的日頭,小聲咕噥。
“不用擔心,船上配備了足夠的人員,還有足夠的物資,不會餓著的。”駱風棠說。
楊若晴點點頭,心里又想著,也不曉得妮妮在船上,會不會暈船?
但這些事情她只能在心里一個人七上八下的琢磨,不想說出來,說出來的話,也是對駱風棠,以及身邊其他親人的一種精神內耗,回拉著大家一起來為這件事憂心。
“晴兒,我曉得你心里在牽掛什么,其實大可不必!”
駱風棠的聲音,伴隨著他送到她面前的江米果子一塊兒,傳入了楊若晴的耳中。
楊若晴抬起頭看著他。
“孩子們長大了,理當由他們自己去闖蕩,咱當爹媽的,在后面默默的護航便好。”他接著說。
“我們已經在京城,為他們安排好了新居,你把調香的手藝毫無保留的傳給了兒媳婦小喬,甚至你連京城的鋪子都給她留好了…我認為我們做的已經足夠了,接下來的路,理當交給他們自己去走。”
楊若晴輕輕點頭:“你說的在理,能幫的,咱肯定幫,但是很多的事情還得他們自己去走,去面對,咱沒法幫他們去面對。”
“對,就是這個理。”駱風棠投給她一個表揚的眼神,順便又拿了一塊桂花米糕送到她嘴邊:“所以對于妮妮那塊,你也不要太過擔憂,你只要記住,他們才是妮妮的爹娘,他們肯定能照顧好自己的骨肉。”
“你再想想咱自個,不也是那樣過來的么?家里幾個小孩子,從小到大生病,主要扛事兒的,不都是我們這當爹媽的么?”
爺爺奶奶這些輩的親人,只能在旁邊起個輔助作用。
楊若晴看著他送到嘴邊的桂花米糕,笑了:“我說,你這不停的投喂,是嫌我長得還不夠胖嗎?”
最近這幾年,楊若晴發現即使自己每天都保持著操練拳腳功夫的習慣,但是,每年一到冬天,她這體重都會不受控制的上浮個五六斤的樣子!
也幸好她身高不矮,165左右,所以長個五六斤,加之又是在寒冷的冬天,穿的衣裳多,所以不顯山露水。
可是等到開春換上薄衣裳,那就明顯啦,尤其是后背,感覺厚實了好幾層,從側面看,再繼續長下去,真要虎背熊腰!
現在駱風棠提前回家來過年,就沖著著不停歇的,永動機式的投喂,楊若晴懷疑自己不長個十來斤,都對不住他的投喂!
“我家晴兒才不胖,就算再長個20來斤,也只能說是珠圓玉潤,越發有女人味!”
“噗呲!”
楊若晴都樂了,“你這話說的,再長個20斤,我可就虎背熊腰啦!”
“到時候進了山里可要當心著了,穿個毛絨絨的衣裳,搞不好要被獵人當做狗熊給射啦!”
駱風棠探身過來,揉了揉楊若晴的腦袋:“傻瓜,又在說傻話了,放心大膽的吃,你相信我,今年你絕對不會那樣長了。”
“當真?”
“我何時騙過你?”
“我知道你沒騙過我,那你為啥這么篤定?”
楊若晴問。
駱風棠正要啟口,這時候,外面院子里傳來聲響。
“夫人,二舅老爺和二舅夫人過來了。”
是鈴蘭的聲音。
楊若晴和駱風棠眼神對視了下,“二哥和二嫂怎么這時候過來?”
“八成是有事要跟咱商量。”楊若晴說,“看來今個是沒法睡晌午覺了,走,看看去。”
堂屋里,駱鐵匠都不在,王翠蓮因為帶著孩子們去村南頭那邊看雜技去了,所以也不在家。
堂屋里,只有興旺和蓉姑在旁邊招待楊永進和曹八妹。
看到楊若晴和駱風棠從后院過來,興旺和蓉姑如蒙大赦呢,趕緊退下了。
楊永進和曹八妹看到他們夫妻倆過來,兩口子同時站起身,楊永進臉上有些愧疚,問:“晴兒,棠伢子,這個點兒過來是不是叨擾你們歇晌午覺了?”
駱風棠沉默不語,只是淡淡一笑。
楊若晴則直接笑著開門見山道:“二哥,你既然都曉得這個點兒我們在歇午覺,還是義無反顧的來找我們,想必是有什么緊急的事情?”
楊永進和曹八妹對視了眼,兩口子都有點尷尬。
曹八妹雙手磨蹭著身側的衣裳下擺,說:“哎,原本也不想打擾你們歇息,這實在是…六神無主啊!”
楊永進則瞪著曹八妹:“你好意思說?還不都是你慣的!”
”二哥,二嫂,先別急著吵架了,都坐下說正事吧,說完了,若是得空,我還想回去補個覺呢!”說完,楊若晴率先拉了把凳子坐下。
駱風棠在她身側坐下,并且示意了下楊永進和曹八妹坐。
他們兩口子只能尷尬的坐了回去。
楊永進開門見山道:“晴兒,我是想過來問問你的意見,看看這事兒可不可行!”
楊若晴頷首:“接著說。”
楊永進道:“是關于二丫頭繡紅,還有二女婿四喜的事!”
“他們又有啥事?”楊若晴問。
心說二哥這改口改的真快,真麻溜啊,直接就稱呼做二女婿了。
不過這波,駱家辦喜酒招待親戚朋友,四喜爹帶著四喜一塊兒過來道賀了,可能這件事,讓二哥和二嫂很滿意,覺得幫他們漲面子。
“晴兒,是這樣的,”楊永進接著說,“這兩天四喜和二丫頭都在我跟前,他們跟我講,說年后等他們成親了,想去鎮上租賃一間鋪子,做點小生意來謀生。”
“哦?要做生意啊?年輕人有想法是好事啊!”楊若晴淡淡一笑,端起手邊的茶碗啜了口。
“他們目前還沒確定好要做哪一塊的生意,所以,我和你二嫂專門過來跟你這取取經。”
楊永進的話音才落,曹八妹立馬接上:“就是就是,咱們老楊家老駱家,唯有晴兒你在做生意這塊是天才!是這個!”
大拇指也豎起來了。
楊若晴又笑了聲,輕輕擺頭。
“二哥二嫂太抬舉我啦,我當時也是運氣和機緣巧合罷了!”她道,“另外,我還有一個好夫君為我的生意保駕護航,所以這些年坐下來,才能做得這么順!”
楊若晴說的確實事實,所以駱風棠微微一笑,沒有開口。
而楊永進和曹八妹的目光也是在楊若晴夫妻的身上來回看,看誰都是羨慕,看誰都是崇拜!
“晴兒,你覺著,當下有啥生意是適合他們小兩口去做的?”楊永進又問。
這副虛心請教的樣子,手里就差一個筆記本和一支筆了。
“二哥,當下每一行的生意都適合很多人,關鍵是看他們小兩口對哪塊比較熟悉,敏感,有人脈,另外呢,還取決于他們的預備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