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文也是六七十的人了。
不仔細看的話,都不知道原來他已經這么老了。
尤其是田氏過世后這半個月,他看著明顯是消瘦了一圈,頭上的白發也越來越多了。
說起來,田氏過世,最受打擊,最傷心的人,應該是明修文。
他們是少年夫妻,一路相互扶持這么多年,生兒育女,經歷風浪。
明修文雖然是明老爺子唯一的兒子,但明修文并沒有為了多生兒子而納妾,自始至終,只有田氏一個妻子。
夫妻倆可以說是鶼鰈情深。
這些天大家都忙。
忙著自己的傷心,忙著操持喪事。
卻忽略了明修文的感受。
在侯府眾人心里,他是侯府的頂梁柱,但在這個夜晚,坐在躺椅里,默默喝酒的明修文,卻已然是個暮靄老人了。
云黛伸手:“舅舅,我也要喝。”
明修文笑道:“你小丫頭喝什么酒。”
“舅舅,我都快三十六了。幼兒和淺兒她們才是小丫頭。”
“甭管你們幾十歲,在舅舅眼里,都是小孩兒。”明修文慢慢搖晃著搖椅,慢悠悠的說,“現在啊,我才明白當年你外祖父的心情。”
“什么?”
“沒事喝點酒,坐在搖椅里,想著從前的事情,挺好的。”
“舅舅…”
“是不是覺得舅舅老了?”明修文溫和的笑了笑,“從前我還不服老,自從你舅母去了,我才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舅舅還不老。”
“舅舅都要七十了,還不老呢?”明修文笑呵呵的,“如今你們都成家立業,舅舅也沒什么好牽掛的了。”
云黛忙道:“舅舅,我們都還需要您。您可千萬保重好身子。已經很晚了,您別喝酒了,我送您回去歇著。”
明修文搖搖頭,笑道:“以前總看你與你外祖父下棋,鬧騰的要命。老的耍賴,小的也是個滑頭。不如你也陪舅舅下一盤棋?”
“好。”
云黛當即去找來棋盤。
保興和青衣守在門口,遙遙看著他們面對面坐著下棋。
“晚上也是怪冷的,主子的腿不知疼沒疼。”保興說。
“怎么能不疼?”青衣小聲說,“剛才我已經送過去毯子了,會好點。娘娘陪侯爺下棋呢,這會兒必定不肯走的。”
保興點點頭,二人默默守著。
倒也沒用多少時間。
一盤棋也很快。
云黛輸了。
她在下棋這方面,本不擅長。
“沒想到舅舅下棋這么厲害。”韻達笑道,“都說打仗厲害的人,下棋必然也高超,果然如此。”
明修文笑道:“你啊,心不在焉的,能贏才怪。行了,夜深了,怪冷的,你回去吧。”
“我先送舅舅回去。”
“好。”
明修文也沒反對。
舅甥倆一起起身,離開葡萄架子。
路上,不免說起朝廷的事情,小二的事情。
“有秦王去,應當無礙的。”明修文很樂觀。
“這也不一定,您別看秦王這么個人,表面不近人情,其實心腸軟的很。”云黛扶著他,笑道,“他對敵人能下得了手,對小二可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