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金窟的小廝趕緊走了上去。青奴扶著小廝的手緩緩地走下車。下車的時候,青奴腿一軟,險些摔在地上。一旁的小廝趕緊將青奴扶穩。青奴藏在裙下的雙腿止不住地顫抖,那白皙地腿上布滿了傷痕。
青奴氣惱地將小廝的手甩開,臉上的痛楚還未散去,眼底已經聚起了一抹殺意。“昨天逃走的那個何公子呢?”
小廝趕緊回道:“我們的人當天晚上就去客棧看過了,但是人跑了,客棧里還死了個我們的人。”
“我們的人?”
“對,好像是五百。”
青奴對這樣的普通成員當然沒有什么印象:“把他尸體剁了拿去喂魚!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死了都便宜他了!”
“青奴姑娘,我們的人從昨晚上到今天,一直在找那個何公子,我們一定盡快找到把人送到竹邑去。”
“送到竹邑?”青奴惡狠狠地瞪了小廝一眼。“罰都罰了,哪里還有送進竹邑的到底?我要把我受的罪,百倍還到他身上才行!”
小廝見青奴面目猙獰,嚇得噤了聲,害怕青奴的這把怒火燒到了自己身上。
“這兩個小白臉,害我們折了個碧琪,又害我受了責罰,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青奴撕扯著自己手上的絲絹,把好好地一條絲絹都擰成了一根繩子。“不過也得謝謝他們幫我除了碧琪這個小賤蹄子。誰讓這個小賤蹄子心那么野呢,自以為能拿下那兩個小白臉,向老爺邀功,結果賠了自己的性命。”
“青奴姑娘,為什么這次老爺對這兩個人格外看重?”
不問這個問題還好,青奴比方才更加生氣了,一巴掌拍在那小廝頭上:“還不是你們這些蠢貨!也不看看自己平日里給老爺找去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棗!”
那小廝委屈到:“青奴姑娘,老爺每個月都要人,這薊縣長得好看的,我們都帶進去了。最近外地來的人也少,哪那么容易找到好看的。”
又是一巴掌拍在那小廝頭上,若不是青奴的腿上還有傷,她定會一腳將那小廝踹到地上去。“薊縣沒有,你不知道去別處找去?”
小廝委屈得揉了揉腦袋:“像那兩個比女人還好看的男人,我這輩子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貨色實在不容易找啊。”
青奴瞥了一眼小廝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你這話說得倒是沒錯。等找到那個姓何的小白臉,我可不能著急著殺他,得玩夠了再說。”
青奴想起何公子那張俊美無雙的臉,再看看自己眼前這個小廝,頓覺這個小廝百般倒胃口。青奴沒好氣地看了眼小廝:“折了個碧琪,老爺還沒有心儀的人選來替代碧琪,你好好找找,別再送些歪瓜裂棗的進去。老爺這次看了那個小白臉,說不定要求更高了,到時候你要是辦事不力,惹怒了老爺,后果你知道的。”
小廝聽聞此言,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臉上都現了些恐懼之色。
看到小廝那越來越猥瑣的樣子,青奴更是心頭起火。她指了指車里:“車上有幾個箱子,搬下來吧。庫房燒了,這個月所有人的月例都減半。”
小廝小聲嘀咕一句:“減半怎么夠吃啊?”
青奴不由地有些惱怒,瞪了小廝一眼:“有就不錯了!你若是想要,就自己表現好點,向老爺討賞去!”
那小廝只好苦著一張臉,招手喚來幾個人,將車上六個大箱子搬進了銷金窟。
銷金窟外,兩個做漁家女打扮的女子,將自己頭上的斗笠拉低了些,沿著河堤,挑著擔子走了。
跟在青奴身旁的小廝名為紅魚。再此之前,這位小廝的名字是三百四十七。算起來紅魚進入銷金窟也不過兩年時間,就蹦噠到了青奴身旁得了眼。
紅魚得眼有兩個原因。第一,在一眾小廝中,紅魚已經算是細皮嫩肉,唇紅齒白的那一個。第二,更是因為紅魚到了銷金窟之后,每個月送進竹邑的人更多了。
在紅魚來之前,銷金窟的人還是要臉的。看上了哪家長得好看的男子或是女子,就采用坑蒙拐騙的方式,要么讓那家人欠下銷金窟還不起的銀子,要么讓那家人染上毒癮,賣兒賣女。
可自紅魚來了之后。銷金窟要人的方式就變成了強取豪奪。哪家不愿意,就把那家的人全都活活打死。紅魚第一次這么做之后,就被人告上了官府。縣老爺當然容不得這么明目張膽的惡行,當即命人捉拿紅魚。
可捉拿紅魚的捕快還沒走進銷金窟時,縣老爺家的三個小妾全都被紅玉殺了。不僅僅是殺了,紅魚把這三個倒霉的小妾剮成了三具白骨,肉一片一片地散落了縣老爺家一地。
自此之后,縣老爺大病一場,一個月后才回道衙門。從此沒有人再敢管銷金窟拿人的事,三百四十七也有了自己的名字。
這一次,紅魚犯了難,老爺如果按照趙公子的顏值標準來找人,他除非有通天的本事去天上找個仙女來。
紅魚在集市上走了一圈,逮著女人就把她的臉扭過來看。如此這般在集市上晃悠了兩個時辰都一無所獲。紅魚從一個老阿婆的攤子上,端了碗酸梅湯來。
老阿婆一抬頭看見是紅魚,也沒膽子找紅魚要酸梅湯的錢,只敢低下頭,希望紅魚喝完之后不要再把碗摔了。
路上一個挑水果的老大爺走了過來。水果堆得太高,擔子太重,他沒注意到在老阿婆攤子上的紅魚。老大爺習慣地跟老阿婆打個招呼,寒暄幾句。“酸梅婆,聽說你孫子娶了個漂亮的孫媳婦兒,你該高興了吧,念叨了那么久,終于給盼來了。”
酸梅婆趕緊對大老爺揮揮手。可老大爺這話已經鉆進了紅魚的耳朵里。
這一回,紅魚終于沒有摔老阿婆的酸梅碗了。他輕輕地把碗放下,笑嘻嘻地看著酸梅婆:“老太婆,家中有喜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