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師弟,在那里。”盧薇薇指著一名尼姑的身后,說道:“那家伙就在那。”
顧晨也順著目光看過去。
的確,剛才集結的三個人,現在很明顯已經化整為零了。
一名男子在大殿的左側通道,而另一名則在玄靜師傅的身邊,兩人似乎是在卡點。
“可是還有一個人哪去了?他們不是在一起的嗎?”顧晨趕緊目光掃視。
遠遠望去都是腦袋,很難再找到第三名外國人。
兩人大概尋找了將近十分鐘,卻依然是毫無所獲。
這時候,凌晨的鐘聲響起,大殿之外,一名尼姑正用木樁撞擊著大鐘。
整個平安寺山頂,頓時沉寂在一種別樣的氣氛當中。
最前排的尼姑開始咿咿呀呀的念著經文…
和剛才不同的是,這次念經文的聲音更大了。
那名60歲左右的男子,頓時走上前,單手切掌,與玄靜師傅身邊的尼姑,一一致意。
“胡施主,感謝你對本寺的募捐。”一名戴眼鏡的老尼姑,頓時低頭致意。
“哪里。”男子頓時擺擺手,說道:“這尊佛像,原本是兩百年前平安寺的物品,因為當年被盜賊所竊,流失江湖,后來被先人尋回,并交換給平安寺。”
“但是當時平安寺主持所說,這件物品與先人有緣,便贈予了先人,原本也不是什么值錢的物件,可是兩百年后,竟然身價飆漲,如今我愿將這尊佛像,重新贈還給平安寺,以表心意…”
兩人你來我往的開始說客套話,文縐縐的。
盧薇薇和顧晨看得目瞪口呆,甚至差點睡著了,嚴重懷疑這兩人是背過臺詞的。
但是兩人的重點并不是這個,而是那兩名外國人。
此時此刻,這兩名外國人,依舊站在剛才的位置,沒有絲毫移動過。
而大殿之內的香客們,也都開始對對這尊佛像有所期待了。
“許多人駕車趕來,莫非就是一睹佛像尊榮?”盧薇薇好奇的不要不要的,看著身邊的顧晨問。
“可能吧。”顧晨托著下巴,略微思考:“你不知道這個圈子的鐵粉有多少,從張金蘭捐贈五十萬就可以看出,這些人可都是一心向佛的。”
“太可怕了,一捐就是五十萬,五十萬啊,那得買多少薯片啊。”盧薇薇想著張金蘭伸出那五根霸氣的手指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另一邊,白小蘭和吳俊,也從側邊通道走過來,兩人根據顧晨和盧薇薇的目光提示,已經站在了其中一名外國人身后。
而那名外國人,似乎也根本沒有發現異常。
老尼姑在跟男子一陣寒暄后,男子忽然對著兩名抬著木箱的男子示意。
很快,長寬高各半米的立體木箱被打開,一尊精致的佛頭塑像展現在眾人的面前。
現場忽然沸騰起來,所有人都往前靠。
而那幫穿著長衫的俗家弟子,則自覺當起了秩序維護員,手拉手將人群攔在外圍。
“大家不要擠,都往后靠一靠,不要往前站。”
“這邊不要在往前走了,別動。”
“往后,往后。”
人群中同樣爆發出一陣驚嘆。
“天哪,這就是主持經常提起的那尊佛像啊。”
“聽說市值已經飆升到上千萬了。”
“兩百年的老物件,今天竟然又回到了平安寺,可喜可賀啊。”
“老胡真不錯,連家傳遺物都捐了,看來我們捐一百幾十萬的,真的是很沒面子啊。”
聽到這些人的談話后,一旁的盧薇薇有些不淡定了。
一百幾十萬還叫沒面子?
嘖嘖,這些人的奇葩程度,真是遠超盧薇薇想象。
而顧晨也有自己的顧慮,忙問身邊的一位中年男子:“大哥,佛像捐到這里來,就不怕失竊嗎?也沒什么安保措施啊。”
“措施?要什么措施啊,沒看現場這么多人嗎?難道還能飛了不成?”男子直接嘲笑顧晨的多慮。
而另一名男子頓時也道:“今天晚上是佛像回歸的日子,大家都要圍在這里念經,明天就會有專門的防盜設施公司,幫忙在大殿之內,專門設立一個防盜箱,這家公司還是我介紹的呢。”
男子說道這里,也是頗為自豪。
“原來是這樣。”顧晨點點頭,顯然他并不會認為事情會如此簡單。
整個大殿之內,別說這三名外國人,光顧晨看著可疑的人員,都不止十幾個。
白小蘭和吳俊,從剛才的地點來到了顧晨和盧薇薇身邊,指著那名外國人道:“他倆已經在一起了,還有一個呢?”
“不清楚。”顧晨也是搖頭道:“這幾人分開后,我也就只能發現這兩人的蹤跡,不知道他們在搞什么。”
白小蘭膽子小,臉都嚇黃了,連忙說道:“我總感覺這幾個外國人不簡單啊,我一直站在那個外國人身后,他腦袋似乎一直在左右觀察。”
“我感覺他一定是在等待著什么,總感覺待會會有事情發生啊,因為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我知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這種說法。”
顧晨拍拍白小蘭肩膀:“沒事的,咱們靜觀其變。”
“我覺得盯住這兩個外國人就行了。”盧薇薇踮起腳,觀察了一下兩名外國人,又道:“他們三個反正是集體,即使另一個找不到,這兩個也跑不掉。”
“同意盧師姐的意見。”顧晨也道。
盧薇薇跟他想一塊去了。
佛像被擺在黃布上,尼姑們咿咿呀呀的念著經文。
而外圍是俗家弟子,再外頭是慕名過來的香客,大家圍繞著佛像席地而坐,開始默念著經文。
顧晨也注意到,那兩名外國人,此刻也坐在俗家弟子的行列中,學著大家的樣子念起經文。
凌晨1點。
大殿之內依舊如初。
凌晨2點。
許多人都困得不行,不少香客都站起身,慢慢退去,前往平安寺廟準備的禪房。
顧晨和盧薇薇,以及白小蘭和吳俊,四人感覺很遭罪。
當然,四人并不習慣這樣的氛圍,只是為了那個未解的答案,大家一直在堅持。
白小蘭和盧薇薇眼皮沉重,兩人縮在大殿的一處角落里,靠在一起相互支撐。
吳俊開始假裝堅持,可后來也堅持不住了。
他看了看身邊的顧晨,這家伙就跟打雞血一樣,整個人亢奮的不行。
當然顧晨也不會跟吳俊提及,自己此刻已經儲備了將近一百瓶功能飲料。
顧晨兩瓶一起喝,頓時整個人感覺兩天兩夜不睡覺,照樣可以決戰到天亮。
低頭看了下手表,此刻已經是凌晨2點13分。
按理來說,這時候是人類一天當中,最為疲憊的時刻。
顧甚至發現,不少俗家弟子都開始有些支撐不下去。
當然顧晨也是問過身邊的香客,聽說這樣的儀式要通宵。
這樣想想,甚至比警察值夜班還要辛苦不是嗎?
可就在顧晨想想的同時,整個大殿之內,忽然一暗,所有燈光瞬間熄滅。
不僅是大殿之內,就連旁邊的排房走廊,甚至是停車場附近,幾乎所有的燈光,在這一瞬間全部熄滅。
整個大殿之內,忽然陷入到一片慌亂之中。
“怎么回事啊?”
“怎么就沒電了?”
“大家不要擠啊,請坐在原位上,不要亂走。”
“有沒有人去看一看電閘?”
“玄靜知道在那,玄靜你去看看吧。”
“好的師姐。”
一陣嘈雜中,各種聲音都有。
雖然所有燈光瞬間熄滅,但是好在大殿之內,還有許多紅蠟燭依然是亮著。
可也不知道是誰忽然驚叫了一下,一瞬間,所有人都陷入到恐慌之中。
“哎呀,佛像不見了。”
“什…什么?佛像不見了?剛才不是還在這里的嗎?”
“不…不知道啊,剛才我也看見在這里,怎么忽然之間就沒了?”
“完蛋了完蛋了,佛像竟然不翼而飛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快,快去找找看,千萬別讓人給帶走了。”
大殿之內,竟是一些尼姑的喊叫。
剛才的安靜。
剛才的疲憊。
剛才的種種一切,在此刻,忽然間因為佛像的消失,讓所有人陷入到恐懼中。
“顧師弟。”盧薇薇趕緊來到顧晨的身邊,道:“剛才燈一黑,那幾個外國人就不見了。”
“我知道。”顧晨也有些后悔,他認為這兩名外國人,一直處在自己的觀測之中。
可沒想到的是,大殿之內的燈光,竟然會平白無故的熄滅。
當然,顧晨不相信這是因為電路故障。
不會這么巧的。
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那三名外國男子中,消失的另一人。
白小蘭和吳俊也趕緊湊過來。
兩人都沒經歷過這種事情,似乎剛開始,還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中。
可現在看看,完全不是那回事啊。
“現…現在怎么辦?”吳俊有些手足無措,問顧晨。
“封鎖下山的路口,然后…”
顧晨話音未落,就聽見停車場附近,有車輛引擎的轟鳴。
“糟糕。”顧晨似乎意識到什么,眼神一怔,看著盧薇薇、白小蘭和吳俊。
幾人似乎也秒懂顧晨的意識。
“他…他們是要逃跑?”盧薇薇最先反應過來。
幾人幾乎是沒有商量,直接就默契的沖出大殿,直接朝著有車輛燈光的道路沖過去。
“快上車。”
吳俊掏出車鑰匙,結果被顧晨一把搶到手里,道:“我來開。”
幾人也顧不上誰開車,直接跳上了采訪車。
在顧晨的一頓猛如虎的操作下,車輪在原地快速摩擦了幾圈后,迅速朝著前車方向追過去。
幾名穿著長衫的尼姑也在后面追,嘴里念念叨叨的揮舞著手臂,估計是把顧晨當做盜取佛像的竊賊了。
可能是天黑路滑,顧晨從后視鏡里,明顯看見幾名尼姑摔倒在地上。
但是時間緊迫,顧晨也顧不得太多,一路飛馳。
在黑暗的道路上,大概行駛了將近兩公里路,顧晨忽然發現,胎壓顯示表出現嚴重異常,四個輪子均出現紅色警報。
顧晨一腳剎車,將車輛停在了路邊上。
“怎…怎么回事啊?”白小蘭整個人都呆住了。
“不清楚,我下去看看。”顧晨拉起手剎,將車門打開,下車查看輪胎情況。
顧晨將自己攜帶的強光手電打開后觀察,發現四個輪胎的不同位置上,均扎有工業爪釘。
而道路上,也依然還散落著一些其他爪釘。
“顧師弟,什么情況?”盧薇薇將車門一關,也來到顧晨的身邊。
顧晨將燈光掃過地面,說道:“這幫家伙是專業的,路上都被潑灑過爪釘,而從我們出現胎壓異常到這邊,最起碼也有幾百米。”
“也就是說,這幫人為了防追蹤,在整條路上一路潑爪釘?”盧薇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
顧晨點點頭,道:“雖然我不想承認,但這的確是事實,咱們的車跑不動了。”
“怎么會這樣呢?”白小蘭受不了了,下車后也是蹲在路邊:“完蛋了完蛋了,追也追不上,輪臺還被人扎破了。”
看了看四個漏氣的輪胎,白小蘭整個人都不好了:“還一下漏四個?”
吳俊也在檢查了一番后說道:“看來咱今晚只能在這過夜了。”
就在大家焦灼的同時,從平安寺方向,又有車輛的燈光照過來。
顧晨頓時站立起身,用左手擋住射來的燈光。
一輛路虎攬勝越野車,忽然一個急剎車,穩穩停在顧晨的面前,隨后是一輛奔馳大G。
顧晨就看見車上跳下來一群尼姑。
所有人手持長棍,一副來者不善的姿態。
“就…就是他們,可別讓他們逃跑了。”
“把他們圍起來,這幫小偷,看他們往哪跑。”
“可別放過這幫壞蛋。”
一群尼姑咿咿呀呀的,一陣嘮叨之后,分成了兩隊,從兩側將顧晨、盧薇薇、白小蘭和吳俊給包圍起來。
看得出這群尼姑很膽怯,但是手里有家伙,還人多,頓時也有些底氣。
顧晨在刺眼燈光的照耀下,完全看不清對面的來人。
可以說這幫尼姑用遠光燈壓制做到了極致…
“我想你們誤會了…”
顧晨剛想說話,就感覺耳邊傳來一陣破空聲響。
一記悶棍,在顧晨被燈光壓制的同時,忽然從側邊襲來。
“啪!”顧晨身體一躲,單手穩穩接住,隨后用力一甩,對方直接摔倒在地上。
“哎喲。”
“還打人?”見同伴尼姑被摔倒,頓時其她人開始膽怯起來,所有人都不由后退了幾步。
顧晨直接輕輕一拋,木棍凌空飛起,隨后顧晨雙手接住,膝蓋向上一弓。
“咔嚓!”
木棍在顧晨的膝蓋攻擊下,直接斷成了兩截。
“嘶!”見識到顧晨的攻擊力,其她尼姑頓時又后退幾步,整個隊形向后撤退。
就在此事,從尼姑的隊伍中,走出一名熟悉的聲音,對方上來便問:“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偷平安寺佛像?”
“我想你誤會了。”顧晨將斷成兩截的木棍,隨手丟在一邊,說道:“我是芙蓉分局刑偵三組警員顧晨,這位是我的搭檔,盧薇薇,這是白小蘭,吳俊,他們是江南電視臺記者和攝影師。”
“警察?記者?”對面的尼姑頓時一愣,謹慎的上前走上幾步。
而顧晨也側過身,向后退上幾步,躲開了遠光燈的強烈光源。
“你是…玄靜師傅?”顧晨認出來人,正是白天給自己指路的玄靜。
“你…你不是那個在平安寺吃齋飯的警察嗎?可…可你們怎么還沒走啊?”
玄靜看見顧晨時,整個人也是一懵。
而其她尼姑見狀,也都趕緊往前走,相互嘀咕的說道。
“他們真的是警察啊?”
“可他們警察怎么會在這里?”
“我記得晚餐時,確實有幾個穿著警服的人在吃齋飯啊。”
“難道是我們誤會他們了?”
就在大家疑惑的同事,盧薇薇也走上前說道:“玄靜師傅,我想你們是誤會了,我們跟你們一樣,也在追那幫盜走佛像的竊賊,可這幫人太可惡了,在沿途路上撒滿了工業爪釘,我們的車輛,四個輪胎全廢了。”
見這群尼姑有所猶豫,白小蘭頓時也將自己的記者證掏出了,亮在這群尼姑的面前道:“我是江南市電視臺記者白小蘭,我們下午還見到過的,你當時還不讓我在禪房做采訪。”
“對對對。”玄靜也是一拍腦袋:“你就是那個小姑娘,可是,你們不是已經離開了嗎?怎么又會出現在佛殿里,又怎么會駕車逃走?這…這你們總得給我一個解釋吧?”
一個晚上發生這種事情,別說平安寺里的尼姑有點懵逼,就連顧晨和盧薇薇也有些手足無措。
顧晨道:“我們下午發現,有三名外國人形跡可疑,因此決定留下來調查一番。”
見玄靜認真在聽,顧晨又道:“但是很可惜,我們跟丟了其中一個外國人,而平安寺的斷電,我想應該就出于這個人之手,我發現停車場附近有車輛異動,便帶著我們幾個,一起驅車追趕,結果被這些工業爪釘給困住了,再然后…你們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