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蘭坐在一旁,不知道顧晨這些人私下在嘀咕些什么。
而盧薇薇和聶小雨,已經端著餐盤,將7人所用的米飯全部搬過來。
見吳俊沒了蹤跡,盧薇薇好奇問了一句:“吳老師哪去了?”
“我在這。”吳俊從一個角落里走過來,順手將一根香煙丟在桌上。
顧晨拿起來仔細檢查,忽然眼睛一亮。
“怎樣?”吳俊好奇的看著他。
“先…先吃飯。”為了避免引起懷疑,顧晨沒有直接回復。
吳俊見狀,也就沒再多問了。
用餐時間很短暫…
幾乎半個鐘頭,用餐的香客們便陸續離開了。
幾名金發外國人,聚在一起喋喋不休了老半天,也起身離開了。
“張大媽。”顧晨問了一下正在吃飯的張金蘭,道:“這幾個外國人,是捐豪車的那批人嗎?”
張金蘭回頭瞄了一眼,搖頭道:“不是,但是他們跟捐豪車的那批人,似乎是認識的。”
“嗯?怎么說?”顧晨問。
“因為我見到過他們聚在一起,好像…好像捐豪車的外國人,是這些人的老板。”張金蘭說。
盧薇薇瞪大眸子,弱弱的說道:“現在的外國人,都流行替老板過來燒香拜佛的嗎?”
“沒這傳統吧?”聶小雨表示懷疑。
不過顧晨大概也清楚,這幾名外國人不簡單,因為剛才吳俊要來的香煙,正是自己在樹林里發現的那種。
而國內抽這種香煙的人并不多…
顧晨趕緊又問:“張大媽,那這幾個外國人,晚上也會住在這里嗎?”
“晚上?”張金蘭看著幾名金發外國人離開的背影,略帶思考道:“晚上好像是住這里吧,我記得他們好像上個月也住在這里,這次應該是今天過來的吧,昨天都沒見到過。”
“這些人除了過來燒香拜佛,就不干點別的?”王警官也是頗為好奇。
在自己的印象中,歐美人一般不信佛,可是這些人的大老板,竟然如此大手筆,出手就捐上百萬的豪車。
如果說不羨慕那很假,羨慕是羨慕,主要是這些人不捐錢,只捐物。
而且這種豪車,對尼姑來說確實方便,但是對于寺院修復并沒有半點好處。
中國人捐款捐物,大多是對佛門的敬重,愿意將自己的錢財,用來增添香火。
這與外國人的思維是天壤之別。
既然思維不同,那就無法理解他們一心向佛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剛才要不是顧晨一說,自己險些就放松了對這幫外國人的理解。
張金蘭很好奇的看著王警官,弱弱的問:“他們這些外國人能干些啥啊,不就待在寺廟里,享受幾天的寧靜。”
“而且外國人對咱的文化是很崇拜的,尤其他們對寺廟里的各種佛像,那簡直是到了癡迷的程度。”
“不是你等會。”顧晨忽然就打斷了張金蘭,趕緊又問:“你剛才說,他們對寺廟里的佛像感興趣?你確定?”
張金蘭也是一呆,道:“這…這有什么不確定的,平安寺經常會拿出一些佛像藝術品,供香客參觀,主要都是寺廟香客的一些珍藏品,有些年頭,而且今天晚上凌晨,有尊兩百年歷史的佛像,將拿到大殿展出,之后便會一直放在大殿之內。”
“兩百年歷史的佛像?”在顧晨身邊耳濡目染過各種的情況的盧薇薇,似乎也預感到什么特殊的氣氛。
張金蘭點點頭:“沒錯啊,是個老頭捐贈的,聽說是祖上的遺物,他也是在權衡之后,才決定將這尊佛像捐贈給平安寺。”
“不錯嘛,除了捐豪車的,還有捐遺物的,難怪平安寺尼姑能開得起路虎攬勝和奔馳大G。”王警官頓時感覺,這平安寺的香客,各個都是土豪級別的。
跟他們一起過來燒香拜佛,頗有一種榮性感。
張金蘭的捐款一直是個迷,因此盧薇薇也非常好奇,忙問道:“那張大媽捐過多少錢?”
“不…不多。”張金蘭擺擺手,說道:“跟這些人相比,我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也就這個數。”
張金蘭頓時伸出五根手指…
“五…五萬?”盧薇薇驚道。
五萬可不是個小數目,尤其是像張金蘭這種孤寡老太太,花錢也很少,五萬塊錢,可是夠她生活幾年的。
結果張金蘭卻搖了搖頭,否定了盧薇薇的說辭,直接道:“不是五萬,是…五十萬。”
“噗…”
聽到這話,一旁的王警官,頓時將口中的茶水直接噴出來。
“五…五十萬?張大媽,你很有錢啊。”王警官也是頗為震驚。
看著住在涼亭附近的張大媽家,也是樸素的裝飾,家具甚至都很簡陋。
可就是這樣一個老太太,居然可以捐出五十萬,這放在一般人眼里,根本無法想象的。
“張大媽,你哪來這么多積蓄啊?難道這是你的所有積蓄?”顧晨也是頗為好奇。
因為顧晨救過自己一命的緣故,因此張金蘭對顧晨,可以說是非常信任,也不避諱,直接就將情況告訴他。
“我哪有什么錢,不過是將村里的兩處老宅給賣了,不過要說積蓄嘛,這的確是我的所有積蓄。”
“張大媽,你自己就不留點生活嗎?”白小蘭也為她擔心道:“人老了,要花錢的地方很多啊,你這樣孤注一擲,到時候醫保治病不夠怎么辦?”
“是啊張大媽。”盧薇薇見狀,也忍不住要吐槽幾句:“你把錢都捐掉,沒必要啊,我知道你一心向佛,但是佛祖視金錢為糞土,你這樣做,對自己以后的生活沒有保障啊。”
張金蘭忽然就笑了,說道:“謝謝你們大家的關心,我無兒無女的,一個人過夠了,再說,寺廟里的師傅跟我說了,錢財乃身外之物,過度看中不太好,六根不清凈,需要斷財。”
說道這里,張金蘭還將自己剛剛換上的長袍,指著胸口的繡花字樣說道:“看見沒,這個。”
顧晨好奇的湊過身。
張金蘭胸口的長衫上,繡著平安寺俗家弟子的字樣。
“我是俗家弟子,以后生病什么的,這平安寺的師傅們就能幫我看好,她們好幾個都是醫科大學畢業的,技術好著呢。”
“而且她們還給我安排了一個禪房,以后想住在這里就住在這里,只要我還在,我就能一直住下去。”
張金蘭夸起平安寺的尼姑,也是不遺余力的。
畢竟是俗家弟子,一心向佛。
可讓人家捐掉所有家產,顧晨感覺實在有點太過了。
不過張金蘭畢竟是個老人家,跟這幫本科及以上學歷的尼姑打交道,顯然根本不是對手啊。
這樣想想,平安寺的香火旺盛確實是有原因的。
大家結束晚餐后,送張金蘭回到禪房內,隨后便準備離開,來到了平安寺的停車場。
“都已經快晚上7點了,要走嗎?”白小蘭用提醒的語氣問顧晨。
就像大家出游到最后,快分別的時候,突然問一句,用來烘托氣氛似的。
“不,我想留在這里。”顧晨很清楚今晚自己的任務是什么,因此直接回答道。
“我也留下來。”盧薇薇顯然是跟顧晨站在同一陣線的。
王警官知道二人的心里在想什么,不過這都只是顧晨的猜測,因此王警官不同意道:“咱們的任務是返還受害者家屬的遺物,既然任務已經完成,那就得回去,留在這里幾個意思啊?”
“王警官。”一旁的白小蘭站出來道:“雖然那些煙頭,和這幫外國人的抽的是一致,那顧晨肯定有理由相信,這幫人來平安寺,或許是帶著目的過來的,留下來正好查一查也是有必要的啊,總不能這不在報案流程之內,你們就不管吧。”
話音剛落,王警官直接反駁道:“白記者,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可能將一件沒有發生的事情,定性為可疑事件來展開調查,警察沒這義務,就算有,那也得有充足的條件做依據,可是現在我們并沒有。”
“可那幾個外國人真的很可疑。”聶小雨忍不住提了一句。
結果王警官,很快又將目光投過去:“小雨,帶你出來,已經是不符合規定了,你這么晚還不回去,聶師傅可是要怪罪我的。”
聶小雨急得直跺腳,說道:“難道就沒有一個折中的方案嗎?”
現場忽然安靜下來。
大家相互看著彼此,似乎都在尋找解決辦法。
這時候,顧晨站出來道:“要不我看這樣,我跟盧師姐留下來,負責對這邊情況進行監控,王師兄帶著小雨先回去,當然…”
說道這,顧晨看了看身邊的白小蘭和吳俊,說道:“我跟盧師姐需要一部車,警車太顯眼,你們這輛采訪車能不能先留下,我讓王師兄送你們先回去?”
白小蘭和吳俊相互看了看彼此…
在片刻猶豫之后,吳俊點頭道:“沒問題的,我也覺得今天這幾個外國人有點可疑,如果可以,我想跟白小蘭留在這里,沒準能有些新發現呢。”
“什…什么?你們也不走?”王警官整個人都不好了,說道:“你們這些人怎么都跟顧晨一樣,見到可疑的事情,就感覺有大事發生一樣,幾個煙頭就能讓你們浮想聯翩,真是瘋了。”
“老王,你還是帶著小雨趕緊先回去吧。”盧薇薇想了想,又道:“對了,如果沒有事情發生,我們明早直接去分局報道,畢竟現在是下班時間,時間是我們自己的,你說對不對?”
盧薇薇說的當然沒錯。
下班之后,警員有自己的自由空間。
也就是說,現在的行為,屬于顧晨和盧薇薇的個人時間。
今晚不加班,也沒必要趕到指定地點去執勤,因此王警官也沒必要強制要求。
只是覺得顧晨和盧薇薇多慮了…
“那行,你們既然堅持,我還能說什么。”王警官轉身看著聶小雨,道:“但是你不能留下來,你得跟我回去。”
“啊?”聶小雨忽然整個人都不好了。
原本也想留下來,可老聶同志肯定會擔心的。
之前跟著警車和電視臺一起來這邊,自己就已經沒跟老聶同志打招呼。
這會時間,老聶同志要是還沒發現自己回家,沒準還以為被哪個小伙給拐跑了。
“小雨,你想跟老王回去吧,免得讓聶師傅擔心。”盧薇薇還是催促了一下。
聶小雨翻了翻白眼:“那好吧,聽你的薇薇姐。”
隨后,顧晨和盧薇薇脫下警服,將一直儲備在車輛后備箱的行李包打開,取出兩件便裝穿在各自的身上。
而王警官則帶著聶小雨,開車離開了平安寺,直接朝著來時的方向開過去。
“終于走了,那咱現在怎么辦?”盧薇薇將一頂鴨舌帽戴在頭上,將帽檐壓得低低的。
“找到那幾個外國人,并盯住他們。”顧晨拍了拍帽檐上的灰塵,也戴在頭上。
白小蘭主動請纓,道:“我跟吳老師一組,咱們兩組分開行動,但是不要離開各自的視線,有情況隨時保持聯系。”
“好,就這么說定了。”顧晨同意了白小蘭的說辭。
幾人在停車場分開。
白小蘭和吳俊,去往后佛殿,而顧晨和盧薇薇待在前佛殿。
一番尋找后,顧晨終于在前佛殿的一腳,找到了那三個外國人。
三人聚在一起,占據在前佛殿的二層護欄拐角處,看樣子是在等待。
顧晨和盧薇薇則站在另一處拐角位置,以墻壁為掩護,可以觀察到三名外國男子的動靜。
晚上九點。
越來越多的車輛開始來到了停車場。
因此,平安寺停車場的路燈,也開始全部大開。
不少人下車后,首先在前佛殿燒香拜佛,然后進入大殿內部,找到地上空余的軟墊,盤腿先坐下。
原本大殿之內,只有先前那些吃飯的食客二十多人。
可漸漸的,人數開始變成三十多人,四十多人,五十多人…
到了晚上11點。
整個大殿之內燈火通明,人數已經達到了近百人。
而大殿之內,只有中間幾十個軟墊,因此大多數人都在席地而坐。
而稍后趕來的人群,也都來到一處禪房內。
出來時,所有人都換上了一身長衫,左胸口繡著“俗家弟子”的字樣。
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穿長衫…
顧晨和盧薇薇大概數了一下,俗家弟子總共十幾人。
其他的都是尼姑,以及一些朝拜的香客。
大殿之內,咿咿呀呀的都在念經文,許多站在門外的香客,也都雙手合攏,面朝大殿咿咿呀呀。
“顧師弟,這怎么念啊,感覺很難的樣子啊。”盧薇薇見身邊的人都在默念,感覺自己不說點什么很尷尬啊。
“那你就念阿彌陀佛吧,反正能出聲就行,他們念的應該是經文,反正咱也不會啊。”顧晨也不會,只能出點餿主意。
“那好吧。”盧薇薇也不知道靠不靠譜,只能開始學著身邊的香客,雙手合攏,然后對著大殿一直默念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薯片烤魚還有肉片…
就在哎盧薇薇默念的同時,顧晨繼續將目光投向不遠處拐角護欄的三名外國人。
次三人似乎也被淹沒在人海,是不是裝腔作勢的念叨幾句,又朝著四周看上幾眼。
由于隔著人海,因此顧晨也能很好的掩護自己不被發現。
大家就這樣枯燥的過了將近一個小時。
時間很快來到了晚上分。
此刻,之前在張金蘭房間遇見的玄靜師傅,正跟在幾名戴著眼睛的尼姑身后,一步一步的來到大殿。
身后還有兩名男子,抬著一個長寬高約半米的立體箱子,直接跟在后頭。
而一名穿著略微有些褪色的立領裝男子,則走在最后面。
雖然看上去,男子年齡在50歲上下,但是一頭白發,還是讓男子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大一些。
頓時,一直在咿咿呀呀念著經文的眾人,開始漸漸睜開雙眼,主動將中間的通道給讓出來。
而其他念經的尼姑,此刻也都全部起立,主動將一個功德箱搬到大殿的中央,并將一個寬敞的臺階,用一塊黃布墊好。
而那個隨后抬來的箱子,則正好放在黃布邊。
顧晨這時候注意到,剛才還在拐角位置的幾名外國男子,就在十幾秒鐘的時間內,忽然消失在了視線中。
“糟糕!”顧晨趕緊碰了碰身邊盧薇薇肩膀,說道:“人丟了。”
同樣被剛才木箱所吸引注意力的盧薇薇,這才反應過來,也是左右看了看說道:“剛才還在這里的,怎么忽然一下子就沒了?這幫人跑哪去了?”
顧晨忽然拍拍盧薇薇肩膀,并用下巴提示道:“在那,大殿的左側通道。”
話音剛落,顧晨頓時又是一愣:“不對啊,為什么只有一個人,還有兩個人哪去了?”
順著目光,盧薇薇也趕緊尋找起來。
可大殿之內人潮攢動,一眼望去都是腦袋,要找到三個外國人,確實不簡單。
目前顧晨只找到其中一個,但是在兩分鐘后,盧薇薇又找到了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