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其他人將王教授抬出車外,將他送往住處時,顧晨打開車門,坐在了司機的副駕駛位置上。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當時是在哪里停過車,又遇見過哪些可疑的車輛和路人?”顧晨掏出筆錄本,準備進行詳細記錄。
“這個…要說有,那還真有。”出租車司機簡單的回想了一下,道:“就在海棠鎮的一個十字路口,當時我在等紅綠燈,然后就聽見一個什么東西破損的聲音。”
“破碎的聲音?”顧晨忽然抬頭一怔,問他:“那具體是什么?能否詳細說明一下?”
“好像是玻璃破碎之類的吧?”出租車司機猶豫了一下,不太確定道:“我起先還以為是車窗破損,回頭看了一下,發現并不是。”
“可這跟你所說的可疑車輛和人有什么關系?”顧晨不明白司機師傅要表達的意思是什么。
“因為當時有一輛黑色摩托車,和我并排在一起等紅綠燈,而且離我特別近,我當時還以為是摩托車碰到了我的車,所以就多看了幾眼。”司機師傅回憶說。
“那摩托車司機的樣貌你能記住嗎?”顧晨又問。
“這個…”出租車司機撓著腦袋,仔細回憶:“當時他戴著頭盔,我看不清他的臉,剩下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當時的乘客在做什么?”
“乘客?好像在打電話吧,對,就是在打電話,好像是在跟人聊工作。”
看了眼后排座位,出租車司機又道:“除了在十字路口停車等待過,其他時候都沒有可疑車輛靠近,而且這邊的路我不太熟,但是也知道大概的方向,因為以前聽人說過無人村,所以直接按照導航導過來了,一直開到了這里,然后…然后就是剛才這種情況了。”
顧晨并沒有繼續問話,而是趕緊回頭看了眼后排。
踏腳處,幾片碎玻璃引起了顧晨的注意。
顧晨打開車門,趕緊來到車輛后排,與自己判斷的一樣,腳墊處殘留的是一些超薄的玻璃。
顧晨戴上手套,將其中一塊帶磨砂的玻璃殘片拿在手里。
“顧晨,你有什么發現嗎?”齊天趕緊走過來。
“這個,又是這個。”顧晨皺了皺眉,拿著磨砂玻璃殘片給齊天看:“還記得肖師傅房間的碎玻璃嗎?”
“就是你帶去市局技術科檢驗的玻璃?”齊天問。
“沒錯,而這個,跟在肖師傅房間里的殘片是一模一樣。”顧晨話音落下,他趕緊看了看后排的車窗。
車窗并不是密封,而是在兩頭留下足夠的空隙。
“一定是那個摩托車司機,利用王教授在打電話的間隙,將裝有特殊氣體的瓶子,丟進了后排的車廂里,瓶子破損,氣體外泄,從而導致王教授吸入不明氣體,造成現在的昏迷。”
“那司機?”
齊天有些不可置信,話匣剛打開,又被顧晨插嘴道:“司機師傅只是在等紅綠燈的間隙,短暫停留過,而且開車后氣體向后,因此司機師傅并不會受影響。”
“那你的意思是?”齊天趕緊問。
“找到那個摩托車手,或許就能找到真兇。”顧晨總算在此刻,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線索。
可回頭一想,又道:“現在只剩下李教授和彭教授,晚上一定得加強防范。”
“沒錯,出了這種情況,待會叫上老譚,咱們三個再從長計議。”齊天也感覺危險似乎就在附近。
接二連三的詭異事件,都發生在之前的六人小組身上,先在又有人離奇昏迷,恐怕下一個目標就是李教授,或者彭教授?
“警…警察同志,那我?”出租車司機有點懵圈。
他完全聽不懂顧晨和齊天的對話,但感覺兩人好像在交流一些重要的事情,可自己現在被扣在這里,心里也是不踏實。
“把你的身份證信息登記一下…”
顧晨重新抽出寫字筆,將出租車司機的個人信息記錄在案。
放走了出租車司機,齊天不解道:“你就這么相信這家伙說的是真話?”
“是不是真話,我去調取下監控就知道。”顧晨說的云淡風輕。
在他看來,距離真兇已經越來越近。
兇手雖然在王教授身上得逞,但也間接幫警方排除掉重要目標。
目前來看,李教授和彭教授兩人的嫌疑似乎越來越大。
兩人雖然都在出租車來到無人村之前回到基地,但是出租車司機對路況不熟,車速自然不會很快。
這也就間接給了摩托車司機提前返回無人村的機會。
可現場一瞧,光黑色摩托車就有七八輛之多,還不包括離開的。
這時候,李教授也帶著情緒走到顧晨的身邊,問道:“顧警官,那個出租車司機怎么說?”
“他就是個開出租車的,什么都不知道。”顧晨笑了笑,并沒有直接告訴李教授。
“怎么可能呢?王教授既然是坐他的車,那在他車上出問題,這個出租車司機肯定要好好調查一下的,你怎么能就這么把他放走呢?”
“李教授,我現在非常理解你的心情,科考隊的核心人物,一個個的出現問題,這個我們警方比你更難受。”
顧晨先是對他進行安慰,隨后又道:“但是,出租車司機從各方面來說,都不具備作案的可能,因為王教授坐車具有隨機性,當然了,這方面我們也會去調查取證,來證明我們警方所做出的判斷。”
“顧警官,我也不是質疑你們,可這一個個的出現狀況,現在不光是我不能控制,就連手底下的人都開始有異議。”
“畢竟你知道,先前王師傅的助理阿福在科考隊里散播詛咒謠言,大家都是不信的,可現在這么一鬧,大家反而都信了,阿福現在都開始在打包東西了,他明天要跟王教授一起去醫院。”
“阿福要走?”顧晨忽然感覺挺意外。
“是啊,出了這些事,阿福肯定是不會待下去的,他已經決定明天就走。”李教授也是無奈嘆息,感覺手下無人口用。
“對了,那助理小張,小何還有肖師傅,他們在醫院的狀況怎么樣?你有沒有去了解過?”齊天也趕緊問道。
李教授擺擺手,沮喪的說道:“醫生也檢查過三人的病情,得出的結論是,三人得得了典型的嗜睡癥,但是病因無法考察。”
“嗜睡癥?”顧晨和齊天同時驚道。
“沒錯,醫院是醫生是這么解釋的,這也是讓他們頭疼的地方,他們只能說再觀察幾天看看。”
“那會不會有生命危險?”顧晨又問。
“這個…”李教授猶豫了一下,說道:“可能暫時不會吧,醫院對他們進行過身體檢查,發現身體也并沒有太大的問題,醫院也在積極的開會研究呢。”
“總會好起來的,別擔心。”齊天拍了拍李教授的胳膊,安慰道。
夜晚悄悄降臨。
挖掘基地的人陸續往各自的帳篷和老屋走去。
顧晨、齊天和譚警官,則組成三人夜巡小組,負責對周圍情況進行警戒。
晚上8點,當三人走到阿福的住所時,他正一個人蹲坐在門口,臉色發青的看著地面。
之前在科考隊里,就數阿福造謠有一手,各種神鬼論也是把眾人嚇得一愣一愣。
這會功夫,他倒是一個人待在外頭,也不進屋,只是安靜的看著地面,像個受驚的動物。
顧晨拿出手電,在阿福的面前照了照,隨后走上前問道:“阿福,怎么還不去睡覺?”
“睡覺?”阿福表情一呆,看著顧晨道:“不…不敢啊,我不敢睡覺。”
齊天冷哼了兩聲,道:“你是屬貓頭鷹還是蝙蝠的啊?晚上不睡覺?你不是明天要離開這里嗎?回去睡個好覺,明天才有精神。”
“就是啊,晚上我們在這巡邏,你最好進屋休息,明天跟王教授一起坐車離開這。”譚警官也忍不住插嘴道。
阿福目光弱弱的看向幾人,說道:“各位警官,要不是還有許多手續沒交接,我是一刻都不想待在這里了,我去過不少考古現場,可唯獨沒有像海棠鎮無人村這么恐怖啊。”
看了看左右,阿福拍拍屁股站起身,湊到顧晨的身邊小聲道:“實不相瞞,告訴你們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顧晨眉頭一簇,有些好笑的看向齊天和譚警官。
“你這家伙能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說來聽聽?”齊天迫不及待的問他。
“你們可別不信。”阿福湊到既然是面前,像說書一般告知眾人:“話說這種離奇事件,可能只會發生在小部分人身上,像之前的小張,小何,肖師傅,還有現在的王教授,這里可是最早來這里的一批人,我害怕李教授和彭教授,還有我,將是下一批,然后再是其他人…”
見三名警察用愣愣的眼神看著自己時,阿福一拍大腿,道:“你們別不信,這是真的,我觀察這個規律很久了,可能下一個就是我們三個人。”
顧晨也是很驚訝,之前只判斷出最早來這的六個人,結果阿福將自己也算了進去。
他現在感覺極度的恐慌,根本不敢進屋睡覺。
“那你就準備這樣一直待到天明?”顧晨又問。
阿福道:“可不是嗎?我還真就是這么想的。”
“阿福。”這時候,李教授披著外套走過來。
“是李教授,您也沒睡?”顧晨問。
“睡不著。”李教授搖了搖頭,道:“我跟彭教授商量了一下,決定讓我來跟阿福睡,就怕這小子晚上不睡覺,干擾到考古基地的秩序,畢竟在考古地坑值班的安保人員要上班,阿福大晚上的在這溜達,不符合咱們科考隊的條例規范。”
“李教授,咱還是別睡了吧?總感覺怪怪的。”阿福有些猶豫,但疲態的姿態讓他難以維繼。
“放心吧,晚上不會有事,不要給警察添堵。”
“阿福,聽李教授的。”
“是啊,有我們警察在,不怕。”
“膽子也該大一些,就這種膽量還怎么考古啊。”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勸說下,阿福最終跟李教授達成協議,住在李教授屋內,讀過在考古基地的最后一天。
很快,整個無人村考古基地再次安靜下來。
凌晨一點、兩點、三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山間的寒氣比較濕重,而顧晨、齊天和譚警官,則各自披著一套軍大衣,強撐著眼皮在執勤。
由于今晚的情況危急,警方將彭教授和李教授的住所集中在廣場附近,三人采取一休二值的輪流作業,守護著幾人的安寧。
除了阿福與李教授住在一起外,彭教授單獨住在一套老屋內。
為了安全起見,幾人還特地將自己安排在沒有窗戶的臥室中。
凌晨四點。
大家忽然聽到彭教授的臥室里,傳來一聲玻璃的破碎聲。
將處在瞌睡邊緣的齊天,和正在休息的譚警官驚醒。
“什么情況?”齊天趕緊問精神正佳的顧晨。
“好像是彭教授房間里傳來的動靜。”顧晨忽然站起身,道:“不好,有情況。”
“那還等什么?快過去看看?”齊天趕緊掏出收縮警棍,拿在手里用力一甩。
顧晨和譚警官也在同一時間甩出警棍,三人立刻尋聲跑去。
彭教授的房間是上鎖的,顧晨只好不停的敲打,卻依然不見屋內的動靜。
顧晨無奈,只好后退幾步,腳尖向后用力一蹬,猛然一腳將門踹開。
來到彭教授的臥室時,房間內充滿這一股奇怪的味道,三人趕緊捂住口鼻。
而此時的彭教授,正安詳的睡在床上,處在半昏迷狀態,而地上又是一些破碎的玻璃殘片。
“又是那家伙,可那家伙是怎么進來的?”齊天死死捂住口鼻,吃力的說道。
“先退出臥室再說吧。”譚警官提議。
顧晨點點頭,一把將床上的彭教授扛在肩上,拼命的往外沖。
而斷后的齊天則是將臥室的房門趕緊關閉,以免可疑氣體繼續外泄。
一翻折騰,幾人總算來帶屋外。
放下有些半昏迷狀態的彭教授,顧晨再次沖進屋內,對屋內窗口進行檢查。
可以說,彭教授所住的老屋,所有窗口都有銹跡斑斑的鋼筋封死,除大門之外,根本沒有其他可以進出的地方。
“怎么會這樣?對方是怎么做到的?”顧晨緊蹙著眉頭,感覺情況比自己想象中的復雜啊。
原本安排彭教授住在沒有窗戶的臥室內,可以避免嫌疑人在窗口作案。
可現在破碎的玻璃卻出現臥室內,難道說…真正的作案者,是彭教授自己?
“顧晨,注意安全。”見顧晨還待在屋內,齊天也趕緊用浸濕的毛巾捂住嘴,小跑著來到顧晨的身邊:“有沒有什么新發現?作案人是怎么進來的?”
“不清楚。”顧晨剛想說自己也正在檢查,卻忽然發現,原來老屋的廚房,那個老舊破損的大煙囪,也是可以通往外界的。
想到這里,顧晨趕緊走過去。
與多年前的烏黑環境不同,現在破損的煙囪內,長滿著莖藤,也并不是不可攀爬的。
“齊師兄,你快來看。”顧晨趕緊對著齊天招招手。
齊天躬下身,朝著破損的煙囪向上一瞧,頓時愣道:“這…這什么時候會有根繩子?”
“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從這里逃走的,小心別把地上的腳印給弄沒了。”顧晨趕緊在一旁提醒道。
可忽然一愣,又想到了李教授和阿福,趕緊道:“不好,咱們得趕緊去保護好李教授和阿福。”
“你說的沒錯。”譚警官也正有此意。
幾人準備前往李教授和阿福的住所查看情況,以免發生意外。
可就在此時,不遠處卻傳來一陣車輛的啟動聲,一輛黑色越野車忽然沖出基地,朝著無人村外圍開去。
顧晨、齊天和譚警官聞訊拼命追趕,卻無法在幾處無人村的重要隘口將其攔住。
“上車,追。”齊天見追不上越野車,只好將顧晨和譚警官叫住,準備駕車繼續追趕。
而就在此刻,一個黑影正從不遠處漸漸跑來。
顧晨將手電燈光打過去,只見李教授正回頭涂臉的跑過來,整個人慌慌張張的道:“不好了,不好了,是阿福,是阿福干的。”
“李教授,你先別急。”顧晨趕緊扶住氣喘吁吁的李教授,問道:“什么情況?什么阿福?”
“是…是阿福干的,他盜走了前陣子剛出土的寶石文物。”李教授也是焦急萬分,氣喘吁吁道:“他…他偷走了科考隊的車,剛才我正要追他,差點沒把我撞進溝里。”
“是阿福?”齊天整個人都懵了。
這個整天在科考隊里散播謠言的阿福,居然是罪魁禍首,這讓齊天大呼上當,心說當時怎么就對他掉以輕心了。
“這家伙隱藏的也太深了吧?老子差點就被他那憨厚的外表給欺騙了。”譚警官想到這,也是火冒三丈。
心說難怪這家伙一直嚷嚷著要離開這,沒想到是在盜取文物之后,想給自己找退路,可見這家伙的陰險之處。
而然這時候,卻只有顧晨在保持冷靜,讓自己的情緒平復到最佳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