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爍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王爍不喜歡扭妮做作的女子。
王爍喜歡美女。尤其是身材好的美女。
很巧,九仙媛每項都符合。
所以王爍一向很欣賞九仙媛,喜歡和她相處的感覺。但他也明確的知道,這這樣的“喜歡”暫時還扯不上男歡女愛。
在這方面,九仙媛似乎是絕緣體。王爍暫時也還沒有那個閑心,非要去撩。
九仙媛有一個好習慣,就是不喜歡說廢話,尤其是拐彎抹角的廢話。
剛一坐下來,她就直言道:“京城新貴王公子,百忙之中突然造訪,不知有何見教?”
王爍笑了一笑,“我就不能前來拜會一下師尊,看望一下九師姐嗎?”
“能。”九仙媛淡淡一笑,“但你今天的主要目的,并非如此。”
“我就喜歡,九師姐這樣的直言快語。”王爍道,“沒錯,我確實有事,專程前來請教九師姐。”
“何事?”
“龔行天罰,赫赫明明。”
九仙媛眉頭一皺,“貧道孤寡陋聞,漢書倒是剛巧讀過。王公子突然提起此句,究竟何意?”
王爍道:“京城天罰令的事情,九師姐沒有聽說嗎?”
“天罰令?”九仙媛搖了搖頭,“沒有。”
王爍點了點頭,“看來,我得從頭到尾詳細的跟九師姐,說上一說了。”
于是,王爍把馮敘和鄭意娘的命案,和昨夜抓獲丘道長、遇到女刺客的事情,跟九仙媛講了一講。
“丘道長?”九仙媛問道,“什么模樣?”
王爍道:“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比我矮一點,高鼻短髯,身材略瘦,慣使一柄短刀,武藝十分出眾。”
“那名女刺客呢?”
王爍心想,胸前有料這樣的話,肯定是不能講了。
于是道:“身形與九師姐略為相近,劍法神似沈清泓,但明顯比沈清泓要厲害。”
九仙媛一笑,“你直接說,我就是那女刺客不就行了?”
“不會。”王爍淡淡一笑,“她遠不如你這般冷靜和睿智。”
九仙媛陷入了沉默的思考之中。
王爍也保持沉默,沒有出聲打擾。
過了半晌,九仙媛說道:“來宗圣宮掛單的游方道人太多了,那個姓丘的道長,我一時想不起來是否見過。至于那名女刺客,你是否懷疑她是首陽山玄清觀,跟我學過劍法的女弟子?”
王爍點了點頭。
九仙媛道:“但并非是所有玄清觀的女弟子,都跟我學過劍法。除了已經嫁給荔非守瑜的沈清泓,再有幾位都留在了河隴,并未跟我一起來到關中。”
王爍道:“那會不會有這種可能,其中某一位師姐私自離開河隴來了京城,九師姐卻不知情?”
“確有這種可能。”九仙媛道,“王公子不妨寫信給令尊,一問便知。”
王爍沉默了下來。
九仙媛微微皺眉,“怎么了?”
“其實”王爍道,“如果我只是想要抓到這名女刺客,易如反掌。實際上,昨晚我是有意放她逃走。”
九仙媛頓時面露微訝,“為何?”
王爍道:“我怕她牽連到九師姐,或是牽連到玄清觀,宗圣宮。”
九仙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王公子是希望,我先自察一番?”
王爍點頭。
“我有多少時間?”
“包括今天在內,三天。”
九仙媛果斷一點頭,“后天日落之前,我會給王公子一個交待。”
“好。”王爍道,“九師姐可以來萬年縣左街署來找我,或是直接去我宣陽坊的寒舍,私下敘談。”
九仙媛點頭,“好。”
王爍略微輕吁了一口氣,“師尊回來了嗎?”
“師尊被宗主留下,陪幾位俗門羽客一同品茗論道。”九仙媛道,“王公子若有興趣,我可以領你前去拜會師尊。”
王爍笑了一笑,“既然師尊忙碌,那我改天再來。反正離得也近,往后我會常來。”
說罷,王爍就站起了身,“王某就請告辭。”
九仙媛起身施了一禮,“既然王公子公務繁忙,貧道也就不作強留了。王公子,請走好。”
王爍不再多作逗留,立刻帶著趙無疾與荔非守瑜就要離開玄清殿。
荔非守瑜有點驚訝,“這就急著走?飯都還沒有混上一頓呢!”
“走吧!”王爍道,“此乃道門清凈之地,我們這些俗客還是不要多作打擾的好。”
走出沒幾步,正遇到小道姑清塵。
“咦?”她挺好奇,“我剛剛才吩咐火房準備客齋款待三位,王公子怎么這就急著要走?”
王爍微然一笑,“俗務纏身,不便久留。”
“那好吧”清塵好像還略略有一點失望,“王公子,往后還會再來嗎?”
“會。”
清塵稍顯靦腆又滿懷期待的問道:“下次見面,王公子可以講故事給我聽嗎?”
“好。”
清塵臉上露出欣慰又滿意的微笑,輕揚拂塵稽首一禮,“清塵,恭送師兄與二位尊客。山路崎嶇,一路走好。”
王爍等人,這便離開了宗圣宮。
剛剛走出宮門還沒幾步,荔非守瑜就嘿嘿的直笑,“二公子,你要是把這清塵小師妹弄到手,那咱們豈不是就成了連襟?”
“傻子。”王爍都笑了,“做兄弟難道不好嗎?”
“連襟加兄弟,別有一番風味嘛!”荔非守瑜哈哈的笑。
趙無疾也笑了一笑,問道:“二公子和九仙媛,談得怎樣?”
王爍輕輕的皺了皺眉,說道:“她應該不知道天罰令的事情。但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只是暫時還不方便跟我明言。”
趙無疾也皺了皺眉,小聲道:“此案倘若真與九仙媛有關”
“所以,我給了她三天的時間去自查。”王爍道,“她是一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該怎么做。”
趙無疾說道:“現在屬下只在擔心,會有人借題發揮對二公子發難。這樣一來,九仙媛未必就有三天那么充裕的時間,去自查了。”
王爍一扭頭看向他,“你是說,我昨晚放走女刺客的事情?”
趙無疾點頭。
王爍心里也清楚,昨晚目睹自己“放走”女刺客的人,不在少數。想要管住每一個人的嘴,可能不大現實。
萬一這件事情落到了御史的耳朵里,尤其是效忠于李林甫的那些人,恐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到時他們逼迫起來,自己除了盡快將那名女刺客捉拿歸案以證清白,恐怕也沒有了別的更好的法子。
此時,趙無疾也提醒道:“二公子,無論怎樣,自保為先。”
“我明白。”王爍點了點頭,是得想個辦法,提前預防了。
“屬下有個揭議。”趙無疾說道。
王爍看著他,“說。”
趙無疾說道:“不妨對外放言,那名女刺客已被二公子設計逃脫之時,順勢反殺。女刺客殘留一息茍延逃命,尸身落入了廣通渠中被大水沖走,屬下正在派人進行打撈。”
王爍呵呵一笑,“有你的。”
“反正四下無人看到,外人想要反駁置疑也是無話可講。”荔非守瑜笑道,“老趙,你真是太奸詐了!”
趙無疾笑了笑,說道:“二公子若是同意,屬下這就快馬回往京城,安排人手去辦此事。”
“好。”王爍道,“你先行一步。我與荔非守瑜,晚些再來。”
“喏。”
趙無疾拍馬就走,一騎絕塵而去。
“哎”荔非守瑜直嘆氣,“同樣是一個腦袋四條腿,這人與人怎么就不一樣呢?”
王爍大笑,“我們都是,一顆腦袋兩條胳膊兩條腿。就你,一個腦袋四條腿。”
荔非守瑜直咧嘴,既尷尬又好笑。
“走吧!”王爍道,“終南山號稱天下第一福地。既然來了,沒理由不好好的逛玩一番。”
荔非守瑜眼睛發亮,“聽說京城的許多女子道觀,皆是上等的風流冶艷之地。這終南山上,肯定就有不少這樣的道觀吧?”
王爍笑了,問道:“沈清泓懷孕多久了?”
“咳”荔非守瑜略略尷尬,“幾個月,有幾個月了。”
王爍笑道:“那我還是,直接帶你去平康坊吧!”
荔非守瑜聞言大喜,“走,走!”
王爍微然一笑,“走。”
兩人不急不忙的下了山來,進城之時已是黃昏,正是平康坊開門做生意的時分。
兩人就像其他許多前來尋歡作樂的男人一樣,趕在坊門關閉之前擠了進來,牽著馬兒走在一片鶯鶯燕燕與紅袖招展之間,最后停在了一家店前。
花云樓。
原來性致盎然的荔非守瑜,頓時大失所望,“這不是胡娘子棲身的那家店嗎?”
“別慌。”王爍笑著一拍他的肩膀,“你找你的姑娘,我問我的案子。”
荔非守瑜一豎大姆指,“二公子,就是仗義!”
兩人說話間,已有龜奴上前引馬接待,問他們要喝什么美酒,可有慣用的雅間,或是心儀的姑娘?
“派一雅間。”王爍道,“把你們東家親自叫來。”
龜奴頓時愕然,“郎君,我們東家年近五旬,都已經做了祖母。”
“想到哪里去了?”荔非守瑜在他腦殼上拍了一巴掌,“我家公子說了,讓你叫來就趕緊叫來,休得刮躁!”
公子?
龜奴一聽惹不起,慌忙引了二人上樓,“二位郎君請雅間稍坐,我們東家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