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年輕人抱著腦袋跪到了地上,兩只眼睛都快飆出了眼眶。
身后的胖狗都沒眼看,肥厚的下巴撐地,兩只前爪捂住了狗眼。
叫了好一會兒,年輕人都含淚回頭:“師…”
“嗯?”
看到陳亦瞇起的雙眼,一聲師父頓時吞了回去。
捂著頭十分委屈地道:“大師,都七年了,為什么您就是不肯收許宣為徒?”
“我可從來沒說過要收你為徒。”
陳亦收回扣人腦袋的手指,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圣僧形象。
對于許宣這小子這種哀怨,早就習慣了,根本不作理會。
七年前見到這小子的時候,他還是個滿山遍野追雞攆狗的小屁孩子,不知道荼毒了多少花花草草。
陳亦之所以找上許宣,是打算先完成一個任務,將這個世界錨定再說。
這方世界對他來說很重要,卻也太大太深,有著太多的難解之迷。
完成任務,錨定世界坐標,可以防止許多突發意外,讓自己能進退自如。
只不過兩個任務目標,一個是助白蛇成道,一個是讓人蛇相戀,終成眷屬。
因為白蛇的特殊身份,涉及三界仙神。
無論是白蛇還是許宣,都是仙神重要的棋子。
所以無論哪個任務,都不是那么簡單。
從獎勵看,前者可得到一縷所謂的造化氣機,還有解封一層涅槃妙心,很有可能可以讓他再開出一部新的真經來。
只是這一點,就足以讓陳亦有拼命的沖動。
不過,助白蛇“成道”這個目標,有點太模糊了。
究竟怎么樣才算是成道?
成仙?
是先天仙還是太乙仙?
甚至是更高…
從獎勵來看,陳亦感覺這任務會很坑。
他的目的只是錨定坐標,沒必要一開始就頭鐵去剛。
所以還是先當一個媒婆兒吧…
10點造化的獎勵,以灰幕向來的摳嗖來看,難度也不會小。
在三界仙神的覬覦下,這一人一蛇想逍遙自在地雙宿雙飛,似乎是做夢。
除非陳亦能一直護著他們,為他們擋下仙神,尤其是天帝那個老陰比的手段。
不過這么一來,10點造化就是打發叫花子了。
陳亦覺得灰幕不會這么沒節操才對。
所以,這個目標肯定有一個完成標準。
從他知道的“劇情”來推斷,這個標準,最有可能是許宣的“死劫”。
在“劇情”的最后,國師臨死前發動了一個貌似很牛的陣法,讓吸了他全部功力的蛇母在陣中被凍得魂飛魄散。
一對冤家就此同歸于盡。
也將白蛇和許宣冰封在了陣中。
許宣用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奇門易數,救了白蛇。
自己卻是來不及逃出大陣,就此玩完。
于是,許宣沒了,五百年后,多了一個許仙。
“劇情”到此結束。
如果沒有意外,后面應該就是恢復記憶的白蛇,下山尋找前世姻緣,上演了一段西湖相遇的故事。
五百年苦修成人,相遇相知又相離。
五百年輪回分離,才等到再一次相遇。
千年苦修苦等,才得了一個看似感天動地的絕戀姻緣。
這就是所謂的千年等一回。
過程是凄美的,結局是圓滿的。
但卻不過是看似圓滿。
灰幕向來喜歡劇透。
青城山下白素貞,千年苦修等一人。妖非妖,人非人,金山寺前沒紅塵,雷峰塔中葬仙根。
千年苦等,等來的究竟是誰?
妖已非此妖,人已非此人。
許仙并非許宣。
別說有漫天仙神虎視眈眈。
五百年輪回,許宣區區一個凡人,早已真靈盡被磨滅,哪里還有來世?
白蛇一身仙根道行,恐怕也一朝盡毀于雷峰塔下。
一時歡情,五百年刻骨銘心。天規地道,輪回世如影隨形。人是人,妖是妖,萬世如棋奈若何?
人妖之戀,終究難得善終,最終與白蛇相守的許仙,到底是誰?
在灰幕的“劇透”下,陳亦對“天機”看得真切。
對很多事他暫時也無能為力,管不了。
許宣的“死劫”,卻一定要管。
表面上看,這小子的死劫是國師和蛇母那對冤家造成的。
但身入局中,陳亦敢肯定,背后一定有某個仙神,甚至是那個老陰比在暗中搞鬼。
目前的人道之力,想與仙神抗衡,還早了點。
而且,陳亦想象中的“無限黑卡”現在根本沒法用。
讓他當“人民幣玩家”的愿望完全落空。
因為他現在找不到回幽冥的方法…
上次是莫名其妙被那丑判官鉤了魂去。
現在陰陽兩隔,陳亦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幽冥…
還算自己錯有錯著,經歷上次地藏法相與天帝一戰,他這個“地藏王佛”親點的衣缽傳人,也是有后臺的人了!
加上成就了先天,還有一點壓箱底的手段。
底氣還是有一點的。
話說回來。
陳亦之前來找許宣這小子,單純是為了任務。
而且心里是有點不情不愿的。
倒不是對他有什么不滿,只是個素不相識的人罷了,哪來什么厭惡喜愛?
單純是因為嫉妒!
妒嫉這個死現充!
一個山里的小吊絲,竟然啃掉了白蛇這朵仙葩,談了場驚天動地的愛戀…
讓從來沒談過戀愛就被絕了這條道兒的陳亦,嫉妒得質壁分離!
總算陳亦還能控制自己的沖動,七年以來,也算盡心培養這臭小子。
陳亦向來認為,渡人渡心,唯人自渡,才是脫離苦海的唯一途徑。
同樣的,救人,不如讓人自救。
雖然在許宣身上,這點很難,甚至有點不可能。
但一個強大的許宣,比一個遇事只能造女人的窩囊廢總強多了。
不求他能成仙成神,至少讓他在短短幾年內,擁有對付那什么水貨國師和蛇母這對冤家的能力,陳亦還是有信心的。
畢竟他自己一身是掛,給別人稍稍開開掛,還是可以的…
“可您明明就是在教授許宣…”
許宣仍在一臉委屈。
“廢話少說!”
陳亦崩起臉打斷了他。
實際上七年相處,他雖然因為某種陰暗心理,對許宣一向橫鼻子豎眉毛,少有好顏色,但還是免不了生了些感情,沒表面上對他那么不在意。
“背上!開始練功!”
陳亦隨手扔出一個黑呼呼的東西,砰的一下砸在地上,竟然在堅硬的山巖上轟出一個大坑。
許宣臉色一下就垮了。
這是一個黑呼呼的龜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