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斑此時的魔功實是到了不可測度的玄妙境界,對于自己關心之人的狀態已經有了冥冥中的感應,之前言靜庵身死他便已經感應到了,于是來到懸崖邊上靜思五日五夜,重新審視自己的心靈,將自己與言靜庵交往的一段時日的所有細節從頭到尾的回憶了一遍,不遺漏任何一個細微之處。
言靜庵雖然死了,但是卻以一種極為奇特圓滿的狀態“活”在龐斑的心靈之中,只要他想,言靜庵的樣子便會在他心頭出現,腦海中的形象與昔日所見的形象毫無半點區別,從某種程度上,對于龐斑而言,言靜庵并沒有死,只是“活”在了他的心中。
于此同時,龐斑也想到了靳冰云,想到了自己從出生到現在經歷的點點滴滴,事無巨細的全都在他近乎圓滿的心靈中映照出來,如同時光回溯。
也就在這種奇異的狀態下,他感受到了柳搖枝的死。
那是一種“不見不聞而知”的玄妙體驗,龐斑無比相信自己的這種感覺,心有所感,事必發生,所以他才篤定的將柳搖枝的死告知了花解語。
看著花解語充滿仇恨的眼神,龐斑嘆了口氣,柔聲道:“殺死搖枝的楊行舟。”
他在感應到柳搖枝身死的時候,也知道了是誰殺了他。
花解語身子一震:“楊行舟?”
她花容變色,涌出一股無力感,對于別的高手她或許還能憑借自己的本領去報仇,可是當聽到兇手是楊行舟時,花解語便知道單憑自己,是無論如何不能報這個仇了。
她對著龐斑緩緩下跪,凄然道:“魔師,請您為搖枝報仇雪恨,殺死楊行舟!”
龐斑搖頭道:“我也殺不死他!”
花解語失聲道:“什么!”
龐斑背負雙手,看向夜晚無盡虛空中的無盡繁星,嘆道:“天下間只有浪翻云和厲若海才配成為我的對手,如果再加上一個人的話,那就是鷹緣。但是天下間最危險的人卻不是我們,而是這個橫空出世的楊行舟!”
他緩緩搖頭道:“此人諸般本領俱都精通,有絕頂高手的修為,卻無宗師風度,又毫無羈絆,行事無法無天,還有飛禽騎寵,遇到危險之后,隨時都能遠遁千里,他要是一心逃走,便是我也不可能追的上他。夜羽這次可是為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
花解語顫聲道:“難道真的就沒有任何辦法對付他了么?”
龐斑道:“真要殺他的話,只有我和浪翻云能夠辦到,但也可不可能有十全的把握,若是殺他不死,怕是將永無寧日。此人若是展開瘋狂報復的話,整個魔師宮的人,除了我,將無人能夠抵抗!”
他說到這里,也有點頭疼:“之前都說里赤媚與紅日法王難以對付,可是這兩人加一塊,都比不上楊行舟的可怕。這樣吧解語,你準備一下,咱們再去中原一趟,只有我去中原,才能讓楊行舟行事稍稍收斂一下,但同時,不要再招惹他。此人若是真的發起怒來,誰也擋不住!”
花解語心下駭然,沒想到連龐斑都對楊行舟如此忌憚。
其實想想也是,楊行舟此人有厲若海的修為,卻又沒有厲若海的風度,而且什么手段都有,比魔門弟子都要邪門,能打能跑,又心狠手辣,難怪連龐斑都感到頭痛。
想到這里,心中生出一痛:“搖枝的仇,我是無法報了!難道天下間真有冥冥中的因果報應?現在搖枝已經死了,那我的報應又在哪里?”
楊行舟從深沉的入定中緩緩醒來,睜開眼睛時,天色已經大亮。
他站起身來,隨后虛虛下坐,如坐金鑾,全身山下肌膚連同五臟六腑都進入了一種奇怪的律動狀態之中,過了片刻之后,緩緩吐了一口淡淡的黑氣,這才從新恢復了正常,對于之前腦海中忽然出現的這個療傷姿勢越發的好奇:“這個姿勢了不起!尤其是以呼吸之術,將全身筋肉都帶動的進入律動之中,與天地合,以天地間的無窮精氣沖刷洗滌自己體內濁氣,使得傷勢快速好轉,實在是妙參造化,高深到了極點!”
想到自己腦海里出現那個身穿紅衣的人影,忍不住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此人到底是誰?我修行的這門功法難道就是他所創出來的?”
想了片刻,不再多想:“多想無益!反正已經修煉了這功法,左右沒有什么壞處,切走一步看一步便是了!”
走出房門后,便看到尚亭站在院內,正在低頭觀看一朵小花,聽到動靜之后,對楊行舟急忙行禮,恭恭敬敬道:“多謝楊大俠出手相救拙荊,小人感激不盡!日后湘水幫對楊大俠唯命是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楊行舟擺了擺手,問道:“鷹飛幾人的腦袋掛上城門沒有?”
尚亭道:“已經懸掛上去了,本來長沙府知府不愿意,后來聽到楊大俠的名頭后,他們猶豫再三,便以‘朝廷要犯,塞外大盜’的名義將鷹飛等人的首級懸掛在城門下,警示眾人。”
楊行舟嘴角溢出一絲笑意,道:“看來長沙府內的人果然與展羽等人有過勾結,和楞嚴更是有種種聯系,否則絕不至于對我如此懼怕。嘿嘿,也好,將這些人的首級掛出之后,我倒要看看這方夜羽會是什么反應!”
接著遺憾道:“可惜我武功沒有恢復,毒藥的效果也不理想,不然的話,昨天那群人,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跑!”
在他眼中,白發紅顏最該殺,這兩人一個禍害男人,一個禍害女人,二十多年來,不知有多少黃花女子和英俊青年遭到他們兩人的毒手,實在是剝皮拆骨,都不為過。可惜昨天只有柳搖枝在場,只能殺他一人,花解語并未隨著過來,若是將花解語也一并給打死,那才叫痛快!
尚亭心中驚駭,這才知道楊行舟此時武功竟然還沒有恢復過來,沒有恢復都這么了得,若是恢復到圓滿狀態,那天下還有誰能敵?
忽然想起一事,對楊行舟道:“昨日小人得到線報,說年憐丹忽然現身鄱陽湖附近,突襲雙修府外的聯絡人,與厲若海的徒弟風行烈激斗了一場,風行烈不敵,落荒而逃,兩人如今都失去了蹤跡。”
楊行舟雙目精光爆閃,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年憐丹,嘿嘿,年憐丹!”
就在此時,天空中紅光一閃,火鳥拍打著翅膀落在了院內,隨后乾羅的聲音遠遠傳來:“楊兄,乾羅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