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行舟的身子摔在車廂之后,腦袋一陣昏沉,鮮血不受控制的從口中狂噴出來,化為一道血箭,從車簾處激射而出,差點當場昏迷。
他從龐斑手中逃脫之后,便一直苦苦壓制體內傷勢,之后與黑白二仆、萬惡沙堡的魏立碟、白發紅顏等人再次劇烈交手,這些高手每一個都不是易于之輩,尤其是白發紅顏和黑白二仆,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楊行舟看似豪情沖天,威猛無雙,實則苦不堪言,每一次出手都損耗了他極大的精力,即便如此,也只殺死了魏立碟等相對武功不高的家伙,而對于白發紅顏等人,卻連重創都做不到。
此時一口血噴出之后,頭腦為之一清,急忙拉開車廂里的一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個瓷瓶,拔掉瓶塞之后,將瓶子里的綠色粘稠液體倒進了自己的嘴里。
他這火焰戰車花費了差不多一年之功才打造完成,非但車身刀劍難傷,材料遠超金鐵,便是車廂內部也別有洞天,整個馬車比尋常馬車要大上不少,左右兩側都安裝了幾個小小的抽屜,如同藥方里的藥柜一般。
這些抽屜里裝有各種零食和丹藥,有的里面還裝有筆墨紙硯,車廂里還有懸掛刀劍和琴簫的木架,甚至還有一個玄鐵棋盤,有的抽屜里還放著不少古卷,供楊行舟消遣所用。
整個馬車對楊行舟來說,就是一個小小的行宮,諸般事物一應俱全,就差一個可以為他捏肩捶背的漂亮少女了。
將綠色粘稠液體一口吞入腹內之后,楊行舟輕輕躺在車廂的軟塌之上,體內真氣活潑潑的,開始緩緩搬運藥力,直達全身。
這藥膏是他這么多年醫道的結晶,與程靈素和文玉良研討多日,方才研制出了這么一種療傷的靈藥,其中主藥就是菩斯曲蛇的蛇膽和蛇角,熬制了好長時間方才煉出這么一種藥膏來,被文玉良隨口起了個名字,叫做“神龍膏”,俗氣沖天。
但這名字雖然俗氣,藥效卻當真驚人,等閑內外傷,只要吞服一滴,就能在三四天時間恢復如初,毫無半點隱患留存,即便是重傷垂死之人,也能被這傷藥吊上幾天命,說不定還有別的轉機。
良久之后,楊行舟重新睜開眼睛,盤膝坐定,張口吐出一口黑紅色的血氣,自感身體好轉了不少。
到了這個時候,方才有心思回想剛才的交手:
“剛才與我交手的那些人中,萬惡沙堡魏立碟也就罷了,他身后的四名大喇喇坐在藤椅上的家伙,修為當真不錯!嗯,那手持玉簫的白發中年男子,應該便是魔師宮中的男護法柳搖枝,紅衣女子自然不消說了,必定是花解語了。他媽的,果然不愧為魔師宮的護法,手底下可真夠扎實,若不是我在關鍵時刻以攝魂法眼擾亂了花解語的心神,差點就被他兩人攔住去路!”
“嗯,手持短戟的文秀青年竟然有資格被白發紅顏魔師宮的兩大長老拱衛,身份地位必定超然,普天之下能有這個地位之人,除了魔師龐斑之外,就只有小魔師方夜羽才有這個資格了!不愧我小魔師,竟然能抵擋我全力一擊而只是受了輕傷,這份功力,可是比黑虎他們要強上不少吶!”
他在主世界里一心培養屬于天命軍中的高手,可是迄今為止,也就培養出黃黑虎、萬黑蟒、邱長生、雷天武和第一元良這寥寥幾個人,其余之人雖然算是有點潛力,但距離成長為獨當一面的高手,怕是還有很長一段路程要走。
如今鳳鳴山中除了楊行舟之外,修為最高的便是程靈素和黃黑虎,尤以黃黑虎戰力最為高明,但是即便是以黃黑虎的修為,與方夜羽相比,也差了很多。
也就邱長生有與方夜羽相抗衡的潛力,但至少也得經過幾年時間的成長才行。
這么兩廂一對比,楊行舟大為沮喪:“老子的屬下與龐斑相比,差的太多了!”
但旋即想到:“不過這是他經過六七十年的的時間,才積累了這么多的高明下屬,而我在主世界滿打滿算,也就幾年時間而已,比不過他也是應有之理!如果在主世界里給我六七十年的時間里,我未必就輸于他!”這么一想,心中沮喪之情登時一掃而空,精神重新振奮起來,從床榻上緩緩站起,掀開車簾來到車轅處。
赤焰火龍駒依舊風馳電掣般拉著火焰戰車沿著大路前沖,后面追來的幾十名草原中最為精銳的騎士也被遠遠拋下。
相比赤焰火龍駒這等主世界的龍馬寶駒,這個世界的馬兒雖然神俊,但畢竟相差太大,它們甚至都不敢靠近赤焰火龍駒,尤其是獨角青麟獸,一聲吼叫之后,所有聽到吼聲的馬兒都會四腿發軟,不敢前行。
是以當楊行舟驅車前沖之時,天下間不會有任何騎兵能追的到他,除非是絕世高手親自追逐,方才有可能趕得上赤焰火龍駒的速度,但也不可能比得上這火馬的耐力。
只要楊行舟不喊停,這赤焰火龍駒能維持這種極限速度起碼四個時辰,一口氣跑一千里地完全不在話下,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龐斑和浪翻云之外,相信不會有第三人能夠追的上他。
楊行舟站在車轅之上,狂風撲面如刀,滿頭亂發隨風狂舞,前方一個鎮子隱約在目。
赤焰火龍駒正在奔跑的速度開始放緩。
片刻后,鎮子已在眼前。
此時天色已黑,鎮子里已經有星星點點的燈光亮起。
楊行舟目力過人,到了鎮子路口時,在月光下便看到大路一側矗立著一塊略顯破舊的青石碑,上寫“蘭溪鎮”三個大字,風吹雨打多年,這三個字跡已經略顯模糊。
“蘭溪鎮?這是武昌府東邊的一個大鎮啊!”
楊行舟在諸多武俠小世界里縱橫多年,早就對古代中國的地理位置爛熟于心,此時看到蘭溪鎮的界碑之后,登時反應過來:“迎風峽屬于白云山,過后便是亭前驛和雷池,而往回走便是蘭溪鎮,距離武昌府可就不遠了!”
他清楚自己所處位置之后,本想直奔武昌府,只有到了武昌府這個大城市,在城內衙門口附近住上一段時間,起碼能爭取幾天休養生息的時間。
但轉瞬之間便知不妥:“龐斑的人馬恐怕早就滲透到了武昌府這種九省通衢的所在,張開羅網靜待猛獸,若是老子進入武昌府里,應該就算的上是自投羅網了!不行,武昌府是不能去了,須得想一個不讓他們追我的法子,否則的話,一路應付這群家伙,老子的傷勢怕是永遠都好不了!”
想到這里,眼中兇光大作:“須得變被動為主動!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方圓幾十里地,只有這蘭溪鎮才是最適合休息的地方,方夜羽他們無論是想要追殺我,還是找地方休息,這蘭溪鎮都是他們必經之地。他媽的,老子偏不逃走,你們以為老子重傷之后會拼命逃逸,我偏要殺一個回馬槍!”
楊行舟當過多年皇帝,心中自有計謀,此時兇性大發,生出沖天豪情:“我還沒有到了隨時就死掉的地步,我為什么要逃?該逃的是他們才是!”
他縱橫小世界這么多年,其實早已經養成了無敵的氣勢,這次被龐斑打傷本就氣悶,半路上又被龐斑下面的小輩截殺,一口惡氣實在難消,此時一腔殺意被引發之后,哈哈一笑,讓火馬拉著馬車偏離大道,直奔遠處的荒野,自己卻騎著獨角青鱗獸悄悄來到大路一側的一處小山坡上。
圓月升空,清冷的月光之下,楊行舟胯下獨角青鱗獸,靜靜立在山頭,背后扇形擺放著三個箭囊,整個人氣息飄飄渺渺,似乎已經融入到了月光之中,消失在青煙薄霧之內。
便是獨角青鱗獸也如同一尊怪獸雕塑,一動不動。
半個時辰之后,遠處馬蹄聲響起,一眾人馬疾馳而來。
楊行舟默默感應,弓箭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的手中,彎弓搭箭,輕輕對準了山下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