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人臉上帶著木然,連帶著動作都僵硬不少。
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問題,他們都有些不知所措,一時呆若木雞。只剩些維持治安的警察,艱難擋住來勢洶涌的記者,讓他們不至于沖到臺上。
而鎮得住場的埃迪,此刻卻閉上眼睛,面帶痛苦,暫時未理會場中的喧鬧。——也許他需要的是馬桶。
指望他來解決這事,沒奇跡的話,恐怕要等上不久的時間。
考慮到埃迪豐富的經驗,最終應該也能解決,但花的功夫恐怕不少,陸迅索性便找了麻俊明。
會議室淪為菜市場時,演說臺旁邊的門被人用力推開。
像是念了句阿拉霍洞開,不同于會議室的光射了進來,一下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踏踏”,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像是踏在眾人心上,鏡頭也立刻投向了那處。
該贊嘆一句斯文市電視臺的攝像機,清楚的拍攝到了伸進來的黑色皮鞋,捕捉到了那咣咣的腳步聲。像上課前班主任的腳步聲,瞬間冷凍全場。
英雄總在最后一刻趕到,因為這時最拉風。
那道黑色的身影,雖然不是為了拉風才這時趕到,但那刀鋒一樣的目光,讓人覺得,superman也就是這樣的。
所有人都噤聲了。也許就像,課間掏出手機開車,周圍卻突然安靜,回頭一看,背后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對自己露出和藹的微笑,那瞬間——釋放出來的威壓,頃刻壓倒眾人。
“我來解答一下各位的疑惑吧。”
麻俊明目光平靜有力,花白的頭發并沒有掩飾住他身上的精神勁,反而帶了一種飽經世事的感覺。
“相信各位肯定有很多疑惑,接下來,我將會給大家一一解答。”
他對著埃迪輕輕點頭,將埃迪擠在一邊。埃迪順勢走下演說臺,木然的表情讓人覺得,他隨時可能說出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人類總是記得第一名,不記得第二名,有了新歡,埃迪就被拋棄了。
“相信在座的各位有不少認識的我,肯定也有不認識我的。”
站在聚光燈下,麻俊明面色淡然:“鄙人麻俊明,姑且算是斯文市警署署長,在這個職位上工作也有幾十年了,我做了什么,做的怎么樣,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相信我說的話,應該能夠讓大家服氣。”
麻俊明雙手撐在演說臺上,用上了和埃迪相似的姿勢,相似的語氣。
但也許,人和人還是不同的,同樣的話語,不同人說出來就不一樣,有人威脅都能說得婉轉動聽,如百靈鳥歌唱;有人感謝都能被人當做打劫——一部分是天賦,一部分是談笑風生的經驗。
如臺風般,會議室節奏被這個老人改變了。
“接下來,為了節省時間,還是采用抽問的方式,每個報社給一個問題——你們應該能夠相信彼此,如果有誰提出了好問題,還有沒有提完的,相信你們的同行也會接著提下來。”
老人面帶笑容,伸手指著會議室墻上掛著的大鐘:“現在是下午四點二十七分,我們盡量六點之前結束,長達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應當能夠解答各位的疑問。”
“那么就從這位站著的,帶著金絲眼鏡的記者開始吧。”麻俊明向金絲眼鏡的記者伸出手。
“麻署長是我一直很佩服的人,斯文市的安全都有賴麻署長的工作,相信麻署長會給我一個答案的,那么我就問了。”
那人推了推自己帶著的金絲眼鏡,嘴上贊揚了一下麻俊明,但誰都看得出來,這只是口上說說。
夸人先夸好,那么重點就是但是。這些話的真實目的,也只是為了鋪墊。
“趙石這件事情是真的,而且也會給我們的生活帶來巨大的影響。請問警署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會破壞一直堅持的開明公正策略,想要隱瞞這樣一件事情呢?這是不是說明,警署的開明公正策略,其實只是一個托詞?”
尖銳的問題,夾著言語陷阱,被提了出來。
金絲眼鏡在燈光下再次閃著亮晶晶的光芒,像是某個用眼鏡變身的凹凸曼,充滿神秘氣息。
麻俊明笑了,有經驗地笑容就是帶著一種自信。
“首先我說明一點,斯文市的執政理念一直都是公正開明的,我們警署一直也是這樣。”
“但是,這樣的公正開明不是沒有底線的!我們不會隨意泄露重要人員的資料,也不會泄露正在進行的案件資料,只是會在案件結束之后,進行有限解密。”
“涉及到重要人員的資料,以及正在進行的案件資料,這些都可能會給我們帶來人員傷亡,也會給犯罪分子可乘之機,同樣也會讓一些犯罪分子逃脫法律的制裁,這是我們不能允許的!”
“同樣的,這些事情隨便哪一個人都能想到,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在沒有明顯證據的情況下,依舊要求解密那些文件,我們只能夠懷疑,那人和犯罪團伙,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說道最后,麻俊明鋒銳的目光掃過全場,如刀一樣。
被那樣的目光盯上,帶著金絲眼鏡的記者無端感到一陣心悸,連忙表態:“當然…我肯定不會和犯罪團伙有關聯了。”
“放心,我們自然是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同樣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麻俊明看著那人,似笑非笑。
旋即,麻俊明掃過其他人,眼神再次柔和起來,豎起一根手指示意:“第二,趙石這件事情,也不能確定是真的。”
“在座的各位,應該有不少人經歷過以前的解密文件程序,對于真正重要確定的情報,我們是必須首先預估危害性,以及會不會被犯罪分子利用,得出詳盡的解決方案之后,才會解密那些文件。”
“而趙石的事情,是怎么樣的一回事呢?”
麻俊明環視眾人:“趙石這個犯人,我們懷疑他帶有精神癔癥,因此才會做出大量的反社會行為,但是我們同樣也不會因此就忽略掉他,我們也充分考慮過他假裝精神病來逃過懲罰的可能性,同樣很大。”
“這樣一來,他來自別的世界這件事,可能性就非常小了,而且我們也調取過趙石的資料,按他的經歷來看,是完全可能,去嘗試胡言亂語,來逃避懲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