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四十六章 無量那個壽佛,貧僧又開殺戒了

  不怪紅九這么生氣,最近七八天,他的生意簡直都沒法做了。

  自打那和尚出現在北角后,他手下的馬仔十好幾個莫名其妙的‘從良’,竟然跟著那和尚讀起了書,整天叨叨著善心善念,因果報應。

  真真是見了鬼了。

  他猙獰的罵道:“一個個的都在看勞仔笑話是吧?等擺平了那禿驢,要你們好看。”

  這時,一個十七八歲頭發染了紅綠雙色的小年輕走進了寮屋,對著眾人仰了下下巴,這個人左耳帶著大大的金環,襯衫敞著,露出胸膛,肋骨那里有一道半只手掌長的刀疤。

  周元暗道:“這就是九哥的心腹阿鬼了。”

  阿鬼湊到九哥跟前,低聲道:“那和尚還在,好家伙,三十多號人聽他講什么勞什子心經。”

  “都癡線了。”

  阿鬼從九哥手里接過一根萬寶路,叼在嘴里,湊到九哥嘴邊,斜歪著頭,兩根煙就這么對著點著了。

  這么放肆的舉動,在紅九這里,只有阿鬼可以。

  因為這家伙十四歲就為紅九擋了一刀,算是過命的交情。

  “走,今天這事必須解決。”

  “對了,阿鬼,給你介紹一個弟兄,這是周元,很能打的。”

  九哥把周元拉倒身邊,豎起了大拇指,他吐了口煙,說道:“小周是河北滄州人,師承韓溧陽老先生,通曉八卦掌、形意拳,更學了三分漓江快刀,以后你和小周多親近親近,爭取多立功,到時我向光叔求兩個十底白紙扇。”

  阿鬼眼睛一亮,抿了抿嘴,笑道:“謝謝九哥啦。”

  周元目光微動,不太明白,但也跟著笑了笑。

  光叔,全名何耀光,是目前和聯勝的話事人,也就是龍頭。

  至于十底白紙扇,是紅花雙棍的一種稱呼,九底草鞋、十底白紙扇、十二底紅棍。

  混到紅棍,就能自己開堂收小弟了。

  和聯勝大大小小幾十個堂口,紅九手下只有兩百多人,根本排不上號。

  夜晚的九龍城寨非常熱鬧,逼仄、狹窄的道路兩旁擺滿了小攤,彎曲、混亂的路燈擺的到處都是,按摩館、花館、賭館甚至‘煙’*館都有。

  這里,沒有任何一個港島警察敢單人進來。

  甚至飛虎隊緝兇,也得同九龍城寨的當家人打聲招呼。

  紅九帶著二十多人,搖搖晃晃的走出九龍城寨,向新都街走去。

  新都街,是77年新規劃的街道,行政上歸北角,可卻距離九龍城寨更近。

  這一整條街,都是紅九的地盤。

  “善指順理,惡指違理,唯識論卷有言,善惡之分際,在順益與違損之差別......人生在世,行善者積陰德,死后當入上三道,為惡者報應不爽,死后墮入三途之中......”

  “地獄、惡鬼、畜生三道皆是惡道,非得受盡無盡苦痛、折磨,千百年的贖罪才能解脫......”

  淡淡的聲音把佛法因果論、善惡順逆論娓娓道來。

  走進新都街,前半段熱鬧非常,還算正常。

  可后半段街道,宛若兩個世界般隔開了一切喧囂,這里不像是鬧市,反而像是深山佛寺,帶著濃濃的清凈味道。

  紅九臉色難看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從心底生出徹骨的寒意。

  一個十分年輕英俊的和尚盤腿坐在最前邊,在這和尚穿著大紅僧袍,艷麗中帶著幾分詭異的邪氣,在這和尚的身前,坐著三十多人,這些人有老有少,其中十幾個是他的馬仔,大街上砍過人,要是送了監,牢底都能坐穿的家伙,現在一個個虔誠、狂熱的望著那個和尚,安靜無比的坐在地上聽講。

  此時的他們,不像是大老粗,不像是撲街仔。

  反而像是被洗腦的精神病。

  他冷哼一聲,蠻橫的推開坐著的人,他寒聲道:“臭和尚,是有人來請你跟我過不去嗎?”

  “這七八天來,我紅九管的新都,一包白面都沒賣出去,一個女表字都沒開張,你這么做,是不是不和道上的規矩?”

  紅九從腰帶上抽出別著的唐刀,這把唐刀只有半個手臂長,刀柄用紅繩系著,刃間處寒光凜冽。

  這是把見血的刀。

  他拿著這把唐刀砍了二十多號人,最讓他聲名鵲起的,是殺了號碼幫的大B。

  紅九拿刀點在和尚的鼻尖上,冷聲道:“給你條活路,現在滾出新都,別讓我再看見你。”

  一旁的阿鬼鼻子抽了抽,臉上不屑之意閃過。

  在他看來,紅九真是‘老’了,膽子變小了,怕這怕那的,不就一個和尚嗎?

  在港島,道佛雖然盛行,風水先生更是被不少人追捧,但真正得罪不起的,是天主教徒,是那些教堂的神父。

  別管華人白人,只要有那層皮,就很少有人敢惹。

  阿鬼眼珠轉動,低沉的冷笑了幾聲,他食指靈巧的轉著飛刀,突然,猛地往前一甩。

  他的嘴角已經咧開,仿佛見到了和尚咽喉見血的那一幕。

  混社*團以來,他跟著九哥練刀,跟著明叔學拳腳,跟著昌叔學暗器,飛刀這手絕技,他非常自信。

  昌叔說過,練武之人,先要練膽,養三分惡氣,動手之時,絕不能留情。

  至于武德什么的,現在還有人講究這個嗎?

  阿鬼仿佛已經看到了以前他殺掉那些人的慘樣。

  “嘿嘿嘿......”

  突然,他感到氣氛有些不對。

  身旁的九哥一臉驚駭,他凝神一望,倒抽一口涼氣。

  “這XX的什么鬼?”

  他那飛刀的確瞄準了和尚的咽喉,可刀刃卻沒有刺破這和尚的皮膚,連一滴血都沒有留。

  這和尚用食指和中指夾起飛刀,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一眼。

  “不錯的鍛造工藝。”

  “哦?還抹了毒?”

  這和尚輕聲一笑,屈指一彈,阿鬼但見得銀光一閃即逝,身體頓時僵硬起來。

  他雙目圓瞪,四下一掃,然后緩緩低頭。

  “原來咽喉見血的滋味是這樣。”

  “嗬嗬......”

  這和尚大紅僧袍一擺,目中悲憫痛惜。

  可口中卻說著不著調的話:“貧僧又開殺戒,果然與佛無緣,要不是這身賣相上佳,頭發也沒長出來,我該扮做道士的。”

  “無量那個壽佛。”

大熊貓文學    諸天里的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