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存的近百名漢軍士卒沒在街巷上多做停留,迅退回王宮。龜茲的將士看著這群驍勇無比的軍人,面上流露出極度的崇敬之色。
沈濤帶著一身血色來到觀天臺,心情激動的龜茲王將右掌按在胸口上,朝沈濤深深地鞠了一躬。西域人沒有跪拜的禮節,這個按胸禮是他們最高的禮節。
沈濤朝楊奉抱拳道。
“大人,我等不辱使命。”
雖然渾身血色,雖然傷痕累累,但沈濤的目光依然銳利如劍,整個人依舊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
楊奉心情激動,不知該說什么。重重地拍了拍沈濤的手臂,不停地點頭道。
“好,好。”
“我立刻召集宮女,為諸位勇士包扎傷口。”
公主顏素看見沈濤身上大大小小的數道傷口,立刻道。神情中有崇敬之意。
沈濤沒有理會顏素,詢問的目光看向楊奉,楊奉點頭道。
“你們下去安心養傷,文遠將軍的大軍應該到了。”
沈濤面色一喜,稍一猶豫便抱拳道。
“大人,那我便下去了。”
楊奉點了點頭。
隨后,顏素公主帶著后宮的一大群宮女來到王宮大殿中,為戰場余生的這些勇士包扎傷口。在此過程中,宮女們看向鐵壁衛的目光亮晶晶地如同天上的星辰,更有甚者,看著鐵壁衛身上密密麻麻的新老傷口,不禁垂淚。
一個娃娃臉相貌可愛的宮女看著沈濤身上那縱橫如溝壑的傷痕,輕咬著嘴唇,顫聲問道。
“你的身上怎么會有這樣多的傷痕啊?”
沈濤聽不懂對方的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笑容中顯出灑脫的意味。
龜茲王向東邊眺望著,面有焦急之色,他迫切地想要看見漢朝大軍的身影。一旁的楊奉也如他一般。
在焦急的等待中,似乎過了很久。
終于,天邊隱隱有旌旗翻卷。龜茲王不由得一陣激動,揉了揉眼睛,踮著腳伸著脖子使勁地往那邊張望。
越來越清晰了,旌旗漫漫,黑甲如云涌。
“是我們的大軍,終于來了。”
楊奉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大叫道。
“漢朝大軍,漢朝大軍。”
龜茲王語無倫次地喃喃道,在烏孫人的陰影中,他終于盼到了漢朝大軍。
五萬大軍從城邊經過,徑直往已經嚴陣以待的烏孫大軍開過去。整個陣型成方形,一萬輕騎分列在左右,護住兩翼,數萬步卒刀盾兵在前,其后依次是長戟兵、橫刀勇士和強弩手,在軍陣的最后面跟著上千輛大車和騾馬,其中裝的就是野戰軍團中最精銳的陌刀兵,一種超越這個時代的強大兵種。
龜茲人帶著艷羨驚嘆的神色注視著這支軍隊,每一個人的神情都顯得很激動。不知是誰先大喊一聲,隨即龜茲城內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
第十軍團軍陣前進到距離烏孫人約五百步的地方停住。看漢軍的架勢,似乎要同烏孫人在此刻打一場陣地戰。
張遼是臨時調整了做戰方略,他原本打算依托城池耗盡對方的糧草,從而迫使對方退兵,但到達龜茲后才現,龜茲城根本就不具有據守的條件。
看著列開陣勢軍容鼎盛的漢軍戰陣,烏孫主將哈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漢軍同烏孫軍遙相對峙,漢軍沉靜得就如同一片森林。雙方大將立馬在將旗之下,目光隔著五百步的空間對視著。一種凝重的山雨欲來的氣氛凝結在戰場半空。
張遼并不急于命令軍隊出擊,因為己方的兵力遠少于對方,若操之過急,最后極有可能會得不償失;況且張遼相信,在這種無聲的較量中,烏孫人定然會出沉不住氣。
時間漸漸地流逝,烏孫大軍的將士漸漸顯得浮躁起來,在龜茲王宮觀天臺觀戰的龜茲王也是一副坐立不安的神態,身旁的顏素公主微蹙秀眉,面紗下的紅唇緊緊地閉著,一雙拳頭緊緊地捏在一起,還在微微顫抖著。楊奉拉了拉衣領,他也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而做為戰場主角只有一的漢軍卻仍然像之前那般沉靜。平靜寒冷的眼神,聚而不散的氣勢。就憑這一點,漢軍相比烏孫軍就要精銳得多了。
一滴汗珠從哈桑的鬢角滑落,右手緊緊地我在刀柄上。
“將軍,出擊吧。”
部將豕突按奈不住吼道。
哈桑眉頭倏地緊皺,心頭猛然升起一股沖動。再也無法克制,哈桑猛地抽出彎刀,高舉起大喝道。
“全軍突擊。”
早就煩躁不已的烏孫軍將士不禁松了一口氣,隨即雜亂地吼叫起來,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朝漢軍戰陣洶涌而去。在響徹云霄的喊叫身中明顯散著一種焦躁的情緒。
張遼露出一絲微笑,舉起黃龍鉤鐮刀。
令旗舞動,最前面的散開,強弩手上前,而且還推出了數以百計的連弩車。這種連弩車類似當年與荊州軍做戰時使用的那種連弩車,不過今日的連弩車已經經過了十幾次的改進,威力雖然有所下降,但便攜性、射程及再次裝填的速度都有了顯著的提高,連弩車的實戰威力比之過去更加強悍驚人了,現在的兩百輛連弩車相當于當年的三百輛連弩車甚至更強。
強弩手手持鋼弩引箭待,最前面的連弩車已經被調試好射擊的角度,操作手半蹲在車旁,緊緊地等候著攻擊命令的下達。
烏孫軍沖在最前面的是五萬騎兵,速度很快,四百步,三百步,兩百步。
張遼雙目猛然一縮,高舉的黃龍鉤鐮刀猛地放下。
操作手猛地扭動機簧,隨即稠密得讓人窒息的箭雨在一陣破空聲中蜂擁而出。
正在沖鋒的烏孫騎兵只感到眼前突然一暗,隨即驚恐地現一道恐怖的箭雨風暴迎面而來。
還未反應過來,哚、哚。哚的響聲響成一片,烏孫騎兵就如同遇到了風暴般被掀翻了一大片。
前面的騎兵栽倒在地,后面的騎兵剎不住速度,狠狠地踐踏沖撞上去。許多從戰馬上摔落,卻未死的烏孫騎兵很不幸地被自己人的鐵蹄給踏成了肉泥。
沖撞上去的騎兵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馬蹄在任由倒地的自己人形成的障礙中被絆折,戰馬頓時翻栽倒地,騎士被猛地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