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進軍的萊茵高菠蘿羅貝爾,以及隨行的丹麥廢王哈拉爾克拉克,他們的三千騎兵遭遇到逃亡北方的薩克森人。
這非常反常!
如果他們要逃走,最聰明的選擇是逃向科隆,那里不但挨著威斯特伐利亞地區,更是受到教職人員的保護,沒有任何勢力敢打那里的主意。
結果,他們確實義無反顧地逃亡北方。不止是因為他們都是薩克森人,還在于那則會令所有薩克森人亢奮的消息——一位英雄宣布復國。
一開始,羅貝爾和哈拉爾克拉克對此將信將疑。騎兵無意俘虜逃亡的民眾,在獲得一些情報后便繼續趕路。
柳多夫是否真的背叛王國,僅靠一群下賤的農夫口頭言辭的證據完全不充分。
尤其對于羅貝爾,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他主觀上根本不想和柳多夫打仗。
這位理智的伯爵保持了最大的克制,由于那些農夫所言,不萊梅廢墟旁的那座石墩橋梁被重新鋪設了木料,就算是新砍的大樹拼拼湊湊,供人通過并無問題。論起是何人提供這一情報,農夫們言之鑿鑿,正是柳多夫。
即便如此,伯爵羅貝爾還保有很大的幻想,他不相信柳多夫叛變,更愿意相信這些是諾曼人挑撥離間的陰謀。
畢竟,那個反復無常、完全迫于無力才投降王國的丹麥霍里克根本不可信。
同樣的,自己身邊的丹麥廢王哈拉爾克拉克,此人胸口掛著純銀十字架,似乎完全證明了自己的虔誠。他就可信嗎?不!
羅貝爾對所有的諾曼人保有極大的擔憂,即便這個哈拉爾克拉克已經做了順臣長達十三年之久。事情很明白,如果路德維希王子信任此人,至少也會冊封其一男爵頭銜,奈何沒有。自己的君主不信任,自己也不必信任。
但是,當看到不萊梅廢墟之威悉河畔停泊著大量分明是諾曼人的長船,羅貝爾是真的繃不住了。
龐大的騎兵隊在他的指揮下發動了進攻!
三千騎兵一直保持著行軍隊列,雖是要發動進攻,這支呈現縱隊進軍的隊伍需要一些時間變隊為橫隊。
訓練有素的法蘭克精銳騎兵在戰馬緩速慢跑中,逐漸組建寬大的進攻正面。
那些手持騎矛的騎兵陸續抵達風險,那些僅持有長劍和戰斧的騎兵跟在后方。
因為他們看到了,依傍著大量船只的是坐在河畔的密密麻麻的人員。
那些人中有著大量人員背著圓盾好似龜殼,這種形象豈不若諾曼海盜?那些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還有很多海盜衣著藍白色調看似非常統一的衣服。
羅貝爾從沒見過這樣的海盜,可他們只可能是諾曼人。
所以,他們是訓練有素的海盜!據哈拉爾克拉克所言這些海盜是羅斯人,那就更要肅清了!傳言就是這群精銳海盜殺戮焚燒不萊梅,而今他們又來此地。若是放任這支海盜軍隊在法蘭克的境內繼續招搖,不知又要有多少村莊、城市涂炭。
關于路德維希王子大戰國王洛泰爾,這終究是法蘭克國內的貴族混戰。
羅貝爾作為封臣被迫卷入這場紛爭,原則上他完全不喜歡這場內戰,但論及討伐野蠻的諾曼人,那就是另一種態度。
法蘭克騎兵這邊弄出巨大的動靜,他們的著裝一樣是藍白色的色調,尤其是精銳騎兵的戰馬多半蒙著一層“藍白色床單”,騎手也普遍在上身穿著鎖子甲。
何為精銳?行軍之時,騎手的甲衣卷曲起來掛在馬鞍上,即將進攻時趕緊套在身上。
若此刻陽光明媚,璀璨陽光下,他們便顯得格外光彩炫目。
遂站在河畔“摸魚休閑”的羅斯軍和薩克森軍,突然出現的炫目大物,瞬間驚得眾人渾身打顫。
現在阿里克在干什么?
他本是脫掉外衣面相太陽露出自己濃密的胸毛,好生享受一番溫暖的日光浴。
還有很多年輕的羅斯戰士直接跳進河水里洗澡,他們以略有臭味的肥皂清洗全身,若非全員穿著白色內褲(留里克十年前強令),此場面相對于那些岸邊等待的薩克森難民,的確過于有傷風化。
河畔支起了爐灶,十口大鐵鍋里正熬煮著燕麥。
礙于技術不夠精細,這些鑄鐵打造的量產型鐵鍋太厚,想要它把燕麥熬煮得好就需要多添柴。它加熱慢,散熱也很慢,遂自鍋灶點火之后,灶火非但不停歇,大量糧食和河水頻繁倒進去,以至于無論戰士還是難民,所有人隨時隨地都能吃到熬得稀爛的麥粥,倒是解決了的飲用好水和吃飯問題。
一開始,難民一位出現的是壞人,知道突然冒出來的接應人員自稱效命于柳多夫的薩克森戰士。
難民都是以村莊結社的形式北上,他們心情忐忑被驅趕到河畔,立刻就被賜予熱騰騰的麥粥,這對舟車勞頓的難民極為受用。
難民不清楚羅斯人的旗幟,不過看起來旗幟的圖案就像是旋轉45°的十字旗。這里的確飄揚著十字旗,其左上角還用字母拼寫著SAKSON。這是何意,一目了然。
絕大多數來自威斯特伐利亞的薩克森民眾,他們過去就要擔心自己的領主大人因為支持路德維希,自己會被洛泰爾當做泄憤對象。當領主大人的使者連夜把家眷接走,甚至是偉大英雄維杜金德的墓葬也被刨了移棺。民眾聞之就加入恐慌性的逃命之路。
每個村子都已武裝結社的形式北上,往往是駐村的教士穩定民心,村中的小領主或是領主的兒子、親信作為統帥。
這就很像一百年前傳統薩克森人的生活方式,一個村莊就是一個戰斗的團體,有著很強的戰斗性和生存力。
一個村莊往往僅有兩三百人,小一些的只有百人的規模。他們帶著今年新收的麥子,帶著可帶走的細軟逃命。他們想要通過威悉河進入漢堡,相信那座橋梁已經被修復。
直到舉村逃命的難民隊伍抵達不萊梅廢墟,他們立刻發現在自己有著兩種選擇。或是繼續步行通過橋梁去漢堡,這可能要五六天的時間磨磨蹭蹭,畢竟他們不是軍隊。亦或是乘坐公爵大人提供的船只(就是羅斯艦隊分隊),僅僅一天即可抵達。
基本不離村、這一遭幾乎把這輩子的路都走完的難民,很多人已經被折磨得只能撕扯一些皮革以麻繩捆住腳,勉強在野草滿地的道路挪步。走海路風險很大,非常微妙的是很多村民還是第一次見到海洋。他們愿意相信一天抵達的承諾,只是艦隊的統帥阿里克,決意等到明日一道早啟程,以便明日傍晚抵達漢堡不耽誤難民吃完飯。
把等到的難民送到漢堡,分艦隊在阿里克的安排下在被一分為二,一支隊伍運人,另一支就在不萊梅廢墟待命。
遂在不萊梅廢墟,羅斯薩克森聯軍,長時間就保有區區五百余人的兵力。這個兵力算不上少,但對于阿里克如今已經太寒酸。
因為必須安排一些船只就地捕撈歐鱸,滿足戰士的口腹之欲。他們畢竟是羅斯人,對烤魚的愛說不盡。
四百戰士在河畔曬漁網、打磨武器、洗衣服、洗澡,乃至只是曬太陽。
二百余難民不急著上船,他們獲悉和自己的薩克森同族混在一起的是大量的諾曼羅斯人,一開始大家自然大吃一驚,不過大伙兒對羅斯人一無所知,任何關于海盜的事情都是道聽途說。根據經書里的描述,一個虔誠的人不該聽信讒言,要憑著自己的眼睛去看、豎起耳朵去聽。
他們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些羅斯人衣著、發型固然怪異,恰是這些人給了疲憊的大家熱騰騰的麥粥,很快還要帶著大家抵達漢堡。
很多人,甚至是隨行的教士,他們看到河畔挺著多艘這輩子從沒加過的大船,憑著自己極為有限的認知,指著大船便說那就是經書里說的提瓦特。
那當然不是方舟,但對于所有難民,那就是方舟。
但是現在,一大群索命的法蘭克騎兵突然出現。
所有休閑的人都站了起來,阿里克的輕松瞬間轉化為恐懼。
他驚得張開血盆大口使勁吼了幾嗓子,這才下達命令:“是敵人!我們快上船。”
上船?突然就逃命?
固然幾乎所有人都在驚慌中向著河畔停泊的半擱淺的長船奔去,一些年輕的第二旗隊戰士,在小科努松的帶領下,非要針對已經搭起木棚的營地防守一番。
小科努松并非年輕人,恰恰相反,他與阿里克的年齡相仿,彼此都是三十歲出頭正是一名維京戰士不但年富力強又有智慧的時刻。
他父親是被任命為新羅斯堡首都區總督的封疆大吏,原則上父親壽終正寢便立刻接班。
打過多長血戰被證明為純爺們兒的小科努松,作為這場戰爭中第二旗隊的旗隊長,麾下絕大多數都是從新羅斯堡征召的年輕戰士。大家的傲氣擺在這里,第二旗隊毫不懼色那些騎兵。
小科努松還赤著前胸后背,胸毛和刺青清晰可見。他拎著鋼劍充滿血腥面對阿里克,直接反駁其逃跑的命令:“我們不能逃!我要和那些敵人打一仗。”
“你?”
“對!”
阿里克怒目圓睜,強烈的氣場逼得小科努松下意識后退一步。一瞬間,阿里克惱羞成怒,對著自己的這個老伙計的肚子就是一拳。
吃痛的小科努松大為不解,弓著腰捂著肚子,抬起腦袋流露著意欲殺人的狼眼。
“為什么打我。你…要做懦夫?”
“你…哎呀!”阿里克氣得直跺腳,索性賭氣道:“你要和他們拼命我不攔著,但你要拉著很多沒加過世面的崽子去死,我就再給你一拳。傻瓜,扭過腦袋你好好看看!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因為,留個羅斯薩克森軍的時間不多了,而那些難民無分老弱婦孺,已經顧不得拿沉重的行李,抓緊時間就往長船上跳,乃至涉水也要爬上船。
很多手推車,牛車和小馬車,其上還裝運著不少尚未被轉移到大船上的成麻袋的燕麥。
那十口支起來的大鍋里面的燕麥粥還在冒泡。
眼看著騎兵愈發展現鋪天蓋地之勢,小科努松一下子也慫了。
堅持?呸!
看看那些騎兵!他們渾身反射這強烈的陽光,這就證明他們都穿著鐵甲。但是穿著甲衣不足為奇,羅斯軍也大量著甲。可是,他們的騎兵數量多得過于離譜。
難民男女都在嚷嚷著來者是法蘭克騎兵。更有人揚言,是法蘭克國王的騎兵殺過來了。
大量的細軟已經顧不得拿,還在岸上的羅斯薩克森戰士,急忙帶上自己的私人物品,尤其是自己的武器,麻利地將長船推到河里,在直接爬上船進入到較為寬闊的威悉河中。
至于那些尚在游泳的人,就近便爬上跑路的長船。
已經沒時間給固定大船們的木樁解開繩索,戰士拎著北歐森林斧,一記猛砸由此接觸固定。
挨了那一拳,科努松覺得自己的肚皮已經有些淤青。他現在完全不怪罪阿里克太粗魯,因為敵人的騎兵已經殺到!
是的,法蘭克騎兵在抵達距離羅斯薩克森營地約莫三百米后發動沖擊。
白色的戰馬騎著鐵人,極長的騎槍瞄向前方。
伯爵羅貝爾身先士卒,很好體現了一位法蘭克大貴族的自我修養。他是如此的勇敢,瞬間令那些來自雷根斯堡、只忠誠于路德維希本人的精銳騎兵刮目相看,便都愿意無條件接受其號令。
反倒是丹麥廢王哈拉爾克拉克,他帶著自己的兄弟們才不會傻到和如今的北歐霸主羅斯人拼命,非常雞賊地率眾待在后部。他已經給自己想好了說辭——我們的戰馬都是劣馬,你能指望劣馬會飛嗎?
所有羅斯大船已經漂到威悉河上,側舷的所有扭力彈弓立刻摘下油布外套。水手們顧不得太多,抓一把呈凝膠狀的海豹油就涂在滑槽里,并插進一根標槍。棘輪絞盤瘋狂轉動,機械瞄準具盯著敵人密密麻麻的騎兵,一座扭力彈弓司機發射。
所有船只都在逃,偏偏就有那些舍不得物資的人慢了一步。
有薩克森難民實在難以割舍自己的新麥,他們竭力扛著麻袋奔向河畔,奈何最后一條長船已經麻利地飄走。船上的難民什么都不顧及了,抓住長槳就和船上是羅斯人一道奮力劃動,在保命的問題上大家的表現完全一樣。
任憑岸上的人如何呼喚,船只就是不停。
此刻,阿里克和小科努松,已經如猴子一般順著大船拋下的繩網,麻利爬上甲板。
剛安穩下來的阿里克沒時間慶幸。
就如小科努松剛剛嚷嚷著,不戰斗就逃跑實在是懦夫。
那就打一陣子再撤!現在兄弟們都進入水域,那些騎兵難不成還能水上漂?
“十字弓!扭力彈弓!給我射擊!”他嘶吼道。
現在,密密麻麻的騎兵已經橫掃剛剛的營地,從騎兵出現微小的魅影,到龐大騎兵集團殺到,整個過程還不到十分鐘。
可憐那些舍不得財的薩克森難民,他們不會游泳,連泅渡逃命的本領也沒有,便被騎矛直接戳死,法蘭克騎兵只想殺光諾曼海盜,便將眼前的人視作海盜,完全不給自我辯解的機會。
非常微妙的是,因為騎兵們沖得太兇,有的騎兵已經接近河畔突然剎車,硬是被后面的兄弟猛地一撞,連人帶馬就栽進威悉河。
法蘭克軍隊竟如此窩囊地出現傷亡,因為戰馬可以麻利地濕漉漉跑回岸上,身著甲胄的騎兵掉進河水了就直接沉底溺死。
對于諾曼海盜的快速逃跑,氣得伯爵羅貝爾只能在岸上大罵。
法蘭克騎兵沒有東羅馬騎兵的多功能特色,后者攜帶硬弓長箭,可以作為騎射手,可惜這些法蘭克騎兵幾乎沒有弓矢。所謂帶著弓矢的士兵也都是私人行為,帶著弓箭純屬是為了戰間時候打獵打牙祭來著。
反觀羅斯軍隊,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
有三條大型戰斗船只留在威悉河,他們是宣示羅斯軍的威嚴,亦是給糧船的存在。另有多條標準型武裝貨船,工作單純就是運輸難民。
而今,這些船只因為都裝備有數量不一的扭力彈弓,大家就等著敵人騎兵抵達河畔之際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畢竟,當年火燒不萊梅的時候,兄弟們也是在河畔對著追殺而來的法蘭克騎兵打了一波防守反擊。
這次的阿里克處在絕對的兵力劣勢,若非有約在先,他寧愿扔下所有的薩克森難民自己跑路。
如今那個魯莽的阿里克已經大大蛻變,他變得顧全大局,現在硬生生活成了新生薩克森公國的保護者之一。
基本上所有扭力彈弓同時發射,一根根標槍沖向法蘭克軍的戰馬,尖銳帶倒刺的標槍,讓法蘭克軍騎手的鎖子甲變得毫無意義,強大的動力勢能直接將騎兵整體掀翻。畢竟這屬于近距離射擊,瞄準約莫五六十米外的目標,發射標槍的精度和威力都極高。
所有船只側舷加起來有三十余座彈弓,另有持十字弓和短木弓的戰士二百余名。造價極為低廉的橡木打造單體短木弓,可謂水手們喜聞樂見的武器兼獵具,甚至是射魚也可以。
兩軍距離之短,使得短木弓也有用武之地。
且因威悉河水阻擋,法蘭克軍只能被動挨打。
很多時候,兵力太多反而是個大麻煩,現在統帥要把命令傳達下去極為困難。
羅貝爾現在身陷囹圄,他看到了敵人的大船飛射來大量標槍,自己的軍隊正在折損,任何的甲衣就如同一層布!
何止如此,敵人大量箭矢從天而降,那些箭看似對甲衣無效,偏偏自己的部下都在大吼著中箭。
直到連羅貝爾本人也中了一箭。
他正值神經亢奮感覺不到明顯的疼痛,憤而拔掉左臂護肩下方卡在鎖子甲中的箭,這才看明白端倪。合著這種箭簇就是一種細針?!
一個瞬間他明白了,敵人這是有備而來。
自己的騎兵軍團占便宜了?不!
他大吼道:“快撤!那些薩克森人騙了我們,這是一個圈套!”
騎兵軍團亂糟糟的后撤已經開始,就是這種撤退毫無章法而言。后面的騎兵不懂前面騎兵的痛苦,他們緩慢后撤,而正在挨打的前方騎兵調轉馬頭可勁去擠。
恰是他們的撤退頗為混亂,羅斯軍把握時機不間斷射擊。
箭矢和標槍以最快速度打出去,甭管是否擊殺,哪怕是擊傷也好。
直到,騎兵軍團拋下一些人與戰馬的尸體或是傷者,紛紛逃到標槍極限射程之外。
“可惡,還有很多東西被拿上船。算了…”阿里克不再嘀咕,打算趕緊撤退。
這時候,小科努松趕緊拉過阿里克的胳膊,指著河流上游很近的位置:“石墩橋!我們必須毀了它!不能讓這群騎兵事后快速過橋。”
此事是小科努松提出,也由他親自下令破壞橋梁。
于是有長船緊急逆流而上,趁著法蘭克騎兵退卻的機會,給木料套上繩子,戰士們奮勇劃槳,硬生生將一根根圓木拽到威悉河。至于破壞石墩,大家便沒有能力了。
至少橋梁暫時被破壞,敵人就是要修橋通過也得先砍伐一些大樹,這需要一定時間。
阿里克見狀也不再磨蹭,那些岸上的細軟拿不走就撩在那里吧。確實,鐵鍋里熬煮的燕麥便宜了敵人。
那些物資算什么,如果自己不趕緊把敵人大軍來襲的消息告訴自己的國王弟弟,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