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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一勞永逸

  興安伯府。

  “老爺,這是抱歉,小人又去晚了一步,小少爺又跑得沒影了。”徐茂是唯唯若若道。

  “那個臭小子,他要有本事就一輩子別回來了。”

  徐夢晹氣得直接咆哮了起來。

  “爹爹為何如此動怒?”

  只見徐姑姑從外面走了進來。

  徐夢晹道:“還能為什么,不就是為了那個逆子,你知不知道,這些天他闖了多少禍。”

  徐姑姑微笑地點點頭,道:“女兒略有耳聞,爹爹就由他去吧。”

  “嗯?”

  徐夢晹疑惑地看著她。

  徐姑姑道:“榮兒他們要是不鬧的話,那些人不得都牙行門口堵著。”

  這是一句大實話,牙行門口至今相安無事,全憑徐繼榮來幫郭淡分擔火力。

  徐夢晹聽得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徐姑姑道:“都說這女兒向外,果真沒錯,你如今心里就只有你的夫君。”

  徐姑姑解釋道:“夫君跟榮兒一直以來都是相互幫助,這都是他們合計的,女兒可沒有說什么,再說了,夫君幫了榮兒那么多忙,解決了那么多問題,爹爹又怎么不說,反正榮兒也喜歡做這種事。”

  徐夢晹有些理虧,哼道:“你夫君可真是能耐,這回他到底想干什么?”

  徐姑姑笑道:“他不過是想一勞永逸。”

  轉眼間,已經過去兩月,凜冬降臨,寒風肆掠著這片大地,但可惜這并未給那些輿論降溫。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這里面包括以前的利益集團,士林中的禮教派,朝中的保守派,雖然他們是出于各種原因,但他們的目的卻是一致的,就是要捍衛禮教,反商復農,打倒郭淡。

  隨著加入的人越多,隨著牽涉的地域越廣,越來越多不利于商人的消息也被一一被爆出。

  比如說江西佃農被驅趕!

  又比如說一些商人惡意哄抬物價。

  等等!

  畢竟商人是一個很龐大的群體,且唯利是圖,要找對商人不利的消息,其實都不用去找,光憑嘴說都行,怎么說都是對的。

  并且已經從士林一路打到朝堂之上,要求萬歷召開朝會。

  剛開始都是屬于民間輿論,也不過是一種質疑,就是說如果地球說成立,那么天人合一又該如何解釋?

  可如今性質完全變了。

  成了國家頭等大事。

  這涉及到制度、思想、民生,等各個方面。

  必須要大動手術啊!

  對于保守派而已,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都已經開始質疑皇帝的地位,那當然是不成功便成仁。

  這甚至可以說是全國反郭淡勢力傾盡全力的一戰。

  必須要將郭淡搞死。

  申時行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一份《探索報》會將事情鬧到這種地步。

  內閣完全沒有做好準備。

  如今各地不少非常有名望的士大夫,寫信給他們,詢問永寧公主的事。

  如果說改革,那他們可以直接反駁,如今形勢可是一片大好,改革的理由是什么,但是保守派也非常聰明,不跟你論國情,咱們就論價值觀,就打著禮教的旗幟,這永寧公主的事,就不能這么干,改革只是為了振興禮教而已。

  這就非常棘手。

  如果李芳塵真是永寧公主,那她在牙行工作,以及她與郭淡的關系,那真是有違禮教,誰也不敢說這是對的。

  真是太胡來了。

  這個示范可是非常要命,如果不給于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這事可就過不去。

  之前就只是保守派在鬧,但這事捅出來之后,士林的士大夫可就沒法接受了,他們就偏向保守派,他們這些人可是代表著整個大明的價值觀,潛伏在暗中的利益集團一看這情況,有得一戰,他們也就加入了進去。

  勢力是越來越大。

  內閣方面也很著急。

  偏偏萬歷不見他們,連句話都不給,好歹也給我們一個理由啊。

  王家屏氣得是直接上書辭職。

  他反對保守派,但他也捍衛儒家的價值觀,這事你皇帝若不解釋清楚,那他也沒法為皇帝工作。

  內閣內部都出現分裂,申時行、王錫爵、許國都面臨非常大的壓力。

  申府。

  “這么拖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

  申時行瞧了瞧坐在兩邊的王錫爵和許國。

  許國道:“關于永寧公主的事,是該讓陛下給我們說法,這一點也不為過啊!”

  王錫爵搖頭道:“這是不為過,但是鄒永德等人已經將國家政策與禮教綁定在一起,如果我們在這一點上支持他們,那么就等于支持回到以前。”

  許國苦嘆一聲,糾結道:“我們也不想,但是陛下遲遲不見我們,哪怕就是騙...咳咳...這怪不得我們。”

  王錫爵皺眉不語。

  大家都讓他們就永寧公主的事,表個態,他們之前一直都是在裝聾作啞,但是越來越多人找他們,輿論壓力太大了,他們也有些扛不住了。

  明朝非常重禮教,任何涉及到禮教的,都是非常敏感的事。

  國本之爭,為什么爭得那么兇,不是為朱常洛比朱常洵更加優秀,他們畢竟年紀就那么大,誰知道誰更優秀,原因就是長幼有序,這個規矩不能壞啊!

  申時行嘆道:“既然陛下也不給個說法,那...那咱們也就表個態,上書陛下,希望能夠得到一個解釋,到底真的,還只是傳言,這也很正常,如果我們再不表態,那只會引來更多的反對,到時我們縱使想幫忙也幫不上啊。”

  王錫爵和許國稍稍點了頭。

  他們還是維護新政,但若他們在禮教方面不表態,新政方面就得不到支持。

  他們要顧全大局啊!

  “千萬不要!”

  只見曹恪與王衡快步走了進來。

  “岳丈大人,萬不可這么做。”

  曹恪來到廳中,微微喘著氣道。

  王衡向三人行得一禮。

  “恪兒?”申時行立刻問道:“你這幾日上哪去了?”

  曹恪道:“小婿與王賢兄,去了一趟臨清。”

  王錫爵問道:“賢侄,你方才說千萬不要,是何意思?”

  曹恪立刻道:“王叔父,關于此事,內閣必須要堅定地支持陛下,決不能支持禮教。”

  “為何?”

  許國趕忙問道。

  曹恪道:“因為這可能是一個陰謀,我與王賢兄前往臨清,就是為了打探此事。”

  王衡解釋道:“這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住在這里的百姓可不敢妄言,反對大臣,若只觀京城的局勢,可能會給我們一種錯覺,但若離開京城,就立刻能夠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

  這幾日我與曹賢弟在臨清走訪一圈,臨清,甚至于整個山東的百姓對于如今那些言論其實是非常憤怒,絕大多數百姓其實都是支持陛下的,只不過目前沒有人帶頭,他們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曹恪補充道:“目前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好,他們不愿意再經歷什么動蕩,而那些人卻利用儒家思想,妄圖扭轉這一切,這已經令百姓對于儒家思想是非常憤怒,他們鬧得越兇,百姓就越痛恨,怒火已經燒向儒家思想,這一旦爆發出來,儒家思想將會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創。”

  申時行聽得面色駭然。

  王錫爵頓時是恍然大悟,不禁道:“原來如此。”

  許國忙問道:“那可有解救之策?”

  要滅亡儒家思想,這他們也無法接受啊。

  曹恪搖搖頭道:“目前這局勢已經是不可逆轉,因為很有可能郭淡自己就在暗中煽風點火,火上澆油,若想保住儒家思想,內閣必須要跟他們切斷一切關系,但是遭受重創已經是在所難免,因為百姓已經非常惱怒這儒家思想,這具體結果,還得看陛下到底想要什么。”

  申時行他們是面面相覷。

  王錫爵咬著牙道:“真是沒有想到那臭小子竟然敢這么做。”

  開封府。

  南京學府。

  “師公!”

  李銘快步入得屋內。

  蘇煦立刻問道:“情況如何?”

  李銘道:“一切都如師公預計的一樣,那些年輕學子表面上沒有說什么,但心里其實卻都對此感到質疑和憤怒,并且他們中大部分人其實都是支持陛下的。”

  “果然如此。”

  蘇煦懊惱地一拍桌子,怒噴道:“那群蠢貨,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還樂此不疲,這下全都完了,并且牽連到天下儒生。”

  談修一臉茫然地問道:“蘇賢兄,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就是一個陰謀,目的就是要打擊儒家思想,削弱儒家思想對于國家的影響。”

  蘇煦重重一嘆,道:“如今國力蒸蒸日上,百姓生活也變得越發富裕,誰心里都清楚,這都是當今陛下給他們帶去的,而那些蠢貨卻因為一份報刊,將陛下罵得狗血淋頭,還散播各種完全沒有根據的謠言,而陛下又默不作聲,百姓心里自然就會為陛下抱打不平,他們罵得越兇,百姓就越支持陛下。

  那些自以為聰明的家伙,還打著禮教旗幟,那百姓自然也會痛恨禮教,且不說百姓,就說那些年輕學子亦是如此啊!

  如今陛下是廣開學問,年輕人學習快,這等于是給他們更多機會,如果再回去的話,他們也將一無所有,而他們又都是讀書人,可能知道其中一些原因,他們必然也是心向陛下的,只不過如今他們無權無勢,故此敢怒不敢言,看上去好像禮教占了上風,其實不然,只要陛下到時站出來,大旗一揮,天下人必將都團結在陛下周邊,而儒家禮教也將會遺臭萬年。

  之所以陛下與郭淡一直忍著不做聲,估計就是在等,他們等到全國都鬧起來,那就會更多的百姓支持陛下,然后再一舉將他們擊垮。”

  談修聽得是大驚失色,道:“那...那可如何是好?”

  蘇煦瞇了瞇眼,道:“他們代表不了儒家思想。”又立刻向李銘道:“你趕緊去一趟一諾學府,幫我約見顧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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