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文藝、余芳帶著四個伴娘從房間里出來,動靜自然是有點大的,引起走廊上兩個服務員的注意,但這不重要,服務員是不會因為好奇上來詢問什么的。
但當他們一行人來到電梯口的時候,電梯門正好打開,一對中年男女從里面出來,一抬頭看見呂文藝他們一行人似乎要下樓,這對中年男女都有點詫異。
婦人皺眉問:“文藝!芳芳,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呀?現在人都還沒來齊呢!你們不用這么早下去的。”
男人附和:“是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這對中年男女是呂文藝父母。
從穿著、氣質上看,也就是普通的小市民模樣。
余芳笑了笑,看了眼身旁的呂文藝,答道:“是呂文藝他一個同學來了,我們下去迎接一下!”
呂文藝一邊快步上前,按了一下電梯開關,伸手示意余芳她們先進去,然后才對他父母笑了下,說:“嗯,對,我同學來了,我們去迎一下。”
他倆這么一說,他父母表情就有點不豫了。
他媽皺眉說:“那也不用你們這么多人去迎接吧?你同學朋友那么多,要是每個人來,你們都這么多人一起去接,還不累死你們呀?芳芳!你們幾個就別去了,讓文藝一個人去接下不就行了?”
他爸也說:“就是嘛!一個同學而已,你們這也太興師動眾了!”
幾個伴娘已經走進電梯,聞言,都只是笑而不語。
呂文藝有點尷尬,勉強解釋,“爸、媽,那是我鐵哥們!”
他媽眉頭一挑,“什么鐵哥們?不就是狐朋狗友?”
余芳雙手輕提婚紗裙擺,笑吟吟地往電梯里走,沒有回頭,隨口說了句:“不是呀!人家可是身家上億的大老板,這要是狐朋狗友,我倒是希望呂文藝能多幾個這樣的狐朋狗友。”
她說打趣的口吻說的,電梯里四個伴娘呵呵輕笑。
呂文藝趕緊走進電梯,臉色微紅地對爸媽說:“爸、媽,我們先下去了啊!”
但此時,剛剛聽了余芳解釋的他爸媽臉色已經變了。
他媽忽然上前,雙手把住電梯門,“等等!文藝,是你那個叫孫全的同學來了嗎?”
此時她臉上終于有了笑容,神色中透著期待之色。
呂文藝點頭,嗯了聲。
然后他媽就也擠進電梯,一轉身,面對電梯門外的時候,還趕緊對呂文藝老爸招手,“你還愣著干嘛呀?快進來呀!咱們一起去迎一迎人家!孫全可是我們家文藝的好朋友,他生意做的那么大,今天肯定是特意抽時間來參加咱們文藝的婚禮的!咱們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呂文藝老爸臉皮有點薄,此時有點尷尬,臉皮也有點發紅,但還是擠出笑容點點頭,也邁步走進電梯,笑道:“對對!不能怠慢了,不能怠慢了!”
呂文藝和余芳一陣啞然。
四個伴娘互相無聲地交流著眼神,面上多多少少都有點事不關己的笑意。
電梯門緩緩合上,電梯不斷下降。
期間,電梯沒有在中途停頓,很順利地來到一樓。
電梯門開,一行人從里面出來,只是多了呂文藝的父母而已。
一行人神色各異地往酒店大門處走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迎面遇上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攬著一名面有菜色的中年男人往這邊來。
這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高體胖,方面大耳,濃眉大眼,下身一條嶄新的棕色休閑西褲,上身一件圓領T恤,腰間一條細細的黑色皮帶,因為肚子太大,讓人很懷疑這根皮帶會不會突然被崩斷。
而被他攬著肩膀的中年男人,看長相氣質,就有點像農村的窮親戚了。
但那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卻一點都不嫌棄這位窮親戚的樣子,攬著對方肩膀,滿臉熱情的笑容跟人家有說有笑。
直到這邊走過去的余芳忽然喊了聲,“爸!”
呂文藝也跟著喊了聲:“爸爸!”
一胖一瘦兩中年男人訝然抬頭望來,看見呂文藝和余芳等人,余芳她爸…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眉頭一皺,“你們怎么都下來了?什么情況?芳芳,你今天是新娘子,有什么事讓呂文藝下來處理不就行了?你跟著下來湊什么熱鬧?胡鬧嘛這不是…”
話音未落,他大眼一掃,看見呂文藝爸媽。
此時呂文藝爸媽已經對他擠出和善的笑容。
然并卵,余芳他爸眉頭皺得更緊了,“親家你們也在?你們這一個個的都跑到這里來做什么?你們這都打算去哪兒啊?這婚不想結了是吧?”
“不是,是我家文藝一個好朋友來了,我們出去接一下…”
呂文藝老媽笑著解釋。
余芳趕緊上前,對她爸使了個眼色,而她爸…不愧是做生意的大老板,一收到他女兒余芳的眼色,他到嘴邊的話馬上就咽了回去,眼珠微微轉了轉,忽然舒展眉頭,語氣溫和下來,問呂文藝,“小呂,是你那個姓孫的同學到了嗎?呵呵,是不是他來了”
呂文藝點頭,“對,是他和我另外兩個同學一起來了,我們打算在門口迎接一下。”
呂文藝老爸笑著上前,掏出一包中華,抽出兩支,一支遞給余芳她爸,一支遞給被她爸攬著肩膀的中年人,滿臉笑容地說:“親家,我家文藝他幾個同學來了,于情于理,咱們都該出去迎接一下,你說呢?呵呵。”
余芳她爸接過香煙,笑容和煦,微微頷首,轉臉看了看身旁的親戚,拍了拍這位親戚的后背,說:“老表!來!我給你介紹一下哈,這位是我親家,老呂!”
“你好你好!”
這位親戚連忙向呂文藝父親伸出右手。
等呂文藝父親熱情伸手和他握手的時候,余芳她爸對他說了:“老呂啊!這樣!你剛才說的對,小呂他同學來了,咱們于情于理是該出去迎接一下,這樣,你領我這老表先進去,給他安排個座位,我陪小呂、芳芳他們出去迎一下,唔,我老表就交給你了啊!可千萬不能怠慢了!呵呵。”
呂文藝父親:“…”
也許這一刻,他心里有一句媽賣批不知道該不該說。
反正這一刻呂文藝父親的笑容僵了僵,但他反應還算快,回過神來,馬上就連連點頭,熱情對余芳她爸的老表伸手相請,“來來!老表,咱倆先進去,我先帶您進去,走!跟我這邊走!”
等呂文藝他爸帶著余芳她爸的老表進去了,余芳她爸呵呵一笑,招招手,當先轉身往門口走去,邊走邊說:“走吧!我陪你們出去迎一迎,小呂啊!你同學過來,你們親自下樓來迎接是對的,像這樣的同學,我跟你說,你們以后要多來往,唔…我跟你說,現在你們大學都畢業了,也許以前你們在學校的時候,處得跟兄弟一樣,也都不講什么禮數,但現在你們都大學畢業走上社會了,有時候一些禮數該講還是得講啊!
可能人家對你還和大學時候一樣,但那是人家念舊情、是人家的涵養好,你們可不能那么不懂事,你念過大學,這些道理,我跟你提一嘴,你應該就懂了,對吧?”
呂文藝還能說什么?
老丈人一副傳授他人生經驗的架勢,他當然只能擠出笑容,點頭說好。
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從酒店房間出來…乘電梯、下樓來到這酒店門口,這么點時間里,他真真切切感受到這社會真踏馬現實。
也真真切切地感受他如今和孫全之間的差距。
無論是他未婚妻余芳,還是她的四位伴娘,又或者是他自己父母,以及余芳老爸…
每個人一聽說孫全要到了,就都想著出來迎接一下。
這些人平時都是這么好客的人嗎?
余芳有點大小姐脾氣,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余芳那幾個閨蜜伴娘,也都是眼高于頂的主,這一點,他也早就知道,包括那個看似恬淡如菊的苗沐雪,骨子里一樣高傲,甚至是她們幾個里最高傲的一個。
而他父母呢?
都是精明的性子。
至于他未來岳父大人,那就更現實了,只不過,他這位岳父大人,平時用好客和豪爽偽裝了一下而已,但骨子里的那種現實,他卻是早看出來了。
就是這樣一群人,比他呂文藝還熱情、還歡迎孫全等人的到來。
從酒店大門出來,和余芳等人一起等孫全他們到來的時間里,呂文藝目光看著前方,目光有些悠遠。
腦中閃過一句老話:酒席上,杯杯先敬有錢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面的太陽有點毒辣,曬的每個人都眼睛微瞇,像余芳、苗沐雪,已經忍不住抬手遮在額前,似乎這樣就能防止太陽曬壞她們臉上的妝。
幾個女人頗有微詞,都嘀咕這太陽太毒了。
呂文藝岳父也掏出紙巾,擦拭額頭的汗珠。
但沒人說要回去,說不等了。
終于,一輛紅色寶馬往酒店大門駛來,呂文藝神色一動,下意識上前一步,說:“來了!來了!”
“來了?”
“總算來了,曬死我了…”
“就這倆寶馬?這車檔次有點低吧?”
“嘁,你懂什么?有錢人都低調…”
幾個女人仿佛忽然活了,表情都生動起來,一邊低聲嘀咕著,一邊往那輛車里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