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塔林人的教訓,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被害妄想癥,遠望號在設計的最開始,就思考過如何在引擎失控/被破壞的情況下,進行安全迫降。
應對這個問題的方法,其實非常簡單,那就是除卻主引擎外,額外裝備兩臺備用的靈能引擎。
只是,尋常飛船并沒有空間去裝載那些備用的龐然大物,但因為遠望號絕大部分的艦員都是電子靈魂態的塔林人,故而他們空出來的艙室空間,足以裝載那些巨大的動力模塊。
備用的靈能引擎功率并不能與主引擎相比,但它們卻可以通過修行者的靈力加持。
所以,當遠望號被來自青丘星突如其來的攻擊擊墜后,通過艦長可塔倫精湛的駕駛技藝,以及蘇晝和全艦修行者的全部靈力幫助,這艘飛船便一邊在大氣層中調整軌道,一邊緩解飛船降落的速度,最后,終于在撞擊陸地前啟用了備用引擎,勉強算是平穩降落在了青丘星大陸,偏西北方的沿海山嶺間。
而在降落后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全員戒備,并探查周邊環境的情況。
“青丘星上的敵人強度非同凡響,他們的靈力技術,亦或是說大規模法陣技術相當發達!”
在緊急會議上,蘇晝如此對所有人公屏道:“我們不能小看敵人。”
而這并不僅僅是蘇晝一個人的想法——實際上,這是所有遠望號艦員的想法。
可以從地表發射,直接攻擊外太空軌道中敵人的道法,地球一方不是沒有,但是那需要的靈力和陣法材料,也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了近乎奢侈的地步。
比起花費那么龐大的資源,去建設這種法陣,還不如培養出幾個強者,亦或是制造出幾艘同樣的太空戰艦,將敵人擋在太陽系之外。
但既然青丘星上的敵人這么做了,那么就代表他們肯定早就有所準備。
而他們原本預定要打擊的敵人究竟是誰?
無論是蘇晝還是其他人,只要稍微用腦子想想,就可以清楚的知曉。
那些攻擊遠望號的靈箭,其真正的假想敵,是仙神啊!
“難不成,兵主已經復活了一部分,所以才會以中央神庭的正統仙神作為假想敵?”
在外出探索前的緊急會議時,蘇晝心中一直都在思索這方面的可能性。
但最后,他眉頭緊皺,否決了自己的猜測:“不對,倘若真的是兵主復活,那作為前天尊的祂,哪怕是肢體不全,真魂核心都被人拿走,那力量也不應該是我們能抵擋的。”
一位天尊,按死一艘平平無奇的宇宙飛船,恐怕只需要吹口氣。
想到此處,青年腦海中不禁閃過在遠望號迫降過程中,自己在高空看見的,那些散發著青藍色靈光,巨大的高塔城市群…
雖然僅僅是一眼,但是那異常無比的高靈力反應,以及宛如釘板,就像是復制粘貼一般的怪異城市結構,都令他感覺匪夷所思,記憶深刻。
“——哪怕是天都魔都幾千萬人口的大城市,都沒有這么高的靈力匯聚!這很明顯不正常!”
懷著這樣的疑惑,蘇晝,劉武心以及林承德三人,分別外出探索周圍情況。
其中,蘇晝朝著山嶺復雜地帶偵查,劉武心朝著不遠處的沿海方向偵查,而林承德負責檢測周圍的叢林區域。
至于湯緣和道紀局的研究人員,則是待在原地,釋放無人機,以及考察本地空氣植物等常規星球數據,嘗試為青丘星建模。
很快,單獨行動,朝著深山方向偵查的蘇晝,很快就感應到了遠方傳來的異常靈力波動,以及一股他很熟悉的‘味道’。
“我去看看情況!”
在頻道中留下這一句話,青年便直接加速,帶著滾滾風雷,朝著彼端而去。
“…蘇晝的行動一向是這么雷厲風行,和當初在獸神界差不多。”
聽見這句留言,林承德遠遠地看向蘇晝離開的方向,不禁微微點頭:“果決這點也好,新時代,正國也的確需要一位果決點的圣席了。”
作為農圣的弟子,神木之道的修行者,林承德自然也知曉蘇晝最近接受的一系列考核與考驗。
而相較于略顯保守的上一輩,作為新時代修行者的林承德,其實很樂于見到一位蘇晝這樣極其年輕,而且也無明顯派系的新圣席出現。
當然,最重要的就是,蘇晝登臨圣席,其實就是一個信號——那意味著眾多新圣席將要陸續出現,取代原本的老一輩。
這是一個自然更替的輪回,而自己和諸位師兄師弟,恐怕也會在未來,嘗試去競爭老師留下的‘農圣’之位。
想著這個方面,林承德轉過頭,將目光放在周圍的樹木上,他笑一聲:“他那個叫做邵啟明的朋友,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哈,邵氏集團最近這段時間全面轉向,從各個角度發動輿論,為蘇晝造勢,當真是合格的助手,也不知道蘇晝自己知不知道這一點。”
“說來也是奇怪,上次在西戈壁見到邵啟明時,我感覺到他身上有著明顯的,但卻很陌生的神木味道…他自稱是從仙神秘境中得到的,但我還能不知道古代神木的傳承有哪些,而它們的味道又分別是什么?”
一邊巡查著周圍的叢林,使用自己的神木異能與樹木溝通,尋找林中可疑對象的林承德,心中的思慮,也不禁因蘇晝和邵啟明而有些發散:“這兩個家伙可真夠神秘的,明明渾身秘密一大堆,但就仗著沒人會真的查他們,所以也不怎么遮掩——說什么都是仙神秘境,這也太萬能了。”
發散只是一瞬。
當林承德開始認真工作時,效率急速變高。
很快,在他負責的范圍內,無論是土地的組成和肥沃程度,還是植物的種類與和地球植物的異同,林承德都大致了然于心,并對青丘星當地的生態循環有了相當的了解。
青丘星是一顆和地球大致相同的叢林星球,它的陸地上幾乎完全由各式各樣的叢林和密林組成,而且絕大部分植物都和地球相同,應該是幾十萬年前,仙神第一次殖民青丘星開始進行的生態改造有關。
而這個世界,唯一和地球不同的地方,在于‘雨’。
整個青丘星,絕大部分時間,都被厚實的陰云和雨水籠罩,而過于潮濕的雨水侵襲了整個世界。
“古怪。”
抬起頭,看向天穹高處翻涌的雨云,林承德推了推眼鏡,法器級的電子鏡片上投影出種種數據,他頓時感覺有些疑惑:“不應該的,哪怕是真的有可以席卷全世界的大雨,也不可能持續這么長時間…”
“哪怕是有人刻意而為,那又是為了什么?”
而就在林承德正在嘗試通過為全球降雨建模,分析思考其本質的時候。
突然地,遠方的山嶺之間,爆發了一陣陣可怖的靈力,炸響了一連串的雷霆。
“怎么回事?”
轉過頭,看向山嶺方向,也即是蘇晝所在的區域,林承德眉頭緊皺:“難道說,蘇晝他遇到敵人了?!”
二十分鐘后。
遠望號內部,醫療室中。
“剛才遇到了點本地產的垃圾。”
如此說道,回到遠望號中的蘇晝右臂腋下,夾著一只氣色不佳,看上去就很疲憊的白色大狐貍,他神色如常地揮動左手。對眾人示意:“別擔心,我已經將垃圾清掃干凈了。”
“哪怕是垃圾,艦長你也應該抓個活口的。”
聞言,林承德微微搖頭,有些失望:“好歹對方也是個信息來源,我們現在急需這東西確認目前情況。”
而一旁的劉武心則是吐槽道:“不是,艦長啊,你怎么又雙帶了一只狐貍回來?”
“青丘狐貍多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而且他不是狐貍,是人。”
搖了搖頭,蘇晝沒有繼續回劉武心的話,而是將自己腋下的大狐貍遞給了林承德:”當心,輕拿輕放。“
他認真的解釋道:“這是我救下來的一位本地青丘人,他的人軀受傷很重,倘若拖下去就會死,所以我就讓他恢復狐身,等待治療。”
“雖然說,用我的血也能救,但這樣救下來后,鐵定就變成我的眷族…某種意義上,這可不算什么好事。而我記得,神木一系的道法可以治療本源,也就是對真身進行治療的話,本體也能逐漸治愈。”
“沒問題,我的職責。”
自然,林承德不會拒絕這種任務。
在蘇晝將腋下的白狐遞給他后,林承德滿頭木質化的氣根長發便自動卷起,其尾端呈現針形,閃動著充滿著生命氣息的綠光。
緊接著,這一根根針頭,就這樣對準了白狐貍。
“咕,咕嘎?!”
在疲憊白狐驚恐的眼神中,林承德控制著無數青木發針,對對方微微一笑:“放心好了,針很細,也很快,不會疼的。”
陰影籠罩了狐貍。
一段時間后。
渾身傷勢大致被治愈,但神情更顯疲憊的顧澤川坐在遠望號會議室的一張座位上,等待著地球一方眾人的詢問。
能看見,這位白發狐耳青年的兩只耳朵正不安地抖動著,他小心翼翼地環視在場的眾人,心中充滿了疑惑。
——這些人,都來自中央神庭嗎?
顧澤川如此想到,心中忐忑不安。
中央神庭。
古老的詞匯。
無論是之前為自己治療的神木一系修行者,還是將自己從邪祟手中救出,呼風喚雨的龍王,似乎都在證明這一點。
而且,作為絕對強勢的一方,這些人也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對方,或許真的就是已經離開了青丘國上千年的中央神庭,仙神一系的來客!
顧澤川深呼吸一口氣,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小心地環視會議室中的四人。常年戰斗的經驗,令他立刻分辨出在場眾人各自的強弱和特點。
首先,便是那個渾身肌肉,五官端正的短發男人…這位名為劉武心的男子,自稱是‘唯武一系’的傳承者,身上濃厚的武道家氣質和生命氣息,也都證明了這一點。
而他的實力也相當強勁,有著先天巔峰的境界。
但是,劉武心長得實在是太一般了,尤其是對于青丘人的審美來說,過于發達的肌肉和短發都是某種意義上的生理缺陷,很難找到異性組成家庭。或許這就是神庭那邊的審美嗎?
其次,便是那位治療了自己的神木傳承者林承德。
這位有著滿頭木質長發的男子,實力一樣相當強勁,他同樣是先天巔峰——但和前者不同的地方在于,這位男子不僅長得還算可以,醫術功底也是相當深厚,是青丘星如今極其缺乏的醫療修士。
至少顧澤川自己現在感覺已經好多了,之前被邪祟擊傷的地方大多都已經痊愈…倘若避難所中也有這么一位醫療修士,那么想必許多人都不會死了…
哪怕是平平無奇,實力并沒有優勢的湯緣,也給顧澤川一種難以殺死的縹緲感,這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雖然坐在一旁,但是存在感極低,如果不是顧澤川認真,他很可能就忽視了對方的存在。
但是,這一切給人‘獨特’的印象和想法,對于蘇晝的存在本身來說,都實在是過于微不足道。
黑發的青年坐在會議廳的主座上,他什么都沒有做,僅僅是雙手交叉撐著下巴,僅僅就是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占據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存在感。
這種,強到不講道理,所散發出的‘壓迫感覺’,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最可怕,也是最難應付的。
甚至,僅僅是展現出來的那些實力,蘇晝給顧澤川的感覺,就已經比上次邪祟大軍圍剿眾避難所時,所看見的邪祟一方的戰帥要來的可怖。
至于一旁的那個四角螃蟹,還有趴在螃蟹腦袋上的銀白色狐貍…
——呃,那是什么情況?那個四腳螃蟹是什么生物?是什么擬道修法嗎?
有些不受控制的地將目光轉移向那個方向,顧澤川下意識地分析道:“一頭六尾狐?但是為什么,有這種天賦,年齡這么大了,實力卻還這么低…”
“你好,顧先生,現在我們需要您幫忙解釋一下,如今的青丘星,大致是什么情況?”
胡思亂想之時,蘇晝平靜的詢問聲,令顧澤川反應過來。
他定了定神,然后回答道:“是,龍王陛下…青丘星的異變,發生在很早之前…我并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但是根據族內流傳的歷史,一切都要從昔日的仙神離開青丘說起。”
作為與中央神庭聯系最深的附庸世界主義,青丘國與仙神的聯系格外的密切。
青丘國主,雖然名義上是這顆星球的最高統治者,但實際上,哪怕是小狐貍也知道,這顆星球實際上的主人,乃是中央神庭派遣來的直轄仙神。
當然,歷代青丘國主并不介意這一點,整個星球在中央神庭的一直下和睦發展。
直到數千年前,仙神們逐漸撤離這方宇宙開始。
靈氣斷絕,仙神消失,祂們的注意力不再投放在這個宇宙,無時無刻都有傳聞說明諸位仙神將要遷移離開,祂們將拋下數目眾多的凡俗種族,離開即將失去靈氣的世界…
類似的傳聞,在青丘國層出不窮,為整個國家地阿萊動蕩,而這動蕩在一千多年前抵達了巔峰。
在最后一位仙神的繼承者離開青丘的幾年后,‘邪祟’刺殺了老王。
然后,天下大亂。
原本就因為沒有仙神而恐慌迷茫的青丘人,失去了自己名義上的王,天下因此徹底亂套。
無論是野心勃勃的野心家,還是原本就意圖深遠的陰謀家,亦或是所有其他爭奪王位,成為新王的權勢者,在整個星球上組成了一個個勢力,似乎將要決出一個勝利者。
但是,在原本舊國都出現的勢力,那沉默的邪祟大軍,卻在最后擊敗了所有人,席卷了全世界。
“邪祟這東西,我們至今為止都沒有搞清楚他們究竟是怎么回事。總之,他們就這樣突然的出現,然后眾多強者就被附體,然后轉變陣營,與原本自己的友方看似戰斗,然后制造出大片廢墟。”
白發碧眼的狐耳青年此時聲音無奈,他在地球一方為他準備的光屏上作圖描繪,語氣澀然:“一小部分青丘人,被趕出自己的國家和城市,被迫在深山老林中生活。而絕大部分來不及逃走的同胞,都被邪祟捕獲,然后被關押起來。”
“幸虧邪祟附體的條件非常苛刻,絕大部分人都不符合條件,只有極少數人才能滿足…但即便如此,倘若不是靈氣斷絕,恐怕一千多年前,這顆星球上就不再會有自由的青丘人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口中的‘邪祟’,也是最近這段時間才重新開始展開行動?”劉武心如此問話道,他手中拿著正國一方赤霄劍的預警報告時間,與顧澤川所說的種種時間對應。
武者的表情頗為驚訝:“唔,居然還真的都能對應的上…你沒撒謊啊。”
“我沒有必要欺騙你們,中央神庭的諸位大人。”
長嘆一口氣,這位仍然有些虛弱的狐耳青年搖了搖頭:“實際上,在十幾年前,邪祟固然逐漸開始活躍,并對避難所展開圍剿,且建設那些巨大的鎮靈塔——這是邪祟自己的稱呼——但它們也只是零散的行動,并不構成威脅。”
“直到最近這么三年來,靈氣復還后,邪祟的行動就愈發激烈且頻繁,力度甚至數倍于千年之前,我們根本無力抗衡對方,現在只能狼狽逃竄,惶惶不可終日。”
“而最可怕的,卻是大雨。”
如此說道,顧澤川抬起頭,他憂心重重地指著光幕中,那籠罩了虛擬青丘星地圖上,那幾乎覆蓋了整顆星球的漆黑雨云層:“自從兩年前開始,天地就開始被暴雨遮蔽,漆黑的雨云籠罩世界。”
“我們并不知道這是不是邪祟的所作所為,但自從那時起,整個天地的靈氣就變得越來越怪,邪祟尋找到避難所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而避難所中突破先天和人仙的人越來越少…”
“長老們非常懷疑,這是邪祟在改造整顆星球的靈力環境!”
“哦?”
聽到這里,蘇晝不禁輕聲哦了一聲,他的表情嚴肅了起來,而在場的所有人都扭過頭,看向他這位領導,不知道為什么蘇晝會突然表示驚訝。
“沒什么,我有點想法了而已。”
揮手令眾人散去注意力,蘇晝示意顧澤川繼續說。
“其實也沒什么可說了。”
而顧澤川老老實實地回答:“就這樣,邪祟已經徹底占據大勢,它們正在改造星球,修建鎮靈塔,而它們的目的…從頭到尾,我們都一無所知。”
對此,從頭到尾都沒聽見自己想要信息的蘇晝開口詢問道:“那,你們知不知道,青丘國中,封印了‘兵主’尊上?”
“兵主?”
聽到這個詞匯,顧澤川微微一愣,可以看出,這位青丘狐人露出了非常真實的困惑表情,他不知所朝道:“那是誰?”
登時,包括蘇晝在內,會議室中來自地球的眾人互相對視。
“他不知道?”
“”真的假的?
“青丘人沒道理不知道兵主的存在啊?”
眾人心中的疑惑更加膨脹。
但毫無疑問的是,歷史的確被掩蓋了。
要知道,就連青丘四上,那些冰狐的始祖都很清楚,一千多年前,正是兵主封印瀕臨解封才導致的混亂,所以他們才帶著其真魂核心殘片離開青丘星。
而現在,一千多年后,這些仍然呆在青丘星上的狐貍們…居然徹底忘記了兵主的存在?
這種近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就像是正國人忘記了自己說中文一樣不可思議!可最可怕的是,它真的發生了!
——這其中絕對有貓膩。
這便是蘇晝等人心中的想法。
不過,顧澤川也非常年輕,他們懷疑,這很可能是顧澤川本人不怎么了解青丘歷史的緣故,他們覺得,應該去對方口中的避難所多詢問一點老一輩的青丘人,才能徹底確定這一點。
“其實,假如邪祟只是想要統治的話,也就罷了,畢竟都是青丘人,哪怕換一個王上又如何?打了這么多年,誰都不想繼續打下去。”
顧澤川已經察覺到,自己之前的回答在這些或許來自中央神庭的人眼中,有著很大的問題,但他的確不知道兵主究竟是誰,也從未聽到其他人提起過。
現在,這位青年,只能頗為蕭瑟的喃喃道:“可是那些邪祟,就連投降也不接受。”
“所有放棄反抗的人,都會被關入鎮靈塔,然后再也無法出來——占卜的結果是他們的確沒有死,可也僅僅是‘沒有死’的地步,他們在那里究竟遭遇了什么,我們半點也不知道,只能繼續反抗。”
“而被邪祟附體的人,根本就從靈魂本質上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除了那張臉,就連親生父母都認不出來,我們也根本不知道那些被附體的人究竟遭遇了什么…”
“而且,它們根本不介意殺人…它們對我們就像是對老鼠一樣絞殺,抓人只是順便——因為被它們控制的人口已經足夠多了,單單憑借自然生育就已經足夠,不需要通過抓人來補充人口…”
所有的恐懼中,對未知的恐懼,是最原始,也最強烈的。
面對根本猜不出動機,猜不出來歷的‘邪祟’,青丘人只能在極端地恐懼中反抗。
但是,面對這些會唐突附體,感染,正體不明,宛如天魔般的邪祟,青丘人已經死的太多了,他們不斷地遷移,不斷地逃跑,他們之所以堅持著戰斗,僅僅是因為對方連投降都不接受。
原本繁榮昌盛的青丘國,堪稱不夜之星的世界,就這樣在恐懼的千年中,變成了現在這樣漆黑的死星,除卻散發著幽藍光芒的高塔城市外,整顆星球之上,已經再也沒有任何其他會釋放光芒的東西。
“諸位,既然你們自稱是來自中央神庭,那么你們或許就是新一代的仙神。”
說到這里時,顧澤川緩緩起身。
面對面色嚴肅的正國諸人,他毫無猶豫地跪下,對所有人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請幫助我們,恢復秩序吧…”
道出這句話,顧澤川的聲音,已經開始有些哽咽:“我無法分辨真假,但我愿意相信…神庭的使者們,請幫助我們,我所在的避難所即將受到邪祟們的進攻,我本是前往其他避難所求援的使者,但在中途發現求援的目標已經被滅,更是被邪祟截擊…”
“我能付出的一切代價恐怕你們都不會放在眼中,但如果可以,我愿意付出一切代價,來…”
“沒必要。”
渾厚的靈力,壓制住了狐耳青年接下來的話語,然后令其緩緩直立起身。
坐在會議主座上的蘇晝,同樣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他微微抬起下巴,平靜的說道:“我們之所以到這里來,本就是為了幫助同為神州人族的同胞。”
“所以,不用放棄尊嚴去哀求,只需要正常的,去尋求幫助就夠了。”
“嗯。”
此時,林承德也起身。他走上前,將身體還很虛弱,遠沒有痊愈的顧澤川按回自己的座位:“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雖然我不知道青丘人是不是也講究這個,但…嗨,至少你們都是人類,不是嗎?我們連塔林人都救呢。”
如此說道,林承德聳了聳肩,而一旁的劉武心和湯緣也都笑了起來,連帶可塔倫都微微搖頭,轉譯器中發出生硬的笑聲。
武者風趣的回應道:“是啊,沒必要去懇求我們本來就要做的事情。不過順便問一下,顧先生,青丘人的容貌,難道都像你…”
“最后一個問題。”
干脆地打斷了劉武心企圖活躍氣氛的詢問,面對手指仍然有些顫抖,但靈魂已經大體恢復平靜的顧澤川,蘇晝緩緩邁步,來到對方身前。
他平靜地詢問道:“顧先生,在你所知道的信息中,從邪祟出現開始,一直到如今的這么一千多年中,青丘星上,是否出現過什么宣傳‘黃昏’亦或是其他奇異神祇存在的教派?”
“不需要是具體的神,只需要是某種理念,某種怪異的思想即可。你知不知曉這種教派?”
此時的蘇晝雙眼中,有青紫色的神通光芒正在閃動。
“沒有…”
深呼吸一次,面對蘇晝明擺著的神通檢測,顧澤川思索了相當的時間,然后堅定的搖了搖頭:“無論是邪祟,還是避難所這邊,都沒出現這種教派…龍王陛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其相關嗎?”
不僅僅是顧澤川,正國其他人也不太明白蘇晝為什么這么詢問,他們看向青年的目光同樣帶著一絲好奇。
“沒什么,僅僅是問問罷了。”
對此這回答,蘇晝并不是很滿意,但他并沒有嘗試對眾人說明理由。
至于為什么蘇晝突然詢問這么一句,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自斬殺圍攻顧澤川的那六名邪祟時,他便察覺到了。
那些靈魂邪惡到難以想象的怪物體內,蘊含著一絲‘偉大存在’的氣息。
雖然寡淡,以至于究竟屬于哪一方都無法分辨,但那是的的確確,屬于‘偉大存在’的氣息。
“有趣。”
一段時間之后,剛剛才治愈重傷,情緒又大起大落,所以有些頭暈目眩的顧澤川被送回醫療室中繼續治療,林承德負責照料對方。而劉武心和可塔倫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哪怕是冰狐‘長老’都回到了冰狐們的艙室。
只有蘇晝和湯緣,仍然呆在會議廳中。
輕聲自語,青年凝視著會議桌中央投影出的青丘星大致地圖,然后一只手伸出,點在海洋正中。
“可能掙脫封印的兵主遺骸,和偉大存在有千絲萬縷聯系的邪祟,以及隱藏在其之后的神秘存在…這顆青丘星,當真是有些熱鬧。”
長長吐出一口氣,蘇晝沉聲道:“準備出發了,湯緣。”
“是!呃…”
下意識地答應道,反應過來后,湯緣面色又是微微一白,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出發去哪啊?部長?”
“那還用說?”
已經大步走出會議室,蘇晝淡淡的說道:“當然是去顧澤川仙神的老家,顧氏避難所,幫本地人類一臂之力,抵抗那些怪物。”
“畢竟之前殺那些邪祟殺的太快了,我現在有很多疑惑,想要從它們身上得到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