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近,各處忙算帳、忙收債,外出的人也忙著往家趕。
小年前,葉子皓就出了告示,自小年到元宵節期間,衙門不受理狀紙、不調解糾紛,但若有人觸犯律法,不審直接下牢,待到元宵節后再依次提審。
因此也就意味著,大家在這段時間里,最好都和氣生財,若有口角被巡城府兵撞見,直接就往大牢里扔,只能自認倒霉了。
而捕頭若抓了你,無需辯解,也會直接往牢里扔,若吃了什么苦頭,也只能自認倒霉。
一時之間,可把市井里下五門都給嚇著了,就怕自己被人伺機報復,招來守牢獄之災。
街頭都在談論這份告示,城守府里,卻是新年鄉愁多。
雖然大家都不說,但那情緒卻是低落了不少,比之前讀書、堆雪人、溜彎兒,甚至去梅園玩耍,都是不同的。
“凰兒,這一個個好像都趕著想家了,怎么辦啊?”這天晚飯后,葉子皓帶小吉祥溜彎兒回來,不由煩惱得很。
縱使他是葉青天,他也斷不了這案子啊。
葉青凰聽了也不禁蹙眉,嘆了口氣。
“連我尚且如此,何況他們。”
“要不,咱們出去玩吧,這府城呆了半年,他們逛了兩回,你就逛了一回?”葉子皓想了想,有了主意。
他家凰兒一直太忙了,以前在靖陽縣城住著的時候,就沒空逛街,如今來到府城又要帶孩子、有些琢磨賺錢的事情,明明沒有繡花了,卻依然騰不出空閑來。
當然還有一個原由,他不便出去閑逛,以免被人圍住,反而連累了她。
而那一回也是唯一的一回,他帶她和孩子出去逛,還有小的們一起,卻被人找茬,雖說他當場將人拿了扔進了大牢里,但到底是壞了出門的心情。
之后凰兒再不曾提起要出門的事情,只不停想著賺錢的事情。
如今他們明面上的存款都有好幾萬兩了,哪還是當初為了盤間鋪子而數了又數、算了又算,不得不做出挑選還要努力還價的情況。
現在只有他們不想盤鋪的理由,沒有盤不了鋪的苦衷。
“讓陳飛他們把自家媳婦帶出去玩耍,青喜他們幾個,派些小廝跟著,也讓他們自己出去逛逛。”
“幾個小的…還是跟著我們一起吧。”葉青凰想了想,便答應了,只不過把人分開走,也給陳飛他們提供一些機會。
這兄弟幾個一心忙賺錢的事兒,雖說回來會記得找自家媳婦兒說話,但總不如出去玩耍更讓人開心吧?
“也好,再讓大家采買一些年貨回來,想要什么就買什么,賺了一年的錢,也要學會花錢才是。”
葉子皓聽了自是同意。
于是第二天早飯時,葉子皓就把這消息告訴大家,一聽出去玩耍,還采買年貨,頓時讓大家都歡喜不已。
陳飛他們本來是要盤點鋪子存貨,算算這半年多來賺了多少錢,把品種也給劃出來,見葉子皓突然這么提議,不由露出驚訝的表情。
但后來面面相覷之后,竟都答應了,大家約定不管去哪里逛,中午到云來酒樓吃中飯。
為了熱鬧,還派送貨的小廝給葉青柏他們傳了信兒,中午在云來酒樓吃飯,指定了三樓的一個能擺四桌的大包廂。
這天大家只幫著做了一早上的糕餅,吃了早飯就回屋收拾了一下,安置好馬車出門。
這一趟,葉子皓便坐了自己的城守專車,他抱了小吉祥上車,葉青凰將小妹、春燕、春雪、華霜抱上馬車,他們為一批人。
七個讀書郎自己調了一輛馬車,還派了個小廝去楊家,約了楊鈺叔侄與庶弟一起,到城東書局雅南齋碰頭,再一起去逛街。
他們是讀書人,采買年貨自然不會去買魚買肉。
他們去許家私塾讀書一季,也接觸了不少有錢同窗,了解了一些琴棋書畫、古玩石藝的事情,自然想逛這方面的鋪子。
但他們每人只帶了十張十兩的銀票和一吊散錢,每人拿著這樣的錢袋子,讓激動的心情平復了這才出門。
他們為一批。
陳飛他們根本沒要馬車,直接出東門往南一路就能逛,累了在街邊叫倆馬車就是,而他們去逛的則是有戲臺的茶館,有時間再即興逛逛,街邊買點零嘴。
姐妹幾個沒出過府門,他們兄弟三個卻是在府城跑遍,連城外許多村莊、鎮子都很熟路了。
他們這一批最是自在。
周大人聽說大家出門,知道機會難得就向葉子皓請了假,也帶著自家老娘和媳婦逛去了。
葉正誠夫婦也是往街上走的,他們沒什么要去哪里的目標,只是在街頭閑逛著,見識府城百姓置辦年貨的熱鬧。
葉華英也抱了小鈴兒,帶著自家媳婦出了門。
除了手中要抱著的,他們都沒有管孩子去了哪里。
葉華霜坐的可是城守大人的馬車,這輛專配馬車寬敞得很,在正式場合還能套上兩匹馬。
不過葉子皓低調,并沒有擺出過這排場,最多就是帶了十二個府衛和武明揚、陳菲菲夫婦。
岳飛花有身孕后就不讓她執行任務,甚至將莊明宇也留在府里陪媳婦兒。
葉青喜他們坐的馬車也安排了四名府衛、四個小廝跟著,其他人則是走路逛街,準備在街邊招馬車。
葉子皓也沒勉強,今天本就是大家出去逛逛,以自在開懷為好。
與夏天不同,此時寬敞的街頭雖然都掃干凈了,但街邊仍可見到不少堆積的小雪人,一路上,趴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小姑娘們個個驚訝地歡呼起來。
小吉祥也學她們的樣兒,搶了一個車窗就要探頭出去,卻被他爹拽了回來。
“臭小子,外面冷,隨便看看就好了。”葉子皓沒好氣地罵著。
“爹爹,看!”小吉祥似乎不同意隨便看看,朝窗外伸著手指,扭頭看向葉子皓。
“看什么?”葉子皓故意問。
“教之道,啊唔!”小吉祥突然答了一句。
仿佛神來之筆,卻毫無意識地念叨了出來,而他的下一句,也仍然仿佛神來之筆,卻是許久不曾說過的童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