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沒有再下雪了,院子里也堆了不少奇形怪狀的雪人。
葉子皓看書累了也會出去溜娃,讓他參與地摸一摸、抱一抱,再佯裝生氣地把他抱回屋暖著。
第一場雪還未化完,第二場雪又來了,這一下就是三天,積雪比上一回還深。
但有了之前的經驗,各處都井然有序地應對著,冬至就在這場積雪之后到來。
因積雪封了城外的路,導致城里與城外村莊聯系沒那么方便,一時之間,城中百姓皆有些驚慌,紛紛跑去八珍閣買臘肉。
往年是直接去村子里買一頭年豬殺了再拖回城來,自家灶下便能熏出臘肉,成本總是會低一些。
大戶人家則多是自家莊子安置這些東西,趕在年關前將一車車的臘肉送入府中。
今年這雪下得巧,又有聽聞很好吃的八珍閣特熏臘肉,一時都怕自家的趕不上,就跑來買。
所謂買賣趕伴兒,有一個動,就會有十個、百個動,這幾日可把陳飛他們幾個樂壞了。
幸虧他們上個月就準備了,第一場雪后立刻就趕了一批貨出來,待到府兵將出城的路清出來時,他們已經沒有存貨了,全賣光了。
這時市井百姓才意識到,何為先見之明,也紛紛結伴出城去尋年豬,害怕臘月里再下雪又誤了時機。
陳飛還想再去買一批豬肉回來,卻被葉子皓阻止了。
“要買的早就買了,如今再去,怕適得其反,讓百姓認為咱們是故意的,想要強賣,也賺了不少,就歇歇吧。”
“好吧,就讓別人先買,咱們趕在年前再買幾頭豬,熏了臘肉留給府里過年,也能賺點壓歲錢。”
陳飛這才作罷,卻又笑道。
城守府與衙門的生活開支都是有定制并且由官家支付的,你省下來的,沒人會多給你,你用掉的,在規制內皆不用自己付錢,超出的就要自己支付了。
他們干活的人手多,享受揮霍的主子少,就算如今府中上下人數不少,但在成本上卻仍然沒有達到規制的數目。
所以才敢大膽地繼續招人手。
而司庫伍主簿掌管供給,自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他若是趁空隙給自家弄一點兒小利益,葉子皓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指出來。
葉子皓上任時就問過伍主簿了,探了底才好不斷擴大人手方面的安排。
之前田莊產糧,留給自家人吃的份額,也是由城守府官帳出錢,如今自家吃的臘肉,自然也是。
葉子皓對陳飛這算計得周到的行為,自是無語,卻也沒有說什么。
進入臘月,葉青喜、葉子晨、葉華、葉華宇、葉長勝、葉方銘、周志揚七人就兌現承諾,不再去許家私塾了。
雖然許夫子又提過幾次,他們可以去,這個月不用束修,但葉青喜打頭婉拒了,說年后再來。
年后交春季束修,村塾里可以磨蹭到過了正月十五上學,其他私塾也會各有差異,而這府城里,則是初八開始交束修、造名冊,十二正式開塾,元宵放假一天,其他時候皆正常上學。
不用去上學了,讀書郎們便每天到西廂暖閣里讀書寫字,站了一半空間,葉子皓便每天下午檢查他們功課,也給幾個大的開始講書。
幾個小的仍是以背書習字為主,他們已開始習帖,每天不再是把字寫出來就行,而是要寫規范、寫好看。
小姐妹們那邊每天也會抽點時間出來寫字,夜里讀書,其他時候就繡花。
葉青凰有時候會過來檢查她們的字,指點她們繡花,而她抱小吉祥的次數明顯少了許多。
有時她想讓葉子皓歇歇,但葉子皓卻鐵了心要教小吉祥啟蒙,因此時時抱在懷中、擱在腿上,念著書,如今小吉祥竟也能偶爾發揮不錯,念出幾句《三字經》了。
而小吉祥現在仍常推書,但不會弄壞書,有時還會聽從爹爹的指示,幫著翻書…
讀書郎中坐在方桌前習字時,葉子皓就抱著小吉祥在座榻那邊陪著,半月下來,氣氛到是不錯。
轉眼年關將近,這些日子陸陸續續又下了幾場雪,有時下下停停、有時連下幾天,天氣自是越來越冷,時常出門就見雪白世界。
但他們如今住得暖、穿得暖、吃得也暖,自是毫不影響生活,日子悠哉得很。
到是葉青凰時時在想著,不知爹現在是在鎮上還是在村子里,大哥可有好好安置爹?
李氏早就生了,又是一個兒子,聽陳飛他們回來說,李氏再生兒子,可得意了,還爭了幾回坐柜管帳的權利。
只不過葉青楓卻鐵了心沒有松口,最后放話,若李氏不能安份帶孩子,明年就不帶她來青華州,就讓她回李家好了。
李氏聽了自是又哭鬧了一回,不管孩子就自己跑回了李家,剛出月子還不足百日的孩子,突然沒了娘自是哭鬧。
葉青楓氣得不行,葉重義便讓他找個奶娘帶孩子。
葉青楓聽了爹的提議,就在鎮上大肆尋找二十多歲的奶娘,只要奶娘自家孩子過了周歲就可以。
鎮子就那么大,李氏回娘家自然不少人都知道了,葉青楓再找奶娘,頓時讓剛以為得了勢的李家騎虎難下。
幾乎就在當天趕在天黑前,李氏的娘親自拽著李氏來到了鋪子里,當著葉青楓和葉重義的面兒,把李氏罵了一頓。
說倆口子再鬧脾氣,也不能讓孩子餓著,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怎能不好好疼惜著?
李氏被罵得不敢還口,一邊哭一邊就去把孩子抱了過來。
葉青楓本不想把孩子交給她,但葉重義卻嘆了口氣,提醒李氏的娘,李氏不知禮、不懂事、不持家,葉家的家,很難交到她手中,生幾個兒子都一樣。
身為公公的葉重義這翻話,頓時讓李氏的娘漲紅了臉,卻反駁不得。
李氏臉色十分難看,但她見葉青楓一點臺階也不給她下,只得回了屋,自此才消停了不少。
這轉眼又過去許久,也不知如今家道可安寧些?大哥又得了兒子,可有如約履行當初交公帳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