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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約定

  左弗自然知道劉茹娘口中的“鬧騰”是什么意思。

  葉德書鬧出這么大的事,必是要處置的。而這一處置起來,牽連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其他不說,舉薦他的王鐸怕是要大霉。聽說這位已經病得起不來了,也不知天子會不會看在師生一場的份上放他一馬,給個起碼的體面?

  而且,王鐸一旦退下來,內閣就空了個位置出來。如今鰲拜被捉,清廷那邊正處于人才交替的時候,老一輩的死的死,老的老,鰲拜再被活捉,清廷無大將之才可用,怕是不會再來騷擾了。

  王鐸一脈的人都會被盯上,屆時不知會空出多少位置來,不知多少人又會因此打破頭,斗個頭破血流。

  想到這里,左弗不由悶氣。

  到底是自己太理想化,還是世道本就應該如此?

  這外面的風光看著榮耀,可身處在這漩渦里也是難受。這樣想想,自己即將接任的官職就像一個燙手山芋,還不如在瓊州逍遙自在呢。

  只是,她也沒得選。

  事情到了這一步,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左家在朝堂的根基太淺了,而應天府尹雖是個苦活,卻也能擴展人脈,培養勢力。

  天子年少受盡苦楚,國破家亡帶給了他極大的刺激,導致其偏激猜疑的性子。不似仁君的人,必須要提防,自己必須要接下這位置,為自己和左家多做安排。

  想到這里,她便是默默嘆出一口氣,招來左貴道:“拿我名帖去一趟安順候府,就說欠他的酒今日還,問他有沒有興致今日去泛舟?”

  “你要跟那個浪蕩子去喝酒?”

  劉茹娘一臉不悅,“我的乖乖兒,可別被他騙了,那小子壞得很。”

  “浪子回頭金不換…”

  左大友小聲嘀咕道:“我看著就挺好的,總比給人做填房好。”

  “英國公人品出眾,對亡妻情深意重,哪點不比那小子強?”

  劉茹娘瞪著眼道:“當填房又怎么了?又沒給人當繼母,我看挺好的!那孩子我看著就喜歡。”

  左弗扶額。

  心想二位你們可真會腦補。

  這兩位…

  她可都不喜歡!

  雖然對張景瑄感官挺好的,但也僅僅只是限于欣賞這個男人而已,根本沒那想法,只是將他當一個談得來的朋友而已。

  再說了,雖然他不提,左弗也能感覺出來,他的確很思念自己的亡妻,雖說重情重義,可若是一個女人嫁給這樣的男人也是挺痛苦的。

  活人怎能跟死人相比?追不上的。

  所以,左弗很欣賞他這份專一,根本沒有過其他想法。至于孫訓珽…

  這小子就是條蛇,跟他相處太累了,滿肚子的陰謀詭計,而且為人霸道,還是個沙豬,自己可承受不起哦。

  任由父母兩人爭著,默默將飯吃完,然后便是告退回屋去了。

  “瞧你們倆。”

  左奎瞪著眼道:“說得那樣直白,都將孩子騷得走了!我說你們這當爹當娘的是不是糊涂了?弗兒再厲害那也是個姑娘家,你們當著她面說哪個男人好,她能不害臊?你們都忘了弗兒是姑娘了是不是?”

  老祖母揉了揉眉頭,感覺心累。

  大孫女是真不想嫁人,他們就沒看出來嗎?

  雖然也挺奇怪大孫女為何不想嫁人,但她琢磨琢磨這樣也挺好的。

  要嫁了自己老頭子這樣的,還不如不嫁的好。而且,讓自己大孫女給人當填房也的確夠委屈的。可她如今這身份,這年歲,除非嫁那個浪蕩子,不然也只能給人當填房后媽去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還是隨緣吧。姑娘喜歡的自然好,若不喜歡,也不用勉強。女人做看大孫女這份上,嫁不嫁人的又有什么關系?

  錢氏倒想得透徹,可惜身邊那幾個都想不透徹,總覺左弗得有個歸宿才是好的,說到最后,幾個人竟又爭論了起來。

  錢氏望著他們搖搖頭,將碗里的飯菜扒拉干凈,起身回屋去了。

  還是回屋逗逗大孫女送給自己的那只貓兒去,看著那小家伙可比看著這幾個順心多了。

  左弗回了屋,坐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雖說吃飽就躺著不好,不過這些日子的確疲勞,所以也就不講那些養生之道了。

  人生嘛,還是要難得放肆一回的。

  躺了一小會兒,左貴就回來了。

  “大姑娘,侯爺說了,在秦淮河上包了條船,沒旁人,說要吃酒就去那吃酒,問您敢不敢去?”

  “呵。”

  左弗睜開眼,輕笑了聲道:“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惡趣味還是那么多。”

  說著便是起身,“椿芽,將我那套藕色豎領的對襟紗衫和織金馬面裙拿來。”

  椿芽大為詫異,“姑娘,您穿女裝出去?”

  “怎么了?”

  左弗輕笑,“這天下還有誰不識我左弗嗎?既如此,還遮遮掩掩個什么?對了,團扇就拿雙面繡花的,就挑那把繡蘭芝的給我拿來吧。”

  “是,大姑娘。”

  椿芽心里隱隱生出一股興奮。

  她也不知自己在興奮什么,只是看著大姑娘不再憋屈自己,她就有種說不出的快活。

  大姑娘高興,她就高興。

  “姑娘,奴婢給您梳頭。”

  春雨也帶著心底的興奮捧出裝有梳頭工具的匣子,道:“知您喜歡素雅,奴婢又跟其他厲害的梳頭娘子學了好些個新發型,奴婢今個兒給您梳個好看的。”

  左弗笑笑,“不要太繁復就好,我不喜那些。”

  “奴婢省得的…”

  一番梳妝打扮后,左弗與父母說了一聲,便是出了門。

  劉茹娘雖是不喜歡孫訓珽,可見左弗似心情不錯,想她這些日子受的苦,便也不忍再阻攔了。

  只想著,若是弗兒真喜歡那浪蕩子,那自己要多長幾個心眼,讓人好好看著,只要發現他不軌,就找人揍死他。

  左弗坐上了馬車,很快便到了秦淮河。

  其實秦淮河是很長的,而且主要作用也不是用來浪的。只是也不知哪年哪月起,金陵城內的秦淮河上便多了許多畫舫,而兩岸也多了許多河房,漸漸這河也成了就成了溫柔鄉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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