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說不行嗎?
親自來了廣州,顯然就不準備談了,直接兩巴掌將總督的威風打落,還要當街脫褲杖刑,這等手段,誰敢惹?
難不成狀告她左弗以勢壓人?可人家在天子跟前一句話頂十句話,到時天子是信左弗還是信總督?
至于找朝里人告狀?這事自然要做的,不過效果嘛…
就不要有太多期待了。
當今天子年歲雖不大,但頗有太祖,成祖氣度,可不是一個好相與的君王。手段強硬不說,還頗有章法,那些朝里的人但凡有點辦法,這瓊州知府的官帽與鎮國公的蟒袍也不會落到左弗頭上。
就是沒辦法,所以才只能將人踢遠點,以免進一步與天子勾連,最后弄得大家在朝里沒有說話的份。
所以,這事不答應也不行。這丁魁楚也是渾人一個,真以為這天下誰的臉都可以打呢?
這左云舒還算寬厚了,沒真打,不然這總督可就做不下去了。這等事,哪怕是左弗不對,可為了朝廷的臉面,丁魁楚是絕對不可能留在廣東了,所以這也是讓他們感到驚心的地方。
這左弗年歲小小,心機怎如此之深?
“都聽國公爺的。”
丁魁楚憋出了幾字,“只要不影響兩廣的鹽商就好。”
“呵…”
左弗輕笑了下,也沒在意他話里的小情緒。自己要的好處有了,又何必跟這人再計較下去?沒得還顯得自己小家子氣呢。
再者,真將他臉面全剝了也不好。人家到底是朝廷委派的都督,若不是民政在巡按與三司手里,那也算得上一方封疆大吏了。將這樣的人真扒了打了,自己也不好交代呢。
“嗯,我這回帶了五萬斤鹽來,等會派人去碼頭接手吧。至于價錢嘛…嗯,既是長期合作,又許我在兩廣之地販賣,便300文一斤吧。我可跟你們說,這鹽可不比茉莉鹽差,呵呵,300文一斤的茉莉鹽,你們可真賺了啊!”
你可真行!
批發價賣300,你也開得出口?!還敢大言不慚地說,不比茉莉鹽差?!那茉莉鹽發賣到廣州,大批量進貨都要600文一斤,你說300文,是開玩笑嗎?
左弗從袖口里抽出一個小紙包,扔桌上,“這是我瓊州的鹽,諸位可以看看。等會就派人去碼頭卸貨吧。至于換什么…嗯,我要人,工匠,船匠,能認字的都要!其次是藥材。你們安排吧,安排好了去驛站喚我便是。對了,丁大人,現在能將我的人還給我了嗎?”
“是,是,我這就讓人去將兩位請來…”
左弗的身影消失在總督衙門,丁魁楚癱坐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猛地一拍桌,咬牙切齒地道:“囂張!囂張!太囂張了!我要參她,我要參她!”
一群佐貳官憋著不敢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小心翼翼道:“大人,聽說瞿式耜從梧州回來了,若是被他知道今日之事…”
“回來又如何?!老夫怕他不成?!”
“前些日子,屬下就覺著鎮國公派人大張旗鼓地送鏡子來有些不對勁。今日親來了廣州,會不會早早就在布局下套了?瞿式耜一直看您不順眼,只是礙于朝中根基淺薄,不敢冒動。如今左云舒來了,若是他二人接上頭,這兩個臭石子碰一起,豈不是要將兩廣的天都翻了?”
丁魁楚一驚,細細一琢磨,的確是這理。
以前他就聽聞左弗此人行事作風極為強硬,在武進為官三年,幾乎不合作的鄉紳,佐貳官都被她給弄了。還有官場傳言說,當年作為御使前去察看的蔡奕琛也被她懟過,在她手里吃了大虧…
很顯然,這人脾氣跟那瞿式耜一樣,都是路有不平,我要鏟的那款。若是這兩人接頭了,瞿式耜有謀略,左弗有背景,那自己在這地面上還能混下去?
一身冷汗冒了出來!
不行,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他要寫信給錢閣老,這兩人若是串一起,閣老們怕也是不愿見到的吧?
望著丁魁楚急匆匆進了后堂,所有人都是無奈一笑。
就算內閣知道了又能如何呢?眼下這情形,無論是天子之寵,還是民間聲望,誰都難以撼動左弗啊!說句難聽的,便是天子要殺她,都未必敢動手呢!
紛紛搖搖頭,可再想想,又有點恨左弗。
這鹽的利潤豐厚到不敢想象,且是人人都需要的必須品。可左弗倒好,連定額都不許他們設定,這不就是她想賣多少就多少嗎?若是真像她說的,她弄一個鹽場就能日常這么多鹽,要多弄幾個,那還有他們什么事啊?!
將那鹽包打開,這一看,直接眼睛直了!
過了好一會兒,有人咒罵了起來,“這殺千刀的!這么好的鹽300文一斤!是要對我們趕盡殺絕嗎?!”
“幸好是直接賣我們了。”
另外幾個官員擦著頭上汗,“這鹽給鹽商500文隨便出手,我們也不虧。”
“可誰知她會不會私下夾帶?!”
“這,這應該不至于吧…好歹也是知府,國公爺,是體面人…”
“你們知道不知道?!此人在常州,幾乎壟斷了糧,鹽,油等生意。聽說她開了個超大的鋪子,叫什么惠民超市,里面什么都有賣。為了活下去,那些鄉紳只好將米賤價賣給她。
除此之外,她還壟斷了布料生意,將所有鄉民織的布都收集起來不說,自己也還供應一種更好的花棉布。
因著綢緞她未染指,一些鄉紳就想改種桑樹,哪里曉得,連這都要她批準,超過數量就不給種,不許將所有良田改桑田,不然就想著法的收拾你!
此人離任時,全城百姓相送,直送到了鎮江,概因她在任上三年,將米價,鹽價壓很低,那些泥腿子能不感激她嗎?!這人就是個瘋子,借著鄉紳官員的腦袋,堆民望!卑鄙得很!”
“可,可她到底不是兩廣總督,她頂多在瓊州這樣搞,來我們這,我怕她也不敢。這兒可不是武進那小地方,她應也不是莽夫,不然剛剛那板子就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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