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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訴苦

大熊貓文學    不二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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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臉上精致的妝容,早一點不剩,全成了紅紅白白的一團。這樣子要叫外人瞧見了,只怕是要笑話她,一向好面子的三娘,從來不敢如此放聲大哭。

  可今日見著生母,這眼淚就怎么也忍耐不住了。

  她哭得兇了,連呼吸也困難。

  趙姨娘把她抱在懷里,像抱著幼年時的女兒一樣,輕聲哼著小曲哄她,一邊嘆氣道:“槿姐兒,有什么事你說吧…你若是不說,娘親今日如何能放你離開?”

  她只三娘這么一個孩子,平時不說當成心肝肉的疼愛,那也是寶貝得很。

  如今見了三娘的眼淚,她心里也是不好受。

  趙姨娘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三娘身上的穿著打扮,見她衣衫華貴,首飾頭面亦是上佳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不論如何,這些東西至少說明了三娘在永定侯府沒有吃什么大苦頭。

  她雙手用力,抬起了三娘的臉,盯著問道:“你老實同娘親說,是不是姑爺的事?”

  一個姑娘家,嫁了人,回來便哭,除了男人還能因為什么?趙姨娘心如擂鼓,望著三娘的眼睛道:“姑爺他,總不會動你了吧?”

  她越想越慌,驀地將三娘的袖子往上一捋,露出了一截白玉似的小臂。

  那上頭光潔滑膩,并沒有絲毫痕跡,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趙姨娘又急急忙忙去扒三娘的領口,脖子上也沒有什么傷痕,一切都同三娘出閣之前沒有什么區別。

  趙姨娘放松了下來。

  三娘則叫她突如其來的一頓查看給駭住,連哭也忘了繼續。

  她看著一臉惴惴的生母搖了搖頭:“沒有,他沒有對我動手…”

  趙姨娘得了確切的話,剩下的那一點擔心也便煙消云散。

  三娘咬了咬唇,淚眼里流露出了兩分遲疑。

  趙姨娘掏出方素白帕子來給她拭臉,口中道:“那是為了什么?是你婆母她,給你立規矩了?”都說那群夏人不重這些,難道是假的?

  “…也不是。”三娘再次搖了搖頭,“她不像祖母,不講究什么晨昏定省,平素連面也不大見,哪會要我立什么規矩。”

  趙姨娘聞言有些糊涂了:“既然這個不是,那個也不是,那到底是為了什么?有什么要命的事,值得你這般大哭來嚇唬我?”

  話至尾音,已帶上了兩分傷心,似乎真叫三娘這一頓大哭給嚇著了。

  三娘便又開始簌簌落淚,聲若蚊蠅地道:“女兒是覺得沒臉同您說…”

  趙姨娘氣笑了:“你同我講究什么臉面!”

  三娘抽抽搭搭,伸手捂住了眼睛,小聲道:“世子爺新婚之夜便給、便給燕草開了臉…”

  她羞愧極了。

  趙姨娘則是悚然一震。

  燕草是三娘的陪嫁婢女之一,既是陪嫁丫鬟,自然有著將來開臉伺候姑爺的用意,可新婚之夜?趙姨娘呼吸一窒,心口發悶,緊鎖眉頭:“當真是新婚之夜?”

  三娘哭道:“這樣的事,女兒難道還能同您說什么假話嗎?”

  趙姨娘的眉頭皺得愈發緊了起來。

有著先前那樣的事在,她料想那永定侯世子不會太好,但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人竟然  會這么不給三娘臉面。

  不管怎樣,三娘到底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呀!

  趙姨娘又是吃驚又是心疼,望著三娘道:“燕草呢?”

  三娘哭聲一頓,咬了咬牙道:“那夜過后,我便再沒有見過她。”

  趙姨娘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又問:“這樣的事,永定侯夫人也不說說世子?”

  三娘放下了遮眼的手,哭著撲進趙姨娘懷中:“說?如何說?他能這般肆意胡為,想來是平素就被放縱慣了的!我就是為著這事兒去向那位告狀又有什么用處?她若是想管,早便管了。”

  趙姨娘見狀,有心想勸勸女兒,可又不知從何勸起。

  她輕輕拍了拍三娘的背,低聲道:“罷了,事已至此,哭有何用。”

  三娘哭聲不止。

  趙姨娘聲若嘆息地道:“這回頭哭腫了眼睛怎么瞞人,何況腫著一雙眼泡也不好看。你便是不能高高興興的,也不能叫人知道你不高興呀。”

  “不管怎么說,這人你已經嫁了。”趙姨娘道,“既然嫁了,這日子就得過下去。”

  未嫁之前,這婚約興許還有轉圜的余地。

  可現在…

  還能怎么辦?

  兩家既然成了親家,便沒有說散就散的道理。

  趙姨娘撫摸著女兒的頭發,深深嘆著氣。

  三娘抽泣著,嗚嗚咽咽小獸一般地哭,哭了好一陣才算平靜下來。她埋首在趙姨娘懷中,聲音輕輕地道:“早知如此,我當時便該相信小五才是…”

  ——陳敬廷那個人,的確和傳聞中的不一樣。

  三娘紅著眼睛:“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趙姨娘一字字清清楚楚地聽著她的話,除了嘆氣還是嘆氣,一聲聲嘆過去,直將面龐都嘆老了兩歲。

  她比三娘年紀大,見過的風雨比三娘多得多。三娘今日能為這件事大哭痛哭,后悔不迭,她心里是欣慰的。可是她更知道,這件事遠遠還沒有結束。

  三娘今日所哭之事,不過只是個開始。

  陳敬廷既然是那樣一個人,往后自然不會好。三娘要流的眼淚,恐怕還有一片汪洋之多。

  趙姨娘嘆息道:“已經晚了。”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可說的。

  她低下頭,同女兒道:“槿姐兒,娘親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已經是永定侯府的人了。”

  休說陳敬廷睡個丫鬟,就是他將三娘的陪嫁婢女,將整個永定侯府的丫鬟都給睡個遍,三娘也只能忍耐著。

  做人,不過就是個忍字。

  趙姨娘也后悔,可后悔有什么用。

  她說著說著,也同三娘一樣落淚如雨,無聲地哭了起來。

  然門外晴空朗朗,麗日如火,還是一派熱鬧模樣。

  靖寧伯府的正廳里,人已經各自散去,除了姜氏,便只剩下太微和二姑娘祁櫻。是姜氏留下了祁櫻。

  祁櫻身邊的大丫鬟玉煙有些不放心,也想留下,可祁櫻沒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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