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離接過玉簡輕輕掃了眼。
晏十天抬眸道:“這沖元秘境每次開啟都只允許三千人進入,只有擁有入境玉符的修士才能夠入內,早在半年前這玉符便以各種方式分發出去,晏某僥幸得了兩塊,便想再邀請一位六階丹師同往,采摘白月草,煉制定魂丹。”
他坦言道:“這個秘境里面定然會有一定的危險,但憑晏某的能力,基本上可以保證駱道友的安全。”
駱青離自認自己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安全方面的事,倒未必需要晏十天來做擔保。
她有些好奇地問道:“晏道友,我有一個問題,倘若今日你沒遇到我,又該如何是好呢?”
丹考認證的筑基期六階丹師數量絕對不多,即便有,多半也是如竇悅和惠同光那般,由各方勢力傾力培養出來的,晏十天想要接觸到他們確實不容易,可她自認自己會路過這間藥鋪買東西也只是個偶然的巧合啊。
提及此,晏十天搖頭輕輕嘆道:“若是實在尋不到六階丹師,那晏某也沒旁的辦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尋找旁的五階丹師了,也許一個僥幸,說不定還能煉出一爐呢。”
晏十天用半開玩笑口吻說著這事。
筑基期的五階丹師比起六階丹師來說確實要好找多了,這也是他走投無路之下最后的選擇,畢竟白月草實在難找,他只能賭一賭。
錯過這一次沖元秘境,那就得再等五十年,可五十年后,晏十天都說不定已經結丹了。
說到這里,已經沒什么好繼續再談的了,駱青離答應了回去好好考慮,晏十天起身送了她們離開。
回去客棧的路上,葉望舒問她:“青離,你是怎么想的?要和那位晏道友去沖元秘境走一趟嗎?”
“我得先確定這位晏道友說的到底有幾分真假。”
駱青離含笑道:“我們是南詔修士,對中原的事了解得很片面,和晏十天也只是剛剛認識,這沖元秘境是怎么樣的,也不能只聽信他的一面之詞,最好便是四處打聽一下,如果證實他所言非虛了,那才能再接著考慮去不去的問題。”
葉望舒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也是,這晏十天看著倒是挺光明磊落的,和他交談也還算愉快,但此人品性究竟如何,我們也不清楚,如果真的答應與他同行,那最起碼這人得要是信得過的。”
她拍拍胸脯道:“這事就交給我吧,壽岳城的修士絕大多數都是中原人,要打聽這些還是很方便的!”
葉望舒在許多事上都很熱心,駱青離笑著道了聲謝。
兩人又在坊市逛了一圈,約好五日后去城主府看比武招親斗法,然后遍各自回到客棧。
駱青離將晏十天給的那塊玉簡拿出來仔細看了一遍,這里面是沖元秘境的相關記載,這個秘境存在的時間已經很長,但中間有上萬年的光景都是封閉狀態,也是因此,數千年前秘境再次開啟的時候,那里面簡直就是一座座寶山。
但金山銀山也會有被挖空的一天。
沖元秘境掌握在附近幾座道塔手里,開啟之時不但需要大量靈石,還需要諸多高階修士同時施法。
起初這秘境是十年開啟一次,每次可進入八千修士,但這樣的后果就是沖元秘境內部的資源被大量挖掘,修復速度遠遠趕不上開采的速度,長此以往,這個秘境就會漸漸荒廢,于是便演變成了現在的每五十年開啟一次,每次只容納三千人。
這秘境分成內圍和外圍,外圍部分大致是五個板塊,分別是石窟、平原、火山、冰川、黃沙,分別對應了五行屬性,而內圍的部分則被一陣迷霧包裹,相傳迷霧之中有高階妖獸群,凡是進入內圍的修士最后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久而久之,內圍就被列為了沖元秘境的禁地。
這個秘境很大,據悉,一個筑基修士在進去秘境之后什么都不干,不眠不休地繞著外圍御器飛行,一個月的時間也不能將整個外圍的地貌全部走個遍。
里面的妖獸數量不少,但在外圍,基本上看不到五階甚至是以上的妖獸,數千年下來,凡是進入沖元秘境的修士都是在外圍游歷,也因此,外圍基本已經找不到多少好東西了。
進入秘境的時候都是隨機傳送,具體會落在外圍的哪個板塊上,事先誰都不清楚。
晏十天要找的白月草主要生長在平原和石窟這兩個板塊,偶爾在黃沙之中也能看到一兩株。
這不是什么特別名貴的靈草,能用的范圍也很小,雖然在外界白月草已經幾乎絕跡,可這東西摘下來五天就會失去藥效,即便從秘境帶出去也沒用,因此沒有修士去采摘,久而久之它就成了沖元秘境最常見的靈草之一。
看完這些基本介紹,駱青離大致有了數。
如果這沖元秘境果真如這玉簡上說的那樣,而晏十天也確實是為了煉制定魂丹而去的話,那她就是一同走一趟也沒多大問題。
五十年開啟一次的秘境,機會確實比較難得,進去轉轉足以能夠開闊眼界,途中若是遇上妖獸,或是與中原的修士起了沖突,以她的能力,卻不用太過擔心。
但她必須得確定晏十天此人是否值得信任。
當年萬俟珊明面上邀請她一同前往海中秘地,實則卻包藏禍心,將他們一行人全部算計了進去,連小五都險些搭上。
她并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之人,可已經吸取了一次教訓,同樣的事,她不希望再經歷一次。
放下玉簡之后,駱青離沒再繼續想這件事,將天星爐取出,煉了兩爐四階暖心丹和一爐六階烈陽丹,本來還準備再煉一爐淬靈丹,可算了算時間,她和葉望舒約定的日子差不多快到了,時間上已經不足以再煉一爐六階丹,便調息了一日,去壽岳城城主府找人。
這段日子城主府因為比武招親的緣故,對觀賽修士來者不拒,甚至還有侍女送上茶水點心。
招親的擂臺就建在后山之上,用陣法圈出了一塊山頭,這個時候場上已經乒乒乓乓打了起來,駱青離正看得仔細,想從中原修士的斗法中找找有沒有可以學習借鑒之處,葉望舒扯了扯她的袖子。
“青離,你看那里。”
她指向半空之中搭的那座云臺,云臺之上坐著一位枯槁老者,面無表情,不怒自威,渾身氣勢內斂,但卻讓人完全看不出深淺,想來應該就是那位壽岳城城主悠然散人。
悠然散人的身側坐著一個筑基初期的女子,這女子明眸善睞,艷如桃李,又身穿著大紅衣裙,整個人明艷不可方物,就像一朵盛放的牡丹。只是此刻這女子興致缺缺,百無聊賴,對場上的比武似乎一點都不感興趣。
葉望舒傳音道:“這城主的女兒可是名大美人,只要贏得了比武招親,未來既能夠繼承城主之位,又能夠抱得美人歸,這些人必是得拿出吃奶的力氣了。”
駱青離笑了笑,“想要一直守擂成功也不容易,現在在場上斗法的都還是筑基中期,若是遇上筑基后期,那前面勝了多少場都白費了…”
說到這里,駱青離又望了眼云臺之上的枯槁老者,輕聲傳音道:“不過,這位悠然散人未嘗也沒有想借此機會招攬一些青年才俊的意思,那些在擂臺上表現可圈可點的修士,哪怕成不了女婿,也可以成為門生的。”
葉望舒一愣,點點頭,“也是,這雖說都是做散修,但若是有壽岳城做后盾,明顯是不一樣的,相信多數人不會拒絕這根橄欖枝。”
兩人沒再多談此事,繼續觀看場上斗法。
這場比武招親會大約會持續整整半個月,每日選出一個擂主,到后面,就是這些擂主之間的兩兩比斗,決出最終勝者,也成為悠然散人的乘龍快婿。
一天的比斗看完,回去的時候,葉望舒和她說了說這幾天打聽來的事,“那個晏十天是做藥材生意的,居無定所,現在在壽岳城只是短暫停留,不過他還挺有名的,在中原少年英才榜上排名不低,和他有過來往的人都說他為人謙和坦蕩,行事也稱得上磊落。”
駱青離翻出早前在桃夭仙城買來的中原少年英才榜,當時只隨便掃了眼,沒太留心,只注意到了榜首的陸珩。
現在仔細一看,倒還真找到了晏十天,且排名就在前十。
作為一個散修,壓在了諸多名門弟子前頭,晏十天在中原的名聲必然不小,而那個沖元秘境,和他說也的確實相差無幾。
葉望舒說:“周邊人對他的評價都還不錯,不過這些也只能做個參考,具體怎么決定,就要看你了。”
駱青離頓了頓道:“我本是答應與你同游中原,若是應了晏十天的邀約,對你豈不是失信?”
“這有什么的?”
葉望舒渾不在意,“那沖元秘境只開放一個月,一月之后你不就出來了,這兩者之間并沒有什么沖突啊,最多就是我短時間閉關一個月等等你唄,只要你好好保證自己全須全尾地出來就行了。”
駱青離心中微暖,由衷謝道:“望舒,多謝了。”
葉望舒笑著勾住她的脖子,“你跟我還客氣啥啊!”
之后在壽岳城等黑市開放的這段時間,駱青離和葉望舒幾乎天天都去觀看比武招親,這期間駱青離沒去聯系晏十天,晏十天也沒來她們面前湊趣刷存在感,而是將決定權全部交給了她。
這樣倒是讓駱青離覺得挺自在。
中原的修士與南詔一樣,多為正統道修,斗法手段也比較類似,不過每日看下來倒也有不同的收獲。
可這比武招親還沒全部結束,城主府里又出了一樁事。
女主人公逃婚了。
這廂悠然散人還在熱熱鬧鬧地挑選女婿準備辦喜事,那廂大小姐就偷偷摸摸出逃去追求人生自由了。
據說悠然散人當時臉都給氣青了,吩咐了許多人去找這位大小姐的下落,綁也要把她給綁回來。
女主角不在,這比武招親卻還在繼續,可臨到頭被未來新娘給擺了一道,這些參加招親的修士們心里多少有些不滿,還是城主大手一揮,給了不少補償,才將人給穩住。
只是經此一遭,原本比武招親的氛圍也變了,城主府關上大門,不再對外公開比武過程。
后來決出的擂主是誰,駱青離不得而知,但城中沸沸揚揚的消息傳得漫天飛舞,那位大小姐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瞞天過海,又或是躲去了哪里,聽說竟是許多天了也沒被找回來。
真真假假無從佐證,駱青離和葉望舒權當看了個熱鬧,而這方熱鬧還未平息,壽岳城的黑市如期開放了。
黑市的入口是在一處茶樓,兩人相約走到茶樓時,就看見晏十天長身玉立站在門口,朝她們含笑頷首。
“駱道友,葉道友,早前聽說你們想來黑市逛逛,不知在下是否有這個榮幸,為兩位做一回向導?”
駱青離和葉望舒對視一眼,還了一禮,“有勞晏道友。”
來黑市的修士什么境界的都有,如他們這樣的筑基期修士是大多數,金丹期修士也有不少,偶爾甚至還會看到元嬰期的修士。
既可以選擇不做偽裝,以真容示人,也可以選擇穿戴特殊的衣物面具,遮掩身份修為。
駱青離三人皆都租賃了一套裝備,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由著侍女帶去地下黑市。
去往黑市需要走過一條長長的階梯,走道兩旁鑲嵌了許多夜明珠,還未到達,便聽到鼎沸的人聲傳來。
晏十天一面走一面給她們介紹:“黑市之中攤位分類鮮明,除卻常見的丹藥符箓法寶陣法以外,各類功法礦石材料靈草藥材獸蛋也應有盡有,還有一些不好歸納類別的東西,都被分到了其他類中。”
駱青離與葉望舒目光交匯,心知她們要找的軟骨散應該就是去這其他類之中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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