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累死了。
小雨已經變成了大雨,而且一直在下個不停,雨聲讓她感覺得更累,外面閃個不停的光讓她開始頭痛。
那些警察看起來也很累了,雖然穿著雨衣還是被淋得慘兮兮的。
可是誰都沒有喊累。
她已經坐在這里畫了一個小時的畫像。
那一幅幅的畫像栩栩如生,上面的兇手和女孩幾乎逼真的讓人不得不懷疑安然。
一個人怎么可能看的那么仔細。
可是警察找不到任何疑點。
藥店的服務員可以證明,他們看著安然站在門口一直到警察出現。
也可以證明安然的帽子丟了。
安然身上沒有任何的疑點。
疲憊的安然還沒看到人,就先聽到他的聲音,就算隔著玻璃窗和雨聲,人聲的嘈雜,還是認得出那低沉的音色,些微的鏗鏘有調聽得是純正的北方男人的嗓音。
陸遇來了。
“安然,”他走過來坐在她的身邊,“你還好吧?”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感覺自己要哭了。
不是感覺!是真的哭了。
陸遇眼睛里的安然整個人看起來憔悴而蒼白,但她的脊梁卻挺得很直。
她本來就瘦,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點點肉,現在似乎也消失了。
現在嘴唇也褪去了血色,仿佛被人只要被輕輕一撞就會倒下去。
“五哥!”
她真的感覺已經沒有什么力氣,她需要一個汲取溫暖的地方,是心里的寒冷徹骨,而不是身體上的溫度,就那么很自然的伸手撲進一個懷里。
她只微微的揚起角度,看到線條堅毅的下頜還有一截白襯衫領口,然后淚珠滾滾而下。
這是第一次她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也是第一次軟弱到需要依靠。
耳邊聽到他低沉安穩的聲音告訴她:“別怕,我馬上就帶你回去。沒事情!我在這里!”
安然閉著眼,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兩行淚從翕合的眼瞼處涌出,濕透了那個地方,仿佛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脆弱過。
一只結實修長的大手輕輕地撫摸她的額頭,替她擦去汗水,替她拂開黏在臉頰上的濕發,把她從椅子上抱起半個身體,唇邊觸碰到溫熱的水,她下意識地張嘴去喝。
這是幾個小時以來,唯一的溫暖。
當橫在她后背的手臂要收回去的時候,她就像是沒安全感的孩子,緊緊地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要走…”
昏昏沉沉的意識里閃過很多畫面,她低聲喃語,眼角滑過一滴滾燙的淚,迅速的滴落在陸遇的手掌上,灼熱刺痛著他的心。
那只沒抽回去的手拭去她殘留在臉上的淚痕,然后把她半抱在懷里。
“我不走!”
“我們希望你能配合,在調查結束前不要跟任何人說話。”王警官看到了陸遇,明白這位可以輕松的出現在這里,就代表了這個姑娘有著多么強硬的后臺。
“我明白!”安然是真的明白。
無論是謀殺,還是劫殺都是很嚴肅的事。
“還要等多久?”
“很難說。”王警官實事求是。
“你的意思是我又變回頭號嫌疑人?難道藥店職員的證詞也不能為我排除嫌疑?天啊,我不可能因為一頂帽子去殺一個人。我甚至不認識她!”
安然有些錯亂。
陸遇安慰的握緊她的手指,無聲的給她支持,扭頭看著王警官。
“王警官,我們需要一個解釋權!我的律師已經到了,你們無權扣留她!”
這是陳述事實。
“我們知道,我們想要說的是,今晚你丟了一頂帽子,那一定帽子恰巧在被害人的頭上…”
“我說了,我不在意那一頂帽子…誰會為了一頂帽子殺人?”
安然無法相信警察閑的沒事可以做了嗎?
她已經畫了那些畫像。
要是這個還不能抓到兇手,那就是太失職了。
“我們意思是,那頂帽子本來是你的,結果被人偷走了,偷走帽子的人恰巧是一個身材打扮和你幾乎相差無幾的女孩,你看你們都穿著白色的短袖和藍色的牛仔短褲,都是運動鞋,雖然有些變化!可是差別不大,黑暗的燈光里,幾乎一模一樣。”王警官咽了一下口水。
安然看不懂他的表情。
陸遇抓緊安然的手,“你的意思是…”
王警官艱難的開口,“我們的意思是,你看簡安然和受害者幾乎一模一樣,而且出入的同一家藥店,如果在黑暗里,我們看到你本人跟死者有多像的時候,忽然想到,也許你才是兇手預定的目標。”
安然目瞪口呆地看著王警官。
“這不可能。我是說,我覺得那個人是個瘋子,可是找麻煩的人只有那個女孩。”
“有沒有發生過什么你覺得根本沒什么,但對方可能覺得很嚴重的事?”
王警官苦笑,很多受害者都是是這樣。
他們剛剛不少警官都覺得太不可思議。
偏偏目擊者和受害者幾乎像是一個人。
這很難讓人置信。
他們也是瞬間產生的聯想。
“張勇!?”
安然和陸遇對視!異口同聲的回答一個名字。
要說這兩天唯一和他們不對付的,就是張勇。
王警官點點頭,“我們已經根據你的畫像在排查人員,那個張勇的話,給我們地址!我們會去調查。現在你最好不要一個人待著,隨時保持和別人在一起,雖然這個想法很荒謬,可是以防萬一不是錯!我們也希望我們是錯誤的。”
安然沉默,她敢肯定張勇已經不在昆市。
這樣的人怎么會把自己置身在這種境地,不在場證明恐怕早就制造好了。
可以證明張勇的證人沒有五十,也會有一百。
陸遇扶起安然,“我們會的,有消息請隨時聯系我們。”
安然腿一軟,整個人差一點撲倒在車門口!還是多虧王警官扶了一把,要不然那就是一個狗啃屎。
陸遇斜睨她一眼,下車伸手就抱起她,一句話都沒有說。
給她拉上頭上的連衣帽的帽子,把人送到了他的車上。
陸遇親自開車,他們離開現場。
安然倒在座位上,微微的出神。
這一天真是驚心動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