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喟嘆。
容徵啊容徵,
你究竟是刻薄自私到何種地步,才能狠下心如此欺騙一個無辜女孩兒?
她不忍戳破元拂雪泡影般的幸福,委婉提醒道:“元郡主,你是肅王唯一的孩子,嫁妝必定豐厚。但再豐厚,也不值得你為容府、為容徵付出。這枚玉扳指,恕我不能割愛。同樣六十萬兩白銀,掌柜的,替我包起來。”
容徵不配得到這樣好的扳指,更不配得到元拂雪的真心。
哪怕要她舍下面子問蕭廷琛借銀子,她也不愿意成全容徵。
元拂雪并不領情。
她惱怒,“你沒銀子,憑什么從我手上搶東西?!蘇酒,你要不要臉?!”
掌柜的兩頭都不敢得罪,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正僵持間,白衣勝雪的男人緩步而來,“拂雪。”
竟是容徵。
他牽住元拂雪的手,溫聲,“聽肅王爺說你出門逛街,心中思念,特意跟過來看看。這是在鬧什么?”
元拂雪有了主心骨,指著蘇酒罵道:“容徵哥哥,這女人忒不要臉!她沒銀子付賬,卻還要跟我搶那枚扳指!”
容徵瞥向蘇酒。
數日不見,她仍舊明艷如故。
溫婉氣度恰似春日里的嬌嫩牡丹,令人移不開眼。
因為蕭廷琛的滋潤,骨子里還泛出獨屬于女人的媚意。
容徵頷首,“蘇側妃別來無恙。”
元拂雪拽了拽他,“容徵哥哥,那枚扳指我是打算買來送給你的,你瞧瞧喜不喜歡?”
碧玉扳指躺在朱紅絲緞里,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不用想,蘇酒跟元拂雪搶這個,定是打算買下來送給蕭廷琛。
容徵眼底掠過冷意,面上仍是笑吟吟的,“我很喜歡。”
說著,上前就要試戴。
蘇酒先一步蓋上盒蓋。
她淡淡道:“這是我看中的東西,凡事講究先來后到,元郡主和容公子不要欺人太甚。”
“蘇酒!”元拂雪大怒,“你連銀子都沒有,你拿什么買?你買下來做什么?送給蕭廷琛嗎?!碧玉配君子,這枚扳指和容徵哥哥再相襯不過,蕭廷琛他算什么東西?!”
她吼完,忽有輕笑聲響起。
身著本黑色繡金蟒朝服的男人,不知何時進來的,一手把玩著兩顆核桃花,一手負在身后,身姿高大頎長,凜貴而不可冒犯。
不是蕭廷琛又是誰。
他笑道:“老遠就聽見元郡主在嚷嚷,怎么,可是欺負我家王妃沒人護著?”
他把蘇酒攬到懷中,斜睨向掌柜,“做生意講究先來后到,我家王妃先看中的玉扳指,怎能再賣給元郡主?”
誰不知道雍王是皇上最器重的人,掌柜的有了臺階下,急忙稱是。
蕭廷琛摸了摸蘇酒的小手,從谷雨手中接過繡花披風,溫柔地給她系好,“春日寒涼,怎么也不知道愛惜身體?染了風寒,孤不得心疼?”
碎玉敲冰般的嗓音,恰似春風吹皺池塘。
凜貴俊美的容貌,看一眼就叫人臉紅,好看的令在場的女孩兒挪不開眼。
系好披風,蕭廷琛又溫聲道:“今后想買什么東西,只管讓人把帳記在祿豐錢莊頭上。那么大一座錢莊,還供不起你揮霍了?”
蘇酒輕聲:“賺錢不易,哪能隨便揮霍?”
“你不揮霍,孤費盡心思賺錢做什么?”
蕭廷琛說著,拿起那枚碧玉扳指戴在手上。
上好的和田碧玉,溫潤細膩,瑩瑩墨綠瞧著就舒服。
襯著白皙修長的手指,根骨明玉,說不出的雍容風雅。
他在蘇酒眼前晃了晃,“好看否?”
蘇酒點點頭,“好看的。”
生得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元拂雪使勁晃了晃容徵,氣得眼圈都紅了,“容徵哥哥,那扳指分明是我先買下的!我不管,我一定要買下它送給你!”
容徵沉默不語。
蕭廷琛和蘇酒…
他們站在一起,那么般配。
蘇妹妹生得美,還賢淑懂事、冰雪聰明。
她還能幫蕭廷琛在朝斗中出謀劃策,扳倒容家。
他從前怎么不知道,她有這么多好處?
元拂雪還在不懂事地拼命拽他,讓他出頭。
沒眼色的東西,也不看看容家現在是怎樣的落魄境地,出頭,他怎么出頭?!
男人眼底難以自抑地浮現出懊悔,卻只能耐著性子安慰元拂雪,“一枚扳指而已,不值得花那么多銀子。拂雪乖,咱們不做那個冤大頭。”
元拂雪心里這才好受些。
她冷眼睨向蘇酒,“也是,花六十萬兩白銀買一枚破扳指,不是冤大頭又是什么?”
蘇酒微微一笑,望向蕭廷琛的目光充滿歡喜,“只要他喜歡,六十萬兩白銀算什么?只要他要,只有我有,我都愿意給。”
在場眾人同時一滯。
雍王夫妻有毒吧?!
不隨時隨地撒點狗糧心里難受是吧?
先是雍王一擲千金建造摘星臺,明面上說是為皇上祈福,可長安城誰不知道,他就是為博佳人一笑!
現在雍王側妃又當眾說這種肉麻兮兮的話…
簡直酸死他們了!
元拂雪被蘇酒氣個半死,清秀漂亮的臉蛋微微扭曲,嫉妒和憎恨相互交織,半個字都說不出,拉著容徵就跑了。
花柔柔雙手捧心,跺了跺腳,“討厭了啦,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啦!人家也要趕緊尋個美人,人家也要恩恩愛愛!嚶嚶嚶…”
他和周寶錦不想再呆在這里吃狗糧,麻溜地滾了。
蘇酒后知后覺地臉紅。
她竟然說了那么肉麻的話!
不用看蕭廷琛的臉,就知道他必定是春風得意的表情。
正尷尬間,蕭廷琛湊到她耳畔,嗓音溫吞:“‘只要他要,只有我有,我都愿意給’…蘇小酒,這話我可記牢了。”
蘇酒面紅耳赤,低著頭轉身就跑。
蕭廷琛低笑,轉了轉指間的墨綠扳指,信步往樓上走。
鏡鴛寶鑒,對外公開的樓層只有三層。
蕭廷琛從天樞那里知道,這座年數長遠的古董鋪子其實還有一層。
閣樓陳設錦繡,遠勝樓下。
各色博古架上陳列著市面上萬金難求的珍寶,饒是富貴如蕭廷琛,也忍不住另眼相看。
靠窗的太師椅上,身穿淺黃錦袍的男人正吃著茶。
男人色若春曉,低垂的鳳眼透著平靜,正是謝容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