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時醒冷冷叱罵:“妖道!”
“是,我是妖道。我失去了過往,也看不見未來。但是金時醒,你比妖道更加可憐!
“殺你娘的仇人就站在你面前,你敢對我動手嗎?!你打得過我嗎?!這樣沒用的你,你娘在九泉之下看著,也會傷心絕望吧?”宿潤墨大笑,“如果我是你,干脆一頭撞死在這里好了!無法報仇,你活著做什么?”
“你住嘴!”
金時醒猛然捂緊耳朵。
宿潤墨卻不肯停下,“你活得瀟灑,不過是因為你一無所有!你活得輕松,不過是因為你娘幫你操持好了一切!金時醒啊金時醒,你娘死啦,死在我手里啦,可你卻連半分報仇的欲望都沒有,你娘會恨的吧?會恨你這個不孝子吧?!”
金時醒頭疼欲裂,站起來就跑!
可是宿潤墨猶如附骨之蛆,和潤嗓音透著戲謔,始終回蕩在他耳邊,“金時醒,你連報仇都不敢,你活著做什么啊?浪費食物嗎?!吶,你一路往前跑,很快就能看見秦淮河。縱身一跳,你這悲哀的一生也就結束了!”
寒風呼嘯。
金時醒站在靜寂的街道中央,任由風雪拍打著他的身軀。
他渾身冰冷,唯有眼淚是溫熱的。
他慢慢轉向宿潤墨。
曾經深邃卻單純的雙眼,如今盛滿淚水,與濃濃的恨意。
他恨這個男人。
恨他突然出現,恨他殺了他娘,恨他改變了一切。
他的世界,他那個小而溫暖的世界,隨著這個男人的出現,瞬間土崩瓦解潰不成軍。
他抱住頭,痛苦地對著蒼天尖叫!
宿潤墨就站在不遠處,欣賞著他的痛苦,欣賞著他的絕望。
金時醒臉上掛滿淚痕,“為什么是我?”
道袍男人笑容燦爛,“我最初選擇的對象,是蕭廷琛。他心狠手辣,是再好不過的人選。可是他的心太軟了,軟到不肯按照我的要求誅殺蘇酒。他連一個女人都舍不得殺,我又怎么能奢望他為我屠盡大齊天下?所以,我放棄了他。
“北涼王曾對我說過,他在金陵有一個私生子。而你娘的銀鐲又是北涼皇族的東西,所以我才能猜到你的身份。金時醒,鳳凰非涅槃不得重生,我斬斷你的一切掛念,我要逼著你去北涼。”
雪漸漸大了。
金時醒突然笑了,“如果我強大了,你知道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嗎?”
“殺我。”
“對,殺你!”
“那很好。”道人微笑,“但是,殺我所需要的強大,是你遠遠想象不到的強大。而那,也正是我期望你能達成的高度。”
金時醒拭去臉上斑駁淚痕,側臉輪廓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堅定與冷漠。
他抬步往前走,似是喃喃自語,“我會強大的。”
宿潤墨欣賞著他的背影。
十八歲的少年,堅韌又決絕。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他笑容恰似和煦春風,恭敬地朝他背影拱手,“不久之后,我會帶皇子殿下返回北涼。在那之前,殿下還需要一件足以在北涼朝堂中立足的功績。殿下敢不敢殺人?”
金時醒步履微頓,聲音冷漠:“你敢做的事,我都敢做。”
他頭也沒回地離開。
宿潤墨低聲:“希望殺那些人時,殿下不要后悔今夜所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