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榮致簡直被他氣得怒火攻心!
他叫小廝拿來弟弟的書本,當著他的面翻開,指著上面這句話,厲聲道:“看好了,是這個‘茍’字!”
“哦…”謝容景恍然大悟,“大哥真是博學多識,我一直以為這個字兒念‘句”呢!”
謝榮致五臟六腑都在生疼。
他強忍怒意,又道:“容景,你也是讀了十年圣賢書的人了,你告訴為兄,這句話如何解釋?”
“兄長問這種問題,未免太看輕我。”少年眼底掠過自信,“這是圣人提醒咱們該買新衣服了。圣人說,今天穿新衣裳,明兒還要穿新衣裳,今后每日都要穿新衣裳!”
素來溫潤如玉的謝榮致,捂住心口,差點兒氣暈過去。
等緩過來,他抄起掃帚就去揍自家弟弟!
謝容景哇哇怪叫,捂著屁股滿院子亂竄。
謝榮致這才注意到,庭院里竟站著上百個小書童!
人人睜一雙無措水眸,呆呆看著他們兄弟。
他放下掃帚,“容景,這是怎么一回事?”
謝容景從紅漆廊柱后探出半個腦袋,“不瞞大哥,我想買個小書童,跟蕭懷瑾的書童一模一樣的那種!”
“買個書童,難道你就能認真讀書了?”
謝榮致無奈。
他攏了攏寬袖,尋思半晌,忽而道:“為兄今兒聽了句土話,叫做‘女大三,抱金磚’,要不為兄為你尋一門好親事?找個年紀比你大,性情又比你穩重的姑娘娶進門,想必能引導你好好讀書,考取功名。”
謝容景腦海中全是蘇酒的音容笑貌。
他認真道:“大哥,傳承家族香火一事,恐怕只能交給你了。”
謝榮致愣住。
謝容景振振有詞,“我對姑娘家,歡喜是不可能歡喜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歡喜。換個乖巧的小子,興許我還能動心。”
謝榮致仍舊愣著。
待到反應過來,他苦口婆心勸道:
“容景,你平日里不好好用功也就罷了,科舉實在走不通,咱走武舉就是。可你不能歡喜少年郎啊,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大好的年華,怎能跟姑娘家搶男人?”
謝容景不聽,“大哥,我已打定主意,等他十五歲,我就登門求娶。我仔細想過了,雖則他只是個小書童,可聘禮什么的,咱家卻是一樣都不能虧待了人家。不如你從現在就開始替我預備聘禮,你意下如——”
話未說完,謝榮致已拿了掃帚要揍他!
結果謝容景被他兄長狠狠收拾了一頓,還被關了家廟,罰抄《大學》一百遍。
另一邊。
蘇酒提著竹籃,歡歡喜喜地回了蕭府。
報喜的人把明德院擠得水泄不通,蘇酒費了大勁兒才鉆進正屋,瞧見徐知州親自到場,正端坐上座,與二老爺蕭源對面吃茶。
她家小哥哥仍穿青衣布鞋,笑吟吟立在一側,看上去溫潤如玉,光華無限。
徐知州大約早已放下對小哥哥的懷疑與芥蒂,談笑風生的話語之中,皆是錦繡前程。
蘇酒突然想起,過了今冬,小哥哥就得去長安城參加春闈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