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子捂著心口,幾乎快被氣得暈倒。
他朝坐在第一排的司獨數伸出手,艱難開口:“快,快拿我的救心丸來…”
司獨數起身,認真問道:“敢問夫子,可否容學生先說幾句話?”
“你…說…”
朱夫子以為他有什么要緊事,聲音發顫地允了。
于是司獨數鄭重轉向眾人,義正言辭道:
“今日乃是重新選舍長的日子,我平日里為咱們學舍所做的貢獻,相信大家都看在眼里,希望大家能投我一票!
“我叫司獨數,我愿意繼續為咱們學舍作出貢獻!我向大家承諾,只要大家選我,我愿意包攬舍中所有的打掃工作!請還沒有拿到投選紙的同窗舉手,我給大家免費發放投選紙!”
蘇酒扶額。
這人,怕是在想當舍長想得走火入魔了吧?
可憐朱夫子捂著心口痛不欲生:“我的藥,我的藥…藥藥藥…”
立即有學生小小聲接話:“煎餅果子來一套,金黃噴香好味道!要不要?要不要?”
蘇酒想,這位書生的家里大約是賣煎餅果子的。
蕭廷琛手持折扇,含笑翻開書頁,“學堂就是如此,小酒習慣了就好。”
第一堂課終于平安度過,蘇酒目送那位可憐的朱夫子顫巍巍離開,覺得他仿佛蒼老了十歲。
第二堂課是“數”。
“數”指的是算法,是還算實用的一門課。
但因為教授算法的嚴夫子十分嚴厲,所以學生們并不喜歡上他的課。
嚴夫子今日教的是九章算術里的栗米篇。
他講授完,冷眼盯向昏昏欲睡的謝容景:“…今有粟三斗六升,欲為稗飯,問得幾何哉?”
謝容景的小書童連忙推了他一把。
少年迷迷糊糊地抬起頭,正對上嚴夫子冷厲的眼神。
因為這位夫子也曾教過他兄長,十分得他兄長尊敬,所以他有些怕他。
萬一他向兄長告狀,自己大約又得吃不了兜著走。
他想著,下意識朝蕭廷琛投去求救的目光。
蕭廷琛唇角輕勾,折扇遮面,低低說了幾句話。
謝容景搓了搓手。
乖乖…
還以為這老夫子有多正經,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
他盯著嚴夫子,笑得不懷好意。
旋即,他蘭花指一翹,唱道:
“紗櫥月上,并香肩相勾入房,顧不得鬢亂釵橫,紅綾被翻波滾浪。花嬌難禁蝶蜂狂,和葉連枝付與郎。張君瑞,休要忙,鴛鴦枕上少顛狂!”
他唱得一波三折,余韻裊裊。
學堂里安靜了幾瞬,書生們立即捶桌大笑!
一名生了女相、涂脂抹粉的書生嬌羞捏起蘭花指,尖聲道:“二爺真真討厭!怎能當著人家的面唱這個!哎喲喂,真是羞死人家了!”
嚴夫子氣得漲紅了臉,拿戒尺指著他罵:
“混賬東西!把你哥哥的臉面都丟盡了!小小年紀,你背的是什么淫詞艷曲?!馬上叫人,馬上叫人去把你兄長請來!我倒要問問他,在府中是如何管教你的!”
謝容景再蠢,此時也回過味兒來。
他被蕭廷琛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