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謝直要求,杜甫叫住了他。
謝直頓時美滋滋,咱干嘛來了!?不就是要撈老杜嗎?他要是自己不說話,謝直還真不知道怎么和他搭話,這回老杜叫住了他,這不是正中下懷嗎?
謝直一轉頭,滿臉笑容。
“請問杜公子有什么事啊?”
杜甫也是一躬到地:
“今日多謝謝公子援手!
杜某恐怕還需要再去一趟河南縣衙,如今只能言語想謝。
日后杜某得證清白之時,必將報答謝公子今日之恩。”
謝直笑得都快看不見眼了,連連擺手。
“杜公子不必如此客氣,如若不嫌,稱呼在下三郎便是。
對了,你今日身陷囫圇,又峰回路轉,如此波折之下,難道不想做首詩嗎?”
杜甫:“…”
旁邊的李旭一見,也是一陣無語,他就不明白了,為啥謝直明明是自己的國子監同窗,怎么對這位杜甫如此客氣,還作詩?我也會啊,你咋不問我呢?
只聽杜甫說道:
“今日確實波折,不過這杜某今日情緒忽上忽上,著實沒有作詩的心境,如果謝公子…三郎喜歡杜某的詩作,他日必操刀一篇妙文奉上。”
謝直一聽連連點頭,這老杜,上道!
“既然如此,謝某也不便強求。
對了,在下乃是汜水謝直,排行在三,杜兄稱呼三郎即可…
嗯,你可別忘了啊…”
杜甫:“…”
謝直繼續說道:“欸,對了,杜兄是來洛陽科考的嗎?可曾找到了住處?我家二叔如今就在洛陽城中,如果杜兄不嫌棄,可以到我家借住一二。”
杜甫也有點被謝直的熱情嚇到了,連連擺手:“今日已經多有仰仗,如何還能再麻煩三郎?杜某姑母也是洛陽人士,杜某到姑母那里便是…”
謝直聽了不由得失望,不過還是跟杜甫相互交換了住處的信息,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卻說他回到謝家,守在門口的正是小義,心情大好的謝直還有心思和他打趣呢。
“小義,怎么回事,臉色這么古怪?行啦,放心吧,下次我出去玩呢,一定帶著你哈…”
小義聽了嘴角直抽抽。
“三少爺…您…您自求多福吧,二老爺在正堂都等您半天了…”
謝直一愣,“二叔等我呢?什么事啊?”
小義沒說話。
謝直也沒當回事,直接就進來謝家大門。
結果。
二叔拎著棍子就出來了。
“我打死你個混賬!”
謝直頓時嚇得一激靈,怎么了這是!?我也沒惹他啊?
想不明白沒關系,跑就對了。
就這樣,謝直在前面跑,謝璞在后面追,一邊追一邊還揮舞著手里的棍子。
一時之間,謝家大院一陣雞飛狗跳。
謝直跑著跑著發現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啊…臥槽,想起來了,當初二叔在老家教導他識字的時候,也曾經常捏著棍子要揍自己!一想到這里,謝直頓時有了其他的聯想——每一回都被二叔逮住,每一回都挨揍,真疼!
一想起這個,謝直就跑得更快了。
謝璞到底是追不上已經成年的侄子了,心中怒火更盛,一聲斷喝:“小義,給我攔住他!”
小義純屬聽命令聽習慣了,剛要行動。
謝直也是一聲斷喝:“你敢!小義,你要敢動,今天事了,我非撕吧了你!”
小義欲哭無淚,你們叔侄倆這是合伙欺負我啊…
好在救命的人終于出現了。
馮氏。
帶著小嵐兒急急忙忙趕到前院。
“老爺,這是做什么?快把棍子放下啊…”這是馮氏。
“爹,揍他,揍他!”這是嵐兒,還拍巴掌笑呢,結果被她娘狠狠抽了一巴掌。
半晌過后,謝璞累得氣喘吁吁,終于還是沒追上謝直,被馮氏瞅準了機會一把抱住。
“老爺,您有什么話就說啊,拎著棍子滿院子追,這要是把三郎打出個好歹來,您怎么跟老爺子交代,您又怎么跟大伯交代啊?”
“我交代個屁!老爺子要是心疼他三孫子,趕緊送回老家去,這混賬我是管不了了!”
馮氏一看謝璞是真生氣了,連提及他死去的大哥都不能消氣,說明這事真是嚴重了,不過她也迷糊,謝直這剛來一天時間不到,就算是惹事還能惹到哪去,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問他去!”謝璞沒個好氣,泄憤一般把棍子狠狠地仍在地上。
馮氏看謝直,謝直一臉無辜,他也正迷糊呢,我也沒惹事啊?難道河南縣的孫縣尉給我告狀來了,說我破案的時候不尊重他,不能啊,那是他自己沒能耐,怪我嘍?
馮氏一看謝直那德行,就知道什么都問不出來,她可不敢像謝璞一樣逼著謝直問話,正猶豫的時候,突然見到謝小義一點一點地往門外蹭,眼神還四處亂瞄,一看就是心虛得不行,就你了!
“小義,到底怎么回事!?”
小義心中一苦,你們這家人簡直了!都欺負我!
可是他也不敢不回話啊。
“啟稟姨娘,就是…就是小子送三少爺去國子監,辦完了入學手續,三少爺就有事走了…
小子跟明法科的劉教諭打聽了一下,說三少爺…三少爺沒住宿舍,還…還不知道教室在哪里…”
馮氏當時就震驚了,鬧呢!?還有怎么上學的!?
“三郎你干什么去了啊!?”
謝直還沒說話,謝璞就怒了。
“干什么去了!?干什么去了都不行!你知道我給你辦個明法科的名額多費勁?你倒好,報了名轉身就走!你當國子監是什么地方,我可告訴你,你二叔我是河南府的法曹參軍,不是他娘的禮部尚書,你要是不想上學,痛快給我滾回汜水老家當你的惡霸去!”
謝直一聽,嗨,原來是這么回事啊,不就逃學了一天嗎,有啥大不了的,當初上大學的時候,誰還不逃幾節課啊?
他也沒當事,誤會產生的原因知道了,解決不就行了。
“啟稟二叔,明法科教的東西,三郎都會啊…
您忘了,當初我啟蒙的時候,是您用唐律疏議給三郎啟蒙,人家認字初始,都是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我認字初始,是十惡、是六臟、是五刑。
這些年您雖然你不在三郎身邊,但是三郎對律疏不敢有須臾或忘,雖不敢說倒背如流,卻也足矣應付明法科的考試了…”
謝璞一聽,生生地給氣笑了,我這著急上火的,你倒好,還跟我顯擺上了,我這生氣是因為你律疏背得不熟嗎?
就連旁邊的馮氏也忍俊不禁,忍不住開口:
“三郎,你會錯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