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郡城的西城門處。
戰雷領著一行捕快戰在門前,此刻手里正緊緊握著那把制式寬刀,濃密的細汗已經將刀柄上纏布濕透。他到現在也沒不明白為什么那些從不出沙漠的妖獸會突然走出沙漠,歷史上好像根本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相比那些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馬賊匪寇,妖獸所帶來的恐懼要真實的多。那些馬賊匪寇好歹還能以常識觀測戰力,畢竟他們同為人類,只要人數占優,就有獲勝的可能。但那從沙漠跑出的妖獸卻不能用常識看待,畢竟僅僅三只妖獸就將整個上郡鬧的雞犬不寧,死傷的人數達到了近千人之多,即使最后守軍出面也付出了幾百人的代價才殺二傷一。
現在天下已經夠亂的了,它們就不能消停的在沙漠里面玩沙子嗎?還有,當初為什么要把這存有妖獸的沙漠劃到長城內側,建長城的人是傻瓜嗎?戰雷抹掉額頭的汗珠腹誹。
戰雷掃了一眼身邊的那些下屬,他們也沒好上多少,總捕頭下設立捕頭,捕頭下則是捕快,年齡基本是依次遞減。那些年齡大些的捕頭都緊緊握著刀柄,臉上露出肅殺的神情,都是一臉嚴肅嚴陣以待,只要不去注意他們微微打顫的雙腿,他們的表現還算可看。
那些年輕的捕快就各不相同了,他們占了捕快的大部分名額,很多人都沒有超過二十歲。對于即將到來危險一部分人直接將恐懼寫在了臉上,那些人渾身不停發抖臉上的汗水則如同瀑布一般,顯然親眼見過妖獸屠城,嚇得不輕。而另一部分人則滿臉的興奮,他們有些是沒有見過那些妖獸的新手,對于那些城市的恐怖傳說不以為然想一睹妖獸的真容,而有些則是希望能在與妖獸的戰斗將對方斬殺從而獲得晉升的機會,還剩下的小部分人則滿臉透著怒意,這群人則是因為昔日的好友或家人被殺而趕來當差,希望能直面妖獸為昔日的親朋好友復仇。
看著那一張張年輕的臉,戰雷有些唏噓,也不知道這一戰之后,還有幾個能睜開眼睛。
對于新來的捕快設他立了一個只有自己和那些捕頭知道的規矩,那就是家中的獨子絕對不要,因為那些逝去獨子的哭喊如同劃破心口的刀刃,他實在不想再聽到那種失去未來的聲音了。
站在一群捕快身邊的則是那些守城的士兵,二百人左右,數量要比站在這里的捕快多出近一倍,和手里的捕快相比這群人也沒有強到哪去。
正當戰雷左顧右盼頻頻擦汗的時候,身后響起了噠噠的馬蹄聲,他轉頭看去,有些詫異他居然還沒有離開。后者依然一身白衣,只是神情有些凝重,那人正是之前告別離去的李白。
李白翻身下馬看著戰雷問道:“我剛出城就看到你們燒起了狼煙,出了什么事情?是馬賊入侵嗎?”
戰雷看到李白的第一反應是感到安心,畢竟來了一個高手,和妖獸一戰能增加不少的勝算,但隨即又有些糾結,他不希望李白受傷,至少別在這上郡受傷。隨即指著遠處:“大人,那邊有妖獸來襲,您還是回去長安吧,這里很危險!”
李白聽到這話有些不快,“我李白好歹在江湖有點名氣,遇到危險就讓我跑,你覺得我不如你們?”
戰雷沒有想到對方會回這么一句,雖然知道李白身手不凡,可那不代表和妖獸有對等的實力,而且他還是皇宮里的貴人,一旦出了什么閃失,這上郡城可擔當不起,連忙一臉糾結的拱手致歉。
李白沉吟了一會,“放心,即使打不過,我也比你們跑的快!”
額…戰雷愣了幾秒。
“你剛才說是妖獸?!難道是北風沙漠里面跑出來的嗎?”李白詫異的道。
“是的,大人,它就在前方不遠處。聽觀望的士兵說估計再有半個時辰就該到了。”
“原來是真的,我以為狄仁杰那龜兒子騙我。”李白嘟囔了一句,明顯也對沙漠跑出妖獸持懷疑態度,之前在這城里居然忘了問這事兒了,緊接著又問:“那你們為什么要在這里守著,不應該去迎頭痛擊嗎?”
戰雷嘴角扯了一下。迎頭痛擊?開什么玩笑!
守軍主將花木蘭用一千精兵折了近一半才將那群妖獸趕走,現在讓自己領著這群沒上過戰場,人數不足一百的捕快去迎頭痛擊!?和拿雞蛋往石頭上扔有什么區別?想自己死就直接說,不用這么拐彎!
那邊守城的士兵聽到李白的那句‘迎頭痛擊’后,有人已經笑出了聲音,像是想要嘲笑這來人的無知。
戰雷緩了緩情緒說道:“這妖獸兇猛,不可以數量取勝,我們在這也是在等守軍方來人,畢竟他們比我們有經驗,所以我們只能在這里等了。”
李白沒有出聲,默默的回身上馬,用力將韁繩一拉,頭也不回的朝著戰雷指的方向奔跑,戰雷還沒來得及反應,李白就已經竄了出去。
在馬邁出蹄子之前。他看到李白對著那些守城的士兵啐了一口,還聽到了‘懦夫’二字。
正當戰雷糾結該不該追上去的時候,馬蹄聲再次從身后響起,從聲音上看,這次來人不少,那些馬蹄聲急促而整齊,戰雷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守軍的人來了。
戰雷本以為帶頭的會是花木蘭,沒想到竟是許久不見的秦漢,對方身后則是五百人的精兵。
秦漢沒等下馬就朝著戰雷打了招呼,“戰大哥,我們來了。”
戰雷點了點頭:“你居然帶了這么多人!”
“對比第一次的一千人不算多了,看你們發的信號,妖獸只有一頭對嗎?”
戰雷點了點頭,臉上掛著憂慮,秦漢看出對方可能有什么話想說,翻身下馬,將戰雷拉到了角落。
“你老小子怎么了?像死了爹一樣。”
戰雷不悅道:“你特娘的,你爺爺早死了,這回是祖宗跑了!”
秦漢一愣:“哦,你兒子?”
“屁!京城來個王爺,李家的人,他單槍匹馬的去找妖獸了!”
“啥?!那小子是瘋了嗎!”秦漢大驚,那妖獸僅用了三只就將守軍精英折了一半,雖然只有一只,其戰力也可想而知,單槍匹馬去找妖獸那和送死有什么區別。
戰雷擦了擦手心的汗,“那個王爺要是出事兒,咱們上郡可就真的遭殃了,上郡官府從上到下都得扒層皮。”
秦漢聽完心里也替對方捏了把汗,“那你怎么不攔下他啊?還有,這是哪里來的智障王爺?明知道妖獸兇猛還往前湊!”
戰雷愣了楞才道:“額,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表面是個詩人,但實際是個江湖劍客,并且還是個王爺。”
秦漢挑了挑眉,思考了一會:“夸的行當挺多嗎,我看這人其實是仗著王爺的身份胡搞瞎搞吧。他叫啥啊!”
“開始我也不知道,當他把那王爺的令牌拿出來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居然是長安李家的人。他叫李白。”
聽到李白的名字的時候秦漢臉上一僵,嘴巴張了一會才閉上,剛才緊張的情緒全然飛到了天外,看著眼前的戰雷不停的來回踱步,貌似有些糾結該不該去追。
秦漢剛想張嘴卻被對方打斷,“秦漢,你在這里看著,我去追他。”說完就準備牽馬,卻被一臉平靜的秦漢攔住。
“你別著急,還是我去吧。對了,他走了多久了?”
“沒多大會工夫,他前腳走,你后腳就到了。”
秦漢點了點頭,隨即朝著瞭望塔的士兵吼道:“上面的兄弟,那妖獸離咱們還有多遠。”
瞭望塔上的士兵正拿著一個單筒瞭望鏡看著妖獸的方向,一臉的不可思議,突然被吼聲打斷,才回過神來。
“啥…啥事兒?”
秦漢繼續喊道:“我說,那妖獸還有多遠才到。”
“妖…妖獸,對對對,那妖獸被人攔住了。”
聽到妖獸被人攔住,城墻下的所有士兵捕快都愣住了。
被人攔住了?被什么人攔住的?
難道李白騎得馬這么快,這么一會就和那妖獸打上照面了嗎,剛才不還說距離有十里地左右的距離么,那李白的馬難道會飛的!?
即使他能飛,可單憑一個人將妖獸攔住!這不太可能吧!
就在地面一行人面面相覷,都以為攔住妖獸的人是剛才出發的李白時,瞭望塔的士兵又吼了一句,讓塔下的一幫人露出更加匪夷所思的表情來,就連剛才沒有太過在意的秦漢都愣住了。
“攔住妖獸的是個廚師,兩把菜刀耍的賊溜,那妖獸被打的連還手的余力都沒有,估計被砍了幾十刀了。”瞭望塔的士兵扯著脖子喊道。
底下的人反應了好一會,那城守軍的士兵長才怒喝了一聲:“二柱子,你特么是不是黃書看多了!廚師能攔住妖獸?你喝多了嗎?”
“我要騙你我是王八,真的是個廚師,應該年齡挺大了,一頭的白發。”
二柱子沒有撒謊,只是那瞭望鏡看的并不清楚,比起那巨大的妖獸來,十里開外的人影只能看個大概。
秦漢連忙問道:“他一個人嗎,沒有別人幫嗎?剛才騎馬過去的人呢?”
“等我看下。”
士兵再次舉起了單筒瞭望鏡戳在一圈紅印的眼睛上,視野里的白發廚師再次在妖獸背后砍出了無數道血花,見那妖獸只有挨砍的命,那張大的巨嘴像是在憤怒的嘶吼,那巨大的身軀在靈巧的廚師面前就如同一座不會動的肉山,任憑對方拿著菜刀修剪。
有一技之長真好,那些肉估計都會被那廚師拿去涮了火鍋吧,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樣,二柱子心想。
視野逐漸向著腳下拉近,只看到一個腰上別著個裝酒葫蘆的白袍人騎著快馬向著妖獸的奔跑,估計再有一半的腳程就能到了。
這人難道是廚師的朋友?恩,難道是送酒去的!涮火鍋的時候怎能沒酒!這才叫朋友。
二柱子一直注意妖獸的動向,并沒有注意腳下發生了什么,所以也不知道這帶著酒葫蘆的人是什么時候出發的,更不可能知道這人是誰,只能在心里胡亂瞎猜,最后得出的結論就是那人肯定是廚師特別要好的朋友,都這種時候了還不忘送酒就是最好的證明。
挪下瞭望鏡后,二柱子眼睛周圍的紅印又加深了一些,深吸了口氣后朝著下面大吼。
“廚子還在切肉,送酒的走了半路。”
眾人:“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