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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祁慧

  平時牛氣沖天看人如草的趙府家丁如今只剩下了兩人,一個坐著輪椅,一個杵著拐棍,都老實了不少。

  見到戰雷帶人過來,并沒有顯得多么意外,氣息萎靡的像個老鼠,默默的讓開了路,讓趙府里的其他丫鬟雜役領路查探各處。

  若是平時,這些兼職護院的家丁早就扯起袖子打人了,對于這地方官府衙門的人他們哪曾放過眼里,但是今天卻不一樣,他們不得不保持謙卑,恭敬的迎接著眾人。

  十四個家丁被屠,兩人又被李白打了個半死,侯爺后人的東家也被凌虐致死,強大靠山沒了,兩人還成了殘疾。

  后臺倒了,同僚死了,即使他們再橫,這一身傷痛也早已經教會了他們如何做人。所以此刻只能老老實實的坐在門口被捕快們瞪著,像犯錯被抓的兒子般,人家問什么他們答什么,一點不敢怠慢。

  那些捕快心頭也爽快了許多,不停的給他們臉色看,偶爾想要動手卻發現這倆人身上已經沒有了能下手的地方,不由的佩服下手之人的狠辣。

  趙家大宅頗大,而且房屋眾多,太守府的捕快加上劉及的府兵一百多人,忙了一個上午也才剛把前院查完,這還沒有查到后院。

  東西沒有查到,人卻是查出了些許的問題。

  偌大的趙府一共一百三十六個丫鬟雜役,丫鬟占了大半,這一百三十六人大部分是啞巴,許多人是直接被割掉了舌頭,而那些雜役許多則是有些呆傻,讓干嘛就干嘛。

  戰雷看著站成一排的一百三十六人,心頭不免有些激憤,這趙括表面上看起來是個行善之人,可對自己的下人下手居然都如此狠辣,那些丫鬟大部分都不過十六七,年紀輕輕竟都變成了殘疾,從此不能再清楚的說話。

  正當戰雷清點人數的時候,一個雜役莫名其妙的離隊向著后院走去,一名捕快想要制止那人離隊,卻被戰雷攔了下來。

  戰雷沒有驚動那個離隊的雜役,他知道那雜役智商有些問題,想到什么做什么,戰雷沒有驚擾那個雜役,就默默的跟在那雜役的后面。

  雜役叫小六,聽那瘸了的家丁說是逃荒來到上郡的,因為干活勤快,又不是個啞巴,所以被趙括收進府里當了下人,這人雖然智商有問題,干活卻是一把好手,想起來的活從來不落,手里一直不曾閑著,仿佛生來就是個干活的機器一樣。

  戰雷默默的跟著小六來到了廚房,見小六從燃火的鍋灶里取出了飯菜放上了餐盤,餐盤上還放了糕點,飯菜是一葷一素一湯,糕點則是大部分女人喜歡的糯米糕,小六熟練的將飯菜放到了餐盤向著后宅走去。

  現在是晌午,是一般大戶人家才有的午飯時間,大唐的糧食產量并不是很高,所以普通百姓一般都只吃早晚兩頓,即使是太守劉及一天也只吃兩頓,只有那些富賈大戶或者兵人將士才有一天三頓的待遇,但他們吃的也不是很多。

  小六這時端飯,明顯是要給家里的主人送去,可那主人趙括已經死了,也不知道他能端到哪去,戰雷身邊的跟班看著有些心疼,想要上前告訴那雜役他的主人已死,卻又一次的被戰雷攔住。

  “靜觀其變,不許多言。”

  “是。”

  戰雷領著跟班尾隨小六走了一會之后,來到了一處幽靜的房門前,小六端著餐盤推門而入,戰雷等人也緊隨其后。

  只見雜役熟練的掏出了鑰匙,打開了室內一側鎖著的木門將餐盤送了進去,隨后又從里面拎出一個騷臭的木桶出去,看樣子是拿去涮洗了。

  因為側門沒有鎖上,戰雷領著下屬走了進去。

  門后的房間有些幽暗,窗臺砌的很高,窗戶很小,正午的陽光透過窗口勉強才能將里面照亮,那房間陰暗的角落里有個木床,床上蹲坐著一個婦女,婦女的頭發凌亂,渾身臟臭,像是城里角落里那個拿著破碗乞討的瘸腿乞丐。

  或許是這房間安靜了許久,突然多出了許多人的呼吸聲讓床上的婦人感到異常,她抬起頭見到戰雷一群人后,立馬像老鼠般縮在了角落,嘴里不停的叫道:“別過來,不要過來,我再也不敢了,繞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婦人見一行人沒有動,以為自己的說辭有了效果,開始跪在床上不停的磕頭,嘴里不停的咿咿呀呀的念叨些什么。

  這場景,要多詭異又多詭異,如果不是有陽光照進了室內,眾人還以為見到鬼了。

  邊上的跟班看著跪著的夫人,有些奇怪:“總捕頭,這是鬼嗎?”

  戰雷也有些疑惑,搖了搖頭,走到婦人面前,剛要低頭詢問,那婦人卻瘋了一樣從床上跳下退到了墻角,眼睛瞪的老大,好像戰雷隨時會把他撕碎一樣。

  “這位女士,你…”戰雷剛想問話,卻發現這婦人有些眼熟,仔細打量了一會后瞪大了眼睛。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戰雷畢竟是這上郡城的老戶,平時查案走訪誰都見過,有些身份地位的人當然讓他印象深刻,而眼前這披頭散發的人便是其中之一。

  祁慧,趙括的結發妻子,是當年上郡城有名的美女。

  趙括和祁慧的結合曾轟動一時,一個是大富之家的千金小姐,一個是將門后人,兩人算得門當戶對,祁慧更是是趙括苦苦追了一年才如愿娶得的嬌妻,這讓許多同齡人艷羨不已。

  可惜好景不長,兩人結婚六年,妻子祁慧便因病暴斃而亡,沒有留下一兒半女就那么走了。

  可現在,這祁慧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戰雷揉了揉盯得發疼的眼睛,再次仔細的辨認,這次確定里面瘋狂嘶吼的婦人就是已經死了的祁慧,心里頓時覺得那趙括的變態層度更高了一分。

  “敢問,可是祁慧夫人?”

  祁慧站在角落嚎叫了許久,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由的呆愣了片刻,盯著戰雷看了一會方才恢復了一些神智。

  “你,你是…誰?”

  “夫人,我是戰雷啊,咱上郡這的總捕頭,你忘了嗎?你們施粥開鋪的時候我經常幫你們打下手的。”戰雷見祁慧恢復了些神智,立馬拉過自己的跟班一個一個的指給她看,邊指邊說:“這些是咱們上郡的捕快,這是之前幫你忙的飛子,這是大力,這是馬勤…”

  祁慧看著那一個一個面熟的面孔,心里的恐懼終于減少了幾分,雖然不再想之前那么戰戰兢兢的躲在一角,但雙手然謹慎的抱在胸前,打量著眾人,好像這些人會隨時撲過來一樣。

  一名捕快拉著戰雷問道:“頭,她真的是那個趙夫人?那可是有名的美人啊,怎么落得今天這副模樣?”

  戰雷有些不快說道:“你試試成天關在這陰暗地方,就算你原來長的跟潘安一樣,關久了也會長成夜壺。”

  那捕快撇了撇嘴沒敢繼續接話。

  “你們幾個扶她出去,讓那些丫鬟給她梳洗一下,再派人通知她的家人,說她還活著。”

  “是。”

  幾名捕快連忙將掙扎的祁慧扶走,只留下戰雷一人看著這處小屋發呆,戰雷有些不解,那趙括為什么將自己的妻子鎖在這處小屋,為什么要去禍害那些少女?難道是因為兩人發生了什么才導致趙括變成今天這個模樣?

  不過,當年的一對璧人活成了今天的這副模樣,也真是讓人唏噓。

  不過,趙括之前對妻子那么寵愛,現在為什么會把她鎖在這個小屋里面?

  難道,是因為出軌!?

  戰雷搖了搖頭,兩人出了名的恩愛,怎么可能呢!但,也只有這個解釋才行得通,再根據剛才祁慧的反應,明顯是祁慧出現了問題,戰雷沒繼續無用的思考,開始檢查這處幽暗的小屋,從他們進來就被祁慧吸引了注意,還沒仔細檢查過這里。

  屋里的地面被擦拭的很干凈,床上的被褥應該換的很勤,床上雖然很亂但還算干凈,屋里有一個小桌和四個圓凳,還有一個木床,這就是這處小屋的全部家當了。

  戰雷坐在小凳上環顧四周,總覺得這里的家具陳設有些突兀,但仔細查看一圈并沒有發現什么可疑的地方,便轉身想要離開,起身時身體碰了一下小凳,按理說一個普通的木凳不會太沉,碰一下肯定會有些搖晃,可這長的像腰鼓的凳子卻像灌了鉛一樣,紋絲不動。

  戰雷疑惑的左右搖晃那個圓凳,很重,像是里面放了東西。戰雷靈光一閃立馬喚來幾個捕快將這凳子抬出去,凳子很沉,竟然需要三個人合力才能勉強抬起。

  看著下屬吃力的樣子,戰雷知道東西應該是找到了。

  隨著鋸子的前后拉扯,凳子終于碎成了幾塊,露出里面金光燦燦的金錠,不用猜就知道,那些黃金正是丟失了的軍餉,金錠上面都印著大唐的官印。

  看著那些捕快的歡呼聲,戰雷知道這事終于是告一段落了,既保住了劉太守的官帽,也證明了這趙括有罪。

  戰雷沒有和眾人一起歡呼,而是看著地面上碎落的木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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