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地面上的枯葉突然被踩的沙沙作響,有所發現的捕快喘著粗氣的陸續回來報告,結果是他們在不同的地方找到了不同的尸體,或是剛剛腐爛,或是變為白骨,那些尸體的共同點就是非常瘦小,骨架單薄,基本可以確定都是未成年的少女。
等所有人回來報告完,核對出有一共七十一個具尸體,加上地上小草和聞桑的兩具,一共有七十三人被害。
當核對出死亡人數后,在場的所有人都僵住了,眾人一度陷入沉默,周圍除了風吹動樹葉發出的簌簌聲就只有所有人的心跳的聲音,那是心驚肉跳的聲音。
一共七十三個少女被殺,埋葬于此,而身為管理上郡城治安的捕快一行人無任何人知情,這七十三人的死亡像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在了這群穿著捕快衣服的人臉上,扇的一群人不敢出聲,扇得一群人僵在當場,扇的一群人低頭不敢語。
仵作最先做出反應,急忙抓了一個捕快大吼:“帶我去看。”
小捕快反應過來,緊忙帶著仵作向著遠處跑去,那仵作也不管自己的年邁的身體,像是瘋了一樣邊跑邊爬的跟著捕快后面狂奔。
“媽的,七十三個人,混蛋,居然有七十三人,我弄你祖宗,七十三個…那人是妖獸還是畜生?”
戰雷甚至不用想都知道,這肯定都是一人所為,他不停的咒罵想把心中的窩囊怒氣釋放出來,但一點用處都沒有,他越罵越生氣,越罵越覺得自己像個廢物。
從小草尸體的新鮮度看,這人肯定還在上郡城里面。這里最近的城鎮就是上郡,離這樹林不過二十里,樹林往西北方向三十里就是守軍的軍營,這人竟然膽大到了這種程度,將尸體都埋在了這處樹林,這絕對是熟悉路線的上郡人才做得到。
那人竟然在他管轄的地方,在他的眼皮底下,害死了七十多人。
“我弄你祖宗。媽的…小六,帶老子去看看尸體。”戰雷罵夠了,指著剛回來的普快喝道。
小捕快連忙帶著戰雷向著遠處的案發地點走去,留下剩下的一群人面面相覷。
鐵匠看著鎧有些不解,“你怎么發現那些尸體的?”
“你走之后,給咱們帶路的小姑娘告訴我的。”
“聞桑?”
鎧一愣,“你知道她的名字?”
鐵匠沒有說話,看著戰雷消失的方向,輕嘆了一聲。
待到太陽將要落山時,仵作和戰雷回來了,兩人的眼睛都變的有些呆滯發傻,仵作看著戰雷聲音有些發顫,“可以斷定是一人所為,骨盆上都有精斑,全部都是十三四歲的少女被奸殺,最大的不過十五,死亡的間隔時間越來越短,死的最長時間的不過一年。”
聽到這些,戰雷倒吸了一口涼氣,頭皮發麻,幾欲暈厥,如此的作案頻率,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現,如果不是被王鐵匠叫來,他還渾然不覺。
戰雷望著遠處兩個蓋著白布的少女,感覺尊嚴受到了侮辱,少女被凌辱過的身體讓他憤怒,身為保衛一城的總治安官,居然有人在他守衛的城里殺死了七十多個少女。
如果是當年馬賊猖獗自己無暇也就罷了,可他現在根本不必留出心力對付馬賊,只要一心對付案犯蟊賊即可,妖獸屠城他有心無力,但這天殺的人屠必須由自己抓住,必須砍頭游街才能解心頭之恨。
他感到自己的責任此刻正拿著鞭子抽自己,它好像對自己很失望,所以它抽的很大力,那鞭子的響聲像鞭炮一樣,炸的耳朵嗡嗡作響,抽的嘴臉生疼。
在僵了許久之后,戰雷終于回了神,看著一個個垂頭喪腦像犯了大錯的下屬們,不悅的喊道:“兄弟們,這個案件是我們的恥辱,一年內居然有七十多個少女死在我們眼皮底下,我們不能再任其逍遙法外,不能讓他再有機會去害死別人。”
“今晚所有人都不用回家了,和家里打個招呼說我們今晚要查案,所有的捕頭將自己負責的區域盯好,將城里所有十歲以上十八歲以下的少女查出來保護起來,查詢最近失蹤的人口核對符合年齡的,還有,晚上留一組人在這里看守,這里是案發地點,如果兇手不知道事發,按照頻率理應還會出現。”
“齊三,你帶著手下去看看有沒有腳印,核對那些重復的,找出可疑的腳印量出來,邢六,你帶人去城里挨家挨戶的檢查,看誰家有這些刑具。”
“所有人聽著,這個變態的混蛋已經殺了七十多人,而且是在一年內,頻率越來越高,也就證明他已經開始有了虐待殺人的習慣。還有,有能力殺死這么多人而不被發現的肯定是某些大戶,因為只有他們才有能力買賣少女或者雇傭壯丁奔襲二十多里來執行埋藏尸體這種重活,能殺死這么多少女而不被發現,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經常買賣奴仆,而且只買少女,更大的可能他應該是個單身,重點查查城里那些喪偶或者從不納妾的富人們。”
“兄弟們,這人的巴掌已經都甩到咱們臉上了,在咱們地盤上殺人,即使妖獸咱們都沒怕過,都打起精神來,一個喜歡殺人的變態就把你們弄的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咱們是捕快,干的就是處理案犯的活,咱什么場面沒見過,這種事沒察覺就算了,察覺到了咱們就把巴掌輪回去,把這種殺人不眨眼的畜生輪成肉泥。”
“有沒有信心!”
眾人異口同聲吼道:“有!”
“都干活去。”
邊上的鐵匠和鎧看著戰雷如此瞬間就分析出了犯人的大概特征,還將一眾人的自責化成了動力,心頭不由的有些欽佩,尤其是鎧,他已經聽過聞桑的描述,也大概知道犯人的特征,這些特征也都被戰雷側寫了出來,不由的心里暗暗贊嘆這戰雷是個奇人,邊上飄著的聞桑也驚訝的張大了嘴,對這個叫戰雷的中年漢子不由的欽佩了幾分。
戰雷看著眼前的眾人散去,領著鐵匠走到一處交代了幾句,隨后叫上同行的馬車將小草的尸體拉回,同回的還有鎧和鐵匠。
臨走前,鎧和鐵匠將聞桑和那老婦人埋到了一起,用木頭刻了一個簡單的墓碑,因為魂力所剩無幾,聞桑無法現身告別只能戀戀不舍的看了鐵匠幾眼,便回到了墓里。
入夜之后,兩人來到了張老漢的門口。
張老漢正坐在院子里的一角發呆,他已經奔走了一天去尋找小草,眼睛早已急的通紅,本就蒼老的臉頰顯得更加垂暮,當看到小草尸體的時候他差點昏厥,幸虧鎧和鐵匠扶著才沒有摔倒邊上的石板上,呆滯過后就是老漢的嚎啕大哭。
張老漢悲傷的并不是以后一個人獨活,而是自己的孫女沒能保護好,自己明明答應過兒子兒媳好好照顧她,結果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老漢此刻的心情如同屋里那一桌沒動過的菜肴一樣,早已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