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蝤本是一個算命道人,當然,也只是半桶水的那種,勉強能混得一個溫飽。
直到碰到張角,他的命運就此改變。
他為張角的淵博學識而折服,甘愿追隨在張角左右,成為了一名太平道教徒。
他本身是道人,而太平道亦是道教。如此,他對太平道的認同感歸屬感極深。尤其是對于太平道教教義,他是極端擁護的。
這一點,她跟張寧倒有些類似,就是完全迷信于太平道教義,認為他們可以創立一個新的太平世界。
尤其是他見識了張角的符道的力量,以及,經張角引導,他也修煉出了那種神奇的力量。當然,他的力量還很弱。充其量就只是一個三流武將的實力水平。
但他的確不再是普通人,他認為,憑著太平道,黃巾軍,他們就可以建立一個全新的太平世界。
可惜,同樣,現實讓他夢碎。
苦蝤不是小孩子,而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人了,他一生的人生閱歷極其豐富。
這黃巾起義之后的這一年來,他亦見過了許多生死,也同過經歷過多場苦戰,險死還生。
張角死,黃巾敗。
現在他又和地公將軍一起被困曲陽城。這一次,他覺得自己已經兇多吉少。
他能算命,雖然只有半桶水,這些天開卦,基本都是大兇之卦象。
他是一個會思考的人,起碼在歷經了這么多之后,懂得了總結。
無論是他個人的思考,還是卜算的卦象,他都認為黃巾軍已經是必敗無疑。
在他的思考當中,他想到了黃巾軍內部的許多不足之處,這種種的不足,導致黃巾軍看似聲勢浩大,實際卻敗得極快。整個大漢天下,各州都有太平道教眾,都有黃巾起義,可是,卻全都是各自為戰,各部黃巾軍,根本就沒有互相配合可言。
因為各部黃巾軍,相隔得比較遠,互相之間想要聯系本來就不易。起義之后,各部黃巾軍又沒有第一時間向首領請示下一步的行動。而是全都被勝利沖昏的頭腦,全都是只顧自己去殺官吃大戶,發展到洗掠一般的百姓。各部黃巾軍,全都只盯著眼前的利益,沒有人去考慮他們起義成功之后,他們要如何去做,要如何去建立一個太平世界。
為什么會這樣?苦蝤卻想不清楚。
他覺得,自己太平道,明明是有理想,有教義,可為什么那些各部黃巾軍起事之后,就等于脫離了首領張角的控制了呢?
這些可以不說,但現在,他覺得曲陽已經危在旦夕。
曲陽城內,已經幾乎沒有了百姓,許多百姓,對他們黃巾軍畏懼如虎,聽聞到黃巾軍進城,他們就逃出了城去。
他們明明是想要為貧苦的百姓創立一個太平世界,可是,那些貧苦百姓卻為何會畏懼他們呢?這個,苦蝤的心里也很無奈,因為,這都是各部黃巾軍所惹下來的惡果。
他們各部黃巾軍對一般的百姓也燒殺搶掠,導致百姓畏懼。如此得不到百姓的支持,這樣,他們黃巾軍無論在哪里,似乎都是孤軍奮戰。
這些,是苦蝤認為黃巾軍必敗的一個方面。
另外,就是他們的內部,內部出現了問題。
自從首領張角死后,下面的各部黃巾首領,他們就莫名的變得在些心懷叵測起來。
黃巾首領張角死后,那些原本不聽調不聽宣的各部黃巾首領,居然齊齊潛到了巨鹿、廣宗。有些黃巾首領,明明可以率軍響應支援巨鹿、廣宗的黃巾主力。可是,軍馬沒來,他們這些渠帥到是去了。
這都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為了首領張角手中的太平經?
太平經可是天命之物,豈是一般人可以獲得?他苦蝤就沒有想過要得到那太平經。
這個,就是張寶所部的軍馬,亦有些不安份了。張寶下面的一些黃巾將領,都多次挑唆張寶前往奪取太平經。
尤其是獲知人公將軍張梁自命為太平道首領的時候,張寶下面的許多黃巾將領都有些不服。他們都認為,張寶是張角的二弟,就算是輪都輪到張寶來做這個太平道的首領,什么時候輪到張梁了?
特別是在知道張梁也并沒有獲得太平經的時候,他們都認為張梁做太平道首領名不正言不順,沒有資格。
當然,現在張梁也死了,如此那些人也就沒有了聲音。如果張梁沒有被殺的話,或是從廣宗突圍逃到這曲陽的話,那么事情恐怕就有些難看,有些麻煩了。
苦蝤現在,他都不知道假如說張梁逃到曲陽來的話,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但遺憾的是,這也只是假設,事實上,張梁已經死了。
這段時間,苦蝤卻對張寶有些失望。因為無論是個人實力、學識,或論武勇智謀、還是符道造詣。又或是個人魅力魄力,張寶都跟張角相距甚遠。
苦蝤這段時間,他雖然一方面拼命守住曲陽,但是一方面,卻又感到苦喪。他不知道,他現在擁護張寶是否還會有未來。
最讓他感到難受的是,張寶根本就聽不進別人之言,是屬于那種眼高手底,又剛愎自用之人。
苦蝤這些天開卦,雖然都是大兇之卦。可是,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其實還是有一線生機的,那就是突圍。突圍的方向是西。
西,就是太行大山。
意思是說,他們突圍之后,要逃進太行大山中去。
可惜,苦蝤多次勸告張寶趁早突圍,但張寶根本就聽不進。
苦蝤幽幽的嘆著氣,一邊走著。現在,他也是有一天過一天了。
他不知道,在他的后面,悄悄的跟著張寧。
苦蝤沒有馬上就去見張寶,而是交待親兵,將城東的戰報向張寶報告,他先回了自己的住處。
在他的住處,還在幾個人在等著他。
他們就是一些從廣宗逃到了這里來的一些黃巾渠帥。
現在張角、張梁已死,能有資格成為黃巾軍首領的就只剩下張寶了。他們不去見張寶,卻來見他,這讓苦蝤也心生警惕。
但人家找上門來了,不見也不太好。
也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入夜后,他們來到自己的住,卻突然官兵攻城了,苦蝤這才先讓他們留下來,自己趕去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