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囂和馥姑娘再次來到了案發現場。
閣樓附近有的護衛守著,領頭的便是梁全,將兩人攔了下來。
陳囂道:“小邱大人讓我們過來取一件證物。”
梁全對此是有些懷疑的,小邱大人受邱副門主的影響,對江湖人士素來是不信任的,這也是他與小侯爺不和的原因。只是,之前陳囂提出幫忙送嫌犯去,小邱大人也沒有拒絕…說起來,這次回京,小邱大人似乎變了點兒?
不管怎么說,陳囂總歸還是小侯爺和青姑娘的朋友,這兩位也是不好得罪的。
梁全想了想,道:“兩位盡快。”
陳囂謝過,跟馥姑娘進了閣樓。
之前邱臨淵勘察過一次現場,只是,案發后,首先進入現場的是陳囂和馥姑娘,接著便是白紫衣。三人對保護現場并沒有什么概念,原本可能存在的腳印之類的痕跡也都無法辨認了。
不過,也并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書桌旁的地上有碎了一地的青花瓷碗,倒地的椅子下面有一只筷子,另一只在桌子底下,食盒歪倒在書桌旁。
——是張黎從食堂里打包餃子的餐具。
陳囂道:“餃子被吃掉了。”
馥姑娘抱著黑傘站在書桌旁,“張黎不會特地到這里來吃餃子,所以,吃掉餃子的多半是兇手。你覺得他是在殺死張黎之前吃的,還是之后?”
陳囂沉默了下,道:“之前。”
若是兇手在殺人之后吃的餃子,那么碗一定是在那之后碎的,椅子也是在那之后倒地的,如此,眼前的混亂就很可能是偽造的。
可是,張黎倒地的地方,有碎裂的瓷片,有散落的棋子。
所以,碗是在張黎被害之前碎的,餃子自然也就是在兇手動手之前吃的。
馥姑娘偏頭看他,問道:“那么,你覺得,張黎是被迫來這里的,還是主動帶兇手過來的?”
這個問題就很明顯了。
其實就是在問,張黎跟兇手是否是認識的。
陳囂道:“從張黎身上的傷痕來看,兇手是會武的,一個習武之人要脅迫一個書生,很容易就能做到。”
馥姑娘道:“這話沒錯,可是,一個習武之人,要殺一個書生,尤其是一個已經被制住的書生,也是很容易的。”
她說著,走到書桌旁,道:“其實,這盒餃子本身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什么樣的兇手,會在殺人之前吃被害人帶來的餃子呢?
什么樣的兇手,在挾持目標的時候還惦記著對方手里的食盒呢?
馥姑娘道:“兩個可能。”
她伸出一只手指,“昨晚是除夕夜,兇手是個無家可歸或者有家不能回的江湖浪子,就是想是一頓餃子,想找個人陪他守歲,恰好碰到張黎了。”
張黎心腸軟,若是真碰到這么一個人,可能真會答應他。可是,為什么會來這棟閣樓呢?為什么不帶去食堂跟大伙兒一起過節呢?若是對方不想一個人過除夕又不喜歡熱鬧,為什么不帶他去學舍呢?
這棟閣樓,可是太學禁地,太學的學生都不能輕易進的,張黎不可能帶個陌生人來這里。
那么,有沒有可能兇手是個對太學很熟悉的人,知道這棟閣樓,主動提出要來這里呢?如此一來,兇手會出現在太學里也能得到解釋。
這種可能性很小。
關鍵是,若是如此,兇手為什么要殺張黎?殺人之后為什么還要特地嫁禍給二寶?
馥姑娘伸出了第二根手指,道:“張黎跟兇手是認識的。”
陳囂點著頭,“兇手還認識二寶,知道去哪里找二寶,知道如何將二寶引來這棟閣樓。”頓了下,道:“他很可能是我們都認識的一個人。”
馥姑娘道:“張黎在京城的朋友不多。”
陳囂轉身,看了看這間廳堂,又仰頭看向通往二樓的樓梯,“張黎會帶什么人來這里?”
這棟閣樓的鑰匙在寧越手中,之前金珠藏在這里的時候,陳囂經常來。后來,也就是寧越打掃閣樓的時候,被叫過來幫忙的時候會來。
張黎倒是也來過幾次,可是,寧越是什么時候把鑰匙給他的?
這時候,閣樓外傳來動靜,似乎是什么人來了,跟的護衛起了爭執。
陳囂聽那聲音有些熟悉,走到門口,驚訝道:“寧越?”說著,走了過去,“梁兄,寧越對這閣樓最了解不過,說不定能找到些線索。”
寧越是聽說太學有個學生遇害,特地回來的。到了學舍,問過之后才知道,遇難的竟然是張黎。
寧越站在門口,沉默著看著那滿地的狼藉…這地方寄托這歐陽山長對故人的懷念,寧越使用的時候很小心,盡量保持著每樣東西原本的位置,甚至記下了那棋盤上每個棋子的位置…如今,怕是很難恢復原樣了。
他的目光緩緩的轉了一圈,最后落在地上那道人形白線上…他的神情很是平靜,就如同陳囂第一次見到他一般…
陳囂拍了拍他的肩,算是安慰,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兇手。”
寧越偏頭看他,“我聽說,是二寶…”
陳囂搖頭,“不是!”
他簡單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不用解釋,寧越自然能夠看出疑點,不過,關于鑰匙的事,他卻給出了一個令人意外的回答。
寧越道:“閣樓的鑰匙只有一把,在我這里。”
也就是說,鑰匙不是他給張黎的。
馥姑娘道:“本姑娘和燕無意都未曾看出這鎖有被撬過的痕跡,若張黎沒有鑰匙,說明兇手一定有鑰匙。寧越,你的鑰匙丟過嗎?”
寧越搖頭,“應該沒有。”
馥姑娘道:“也可能是你沒有察覺到…這閣樓,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寧越沉默了會兒,道:“這個只有老師知道。”
陳囂覺得歐陽山長見到他,若是沒被氣死,定然也會將他掃地出門…
寧越抬眼,看向通往二樓的樓梯,道:“若是這閣樓藏了什么秘密,應該就在那里面了。”
之前邱臨淵也上二樓看過,不過,他并不知道金鎖陣的事,看到的只是密密麻麻、雜亂無章的書架。
陳囂道:“去密室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