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豬?”
陳囂趴在腦門上的風蝠扒拉下來,“小東西被帶壞了。”
——這姿勢,一看就知道是學的施門主的那只風蝠,嘖,小豬從前可不會這樣。
寧越終于抬頭,視線追著那風蝠,難得的露出幾分好奇的神色,“的風蝠?”
陳囂已經取下了信件,那風蝠倒是沒走,繞著他飛了兩圈…陳囂看了信,望了望天,道:“戰歌請客。”
寧越感覺他神色有異,問道:“出事了?”
這般說著,湊過去看了眼,不由笑了——
那封信上就四個字:千觴酒莊。不過,大概擔心陳囂看不懂,特地配了一幅圖,畫的是一個醉醺醺的酒鬼跳河…別說,那酒鬼的面貌,跟陳囂還頗有幾分神似。
陳囂突然想起件事,聞了聞自己的衣袖,感覺并未聞出什么來,又湊到寧越鼻子下,“聞聞?”
寧越抬手拍開,一臉的嫌棄,“什么惡趣味?”
陳囂看了眼小豬,道:“戰歌說小豬是靠自己便便的味道追蹤的,這家伙,什么時候在本少俠身上涂了這么惡心的東西?”
寧越默默的,往旁邊再離開三尺…
陳囂呵呵一笑,道:“戰歌這家伙小氣得很,無緣無故的請我喝酒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在辦差期間是不喝酒的…莫非曾府的案子破了?”
他這般想著,眼睛不由亮了亮,伸手拍了拍金珠的腦袋,道:“把做壞事的壞蛋抓起來了,金珠以后出門就不用害怕了。”
陳囂發現金珠是真的害怕官府的人,打獵這兩日也都躲著城防軍和的人,只是因為她一直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旁人并未覺出異常…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她才拒絕邱語冰的邀請的。
金珠是受害者,害怕何老大,害怕曾老板都很正常,可她似乎更害怕官府。
陳囂也問過她原因,雖然沒有得到答案,但陳囂也有一番自己的解釋,懷疑這樁販賣婦孺的案子中有官府的參與…官商勾結什么的,說書人的故事里不都是這么講的?
千觴酒莊。
陳囂到的時候,戰歌、青離、燕無意、崇吾都到了,小希和天權也在,連酒忘塵都來了。
酒莊的掌柜親自給幾人抱了壇酒來,含笑道:“今日這頓酒,我們家公子請客,諸位吃好喝好。”
陳囂略好奇,問道:“你家公子是什么人?”
掌柜的道:“自然是千觴酒莊的老板。”
說著,便退下了。
陳囂正莫名,就聽戰歌道:“碎玉。”
陳囂睜大了眼睛,半晌,道:“碎玉公子還真是什么生意都做啊。這客人都到了,請客的人怎么沒來?”
——他終于想起來了,之前在長安無歸樓就聽過“千觴酒莊”這個名字。
戰歌拿過酒壇子給眾人斟酒,道:“他三年未歸,這一回來,想見他的人太多了,估計在哪兒躲清靜。”
他放下酒壇子,又拿過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也給青離倒了杯,揚眉道:“碎玉那家伙可算是大周第一富商了,卻是摳門得很,想讓他請頓酒可不容易,這次還是托了忘塵兄的福。來,我們一起敬忘塵兄一杯。”
陳囂感覺就他一個人沒聽懂,轉頭看酒忘塵,“忘塵兄,你什么時候認識碎玉公子的?”
酒忘塵道:“從今日起,我便是千觴酒莊的釀酒師了。”
陳囂一愣,咧嘴笑了,“恭喜。這個是該喝一杯。”
喝了酒,又問道:“這么說,以后就能在千觴酒莊喝到焚心酒了?”
酒忘塵點頭,想了想,道:“我也是才知道,之前王賽從我那兒買走的焚心酒,最后都進了千觴酒莊。說起來,是我該謝謝碎玉公子。”
閑話少敘,陳囂猜的不錯,曾府的案子結案了。不過,只從戰歌剛剛沒喝酒這點來看,就知道這事兒還沒完。
戰歌道:“何老大入獄,曾老板死了,受害人也都救出來了,明日京兆府便會公開審判。不過,這案子牽涉甚多,京兆府的案卷只會是表面的真相。”
所謂表面的真相,自然是何老大與曾老板非法進行人口交易。
他們選定的交易日期是在中秋之夜。表面上來看,那日入城的檢查會更嚴格,城防軍的巡查也會更頻繁,但畢竟人太多,一旦生了亂子,城防軍就會自顧不暇。
所以,昆西出現了。
有人能夠無聲無息的溜進,這件事本身已經足夠吸引的注意力了。若是當天晚上,這個人又逃走了,再在城里制造些混亂…到時候,無論是的護衛,還是城防軍,都會竭盡全力找出他。
只是,他們的計劃出了變故。
第一個變故是陳囂,他帶走了昆西,如此,昆西沒辦法做什么。也因此找到了昆西進來的方式,或許是出于對戰歌的朋友的信任,施門主并沒有命令護衛追擊。
第二個變故是金珠。金珠逃走了,對方在找人的時候,還引起了城防軍的注意。
因為這兩個變故,曾老板覺察到危險,假死逃走了。不過,何老大的人仍舊在找金珠,他們聽說救下金珠的很可能是太學的學生,便跟去了狩獵場,結果被抓。
戰歌說的這些,也是陳囂所能夠想到的…只是,更深層的真相是什么呢?
陳囂喝著酒,問道:“難道真是官商勾結?”
說著,還看了戰歌一眼,“這頓酒宴不是封口費吧?官官相護什么的,本少俠可不答應。”
戰歌望了望天,這家伙酒喝多了腦子里都是漿糊嗎?
青離提醒了一句,道:“陳公子不記得何老大了嗎?”
“何老大?”陳囂仔細想了想,腦中浮現出何老大那張臉,突然感覺腦中閃過一道靈光,恍然大悟般,猛地站起來,“地下城!”
他終于想起來了,之前在長安城,他去地下城找碎玉的時候,在暗香樓見過這位何老大。不過,當時天色暗,他又有些緊張,沒怎么注意到這么一個小人物。
“激動什么?”戰歌斜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腦子還不如蕭煜好使。早跟你說了,酒喝多了腦子會便遲鈍。”
眾人都不由笑起來。
陳囂撓了撓臉,略訕訕的坐下,分辯道:“這是念書的緣故,跟酒有什么關系?”
這般說著,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看向戰歌的目光略不善,“你早知道何老大會出現在狩獵場?曾老板也是?”
——難怪風月公子會出現在太學,難怪歐陽山長會答應這般“荒唐”的慶祝宴會,難怪連城防軍都出動了,難怪燕無意幾個那么巧的就剛好路過…
戰歌道:“打獵這事,可是你提的。”
陳囂眨了下眼…好像是的…戰歌雖然老奸巨猾的,但要說他能夠料到這場狩獵,未免也太妖孽了…難道冤枉他了?
——真的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