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中,陳囂感覺似乎有一道白光從眼前閃過。
是閃電?
還是刀芒?
真吵啊…是雷聲嗎?
“阿囂,阿囂…小不點兒!”
陳囂回過神來,拍開眼前來回晃蕩的小手,“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女孩子比他高了一個頭,聽到這話抬手就敲他腦門,“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陳囂趕緊躲了,可是,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小到大他都躲不開她的拳頭,真是奇怪了…他只好捂著腦門,道:“小樓姐,我聽著呢,老千叔教了你一門厲害的功夫。”
風小樓抬手,又是一個爆栗,“什么老千叔?沒大沒小的。”
陳囂暗自撇了撇嘴,“誰讓你叫我‘小不點兒’?再說了,這話是我師父說的。”
風小樓冷哼一聲,“你師父你師父…你師父說什么你都信…夫子說的話怎么就從來不聽?”
陳囂道:“我師父說了,百無一用…哎!”
沒等他說完,風小樓又拍了他一下,將他腦袋壓下去,直到他求饒了才算放過他,然后,雙手叉腰,道:“我告訴你,我剛收拾了鐵頭那群混蛋,你是沒見到,他們跪地求饒叫我姑奶奶的模樣,哈哈…”
她伸手一指,揚著下巴,很是得意的模樣,大氣道:“小不點兒,以后你就跟著小樓姐混,以后這條街上,姐姐我罩著你!”
陳囂退開兩步,仔細打量了她一番,“風叔叔教你什么功夫這么厲害?召喚神明?”
也不怪他不信,只是,風小樓的父親是村里的算命先生。說起來也是很受歡迎的,村里人做些大事,比如說蓋房子啦,春耕啦,之類的,總要找他算一卦。
陳囂家跟風小樓家是鄰居,兩家的交情很好,尤其是陳父跟風父,關在屋子里能聊三天三夜。不過,陳囂的師父很是不喜歡風小樓的父親,說他就是個大騙子。
至于“老千叔”這個外號,是因為風父的牌技很好,不管什么紙牌,都是公認的全村第一。師父卻很是不屑,說他是個老千兒。
總之呢,陳囂是不相信那位手無縛雞之力的風叔叔能教小樓姐什么厲害武功。
要說起來,當初陳囂拜師學武的時候,風小樓也跟著湊過熱鬧,不過,蹲了不到一盞茶時間的馬步就嚷嚷著要回家。
此后,每次被欺負了,又都會跑過去說要學武,最長的一次,堅持了小半日,將陳囂家的練武堂給攪了個天翻地覆,吵得師父他老人家直接翻墻走人…結果,這位姐姐回家之后在床上躺了三日,說要勞逸結合。
陳囂這會兒想起來,好像也就是從那次開始,風小樓再也沒去過練武堂了…
他正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見街道對面走過來幾個大個子男孩,正吵嚷嚷的不知道在搶什么東西,其中有個個子最高的,皮膚很是黝黑,正是經常欺負風小樓的鐵頭大哥。
陳囂暗道糟糕,連忙站到風小樓前面,將他護在身后,可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鐵頭那幾個大男子突然“哇”地大叫一聲,轉身就逃!
陳囂正目瞪口呆,身后的風小樓就聳了聳鼻子,“你看吧,我可沒騙人,我爹的本事大著呢。”
陳囂回過神來,眼睛亮晶晶的,“小樓姐,去練武堂來切磋一番?”
就在這時候,前方走來一個灰袍男子,留著胡須,背著個竹簍,拿著根白色幡旗,寫著一行什么知命天命之類的大字,正是風小樓的父親。
“小樓,”風父朝這邊揮了揮手,“要下雨了,回家了。”
風小樓連忙起身,“糟了,被子還沒收呢。小不點兒,改天再找你切磋啊。”
風父聽到這話,愣了下,也不知為何笑了起來,揉了揉自家女兒的腦袋,道:“小樓,我教你的功夫對這小子沒用。”
風小樓跟著他往家里走,仰頭問道:“為什么?”
風父摸了摸下巴,“這個嘛…大概是…”
一陣風突然刮來,風起云涌,風父后面的話陳囂沒聽到,不過,他也沒在意,仰頭看了看天,一道閃電落下——
真要下雨了啊。
“轟隆隆——”
夢境中的雷聲與現實重合,場景倏忽變幻,眼前的那道白芒終于落下——
“趴下!”
白影飛躍而起,一刀將頂梁柱斬斷,廟宇的屋頂轟然塌落,斷木砸下來,陳囂閉上眼睛的時候,還有些弄不明白——
戰歌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這木頭,真沉啊…
陳囂感覺身體很重,就好像鬼壓身一樣,手指頭都無法動彈,讓他想起了某些十分不美好的回憶,不由得暗罵一聲,道:“燕無意,本少俠遲早要埋了你!”
他剛睜開眼睛,就被一片明亮的光線晃得瞇了眼,偏頭躲開,再次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此刻正躺在床上,看樣子是已經回到縣衙的客房了。
沒有被埋進菜地里,不過渾身都綁著繃帶,雙手用木板固定著,雙腿不知裹得什么,白色的,很是厚重,略沉…哦,是石膏。
這種新奇的固定方法,定然是青離弄的。
他想起來了,之前在火鳳廟的時候,程回雪說什么來不及了,戰歌突然瘋了一般,一刀將整座廟砍了…
然后呢?
他被砸中了腦袋,就暈了過去?
陳囂坐了起來,看到那雙裹得十分夸張的雙腿,冒出了個很不美妙的想法…不是吧?腿砸斷了?
他正敲著那石膏,房間的門開了——
“醒了?”
陳囂抬眼,不由睜大了眼睛,“你、你…你…”
“你什么你?”來人饒有興趣的看著他,“腦子砸壞了失憶了?”
陳囂道:“你怎么這副模樣?”
也不怪陳囂驚愕,來人是戰歌,只是,他此刻一只腿打著石膏,一只手吊著,一只手杵著拐杖,看著頗為慘烈。
戰歌斜了他一眼,“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陳囂:“…”
他正嘆氣呢,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朝戰歌多看了兩眼…這眼神,這笑容,怎么就這么欠抽呢?
他好像感覺到了什么,將腳放到地上,然后,站了起來…沒事?
“哈哈哈…”
戰歌已經忍不住了,伏在拐杖上大笑起來,“真是,你這家伙,還真是好騙啊。”
陳囂黑了一張臉,將手臂上的夾板拆了,笑瞇瞇道:“很好玩兒是吧?嘗嘗本少俠的旋風無敵腿!”
話音落地,抬腿就踢了過去…戰歌單腿站立,手中的拐杖一掃,“砰”地一聲,那石膏嘩啦啦的碎了一地…然后,又是另一條腿…
“小戰大人!”
門外傳來小希憤怒的聲音,“您又到處亂跑!陳囂,陳少俠,您行行好,別一醒了就折騰行不?!”
陳囂將腿放下,站好,撓著腦袋望天,“啊,肚子好餓,我睡了多久了?”
戰歌將拐杖放下來,輕咳一聲,朝門外走去,“不久不久,兩天而已。”
玄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