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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質問

  太陽西沉,西涼寨。

  蘇大都督率領兩千邊軍駐守在山下搭了營寨,騰了個地兒出來當做調查西涼寨滅門案的臨時衙門。

  營帳之中,戰歌拿著剛剛送來的驗尸報告,翻過一頁,眉間的褶皺就深一分,最后索性往桌子上一扔,道:“燒死的?還有旁的嗎?”

  底下躬身站著的是從縣衙里調來的仵作,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滿,不由將腰彎的更深了些,“回大人,西涼寨上下三百七十九人,除李大當家的之外,其余人的確都是被燒死的。死者的喉嚨里有煙灰,并不是死后焚尸。”

  戰歌深吸了一口氣,見這人戰戰兢兢的,看著也很是不爽利——他自覺自己長得并沒有那么兇神惡煞,待人也算親和,用得著這么害怕嗎?

  他揮了揮手,道:“行了,你下去吧。”他往后一靠,長長的嘆了口氣,“若是那丫頭在就好了。”

  他這口氣還未嘆完,外面就有士兵匆匆來報,“戰大人,外面有江湖人鬧事。”

  霍,這倒是稀奇了。

  江湖人一般不會招惹玄衣門,更加不會招惹軍人,如今這里可都湊齊了,即便整個西域武林都關注著這案子,也很少會有人到涼陽鎮來湊熱鬧。

  戰歌起身,很是好奇,“哪個門派的?倒是挺有膽量。”

  剛出了營帳,戰歌第一眼就看到了那輛牛車——

  大青牛正悠閑地吃著青草,旁邊站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不知正在看什么熱鬧,駕車的大和尚似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正朝這邊含笑點頭。

  他揉了揉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剛剛還在念著這丫頭,轉眼就到眼前了?

  不過,在確定自己沒有眼花之后,他卻是怒了,氣勢洶洶的,竟直接施展輕功跑了過去,三兩步就到了近前,沖大和尚吼道:“大和尚!這里是什么地方,那臭丫頭任性,你不攔著點兒,跟著湊什么熱鬧?!”

  大和尚笑笑,并未爭辯什么,倒是車里傳來一個略不滿的聲音——

  “戰歌。”

  一只素手掀開了門簾,一襲青色長裙飄了出來,站在車上的女子亭亭而立,清麗的容顏仿若盛開在沙漠之中的霜花。

  小希連忙小跑了過來,抬腳就朝戰歌的小腿踢過去,“又欺負我家姑娘。”

  說著,趕緊扶自家姑娘下車,一邊安慰道:“姑娘,別生氣,既然這里不歡迎我們,我們就住到鎮上的客棧去。”

  戰歌剛剛還盛氣凌人的,遇著這小姑奶奶也實在不愿爭辯,主要是吵不過還不能動手打…他望了望天——到底誰跟他說有江湖人鬧事啊?這一個兩個的長眼睛了嗎?

  青離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伸手指了指,道:“那邊。”

  她手指的方向正是軍營門口,十來個身穿勁裝的男子原本正在跟守門的士兵對峙,這會兒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倒是無意中緩解了氣氛。

  戰歌:“…”

  青離的牛車離并不在營門口,隔得還挺遠,不過,剛剛他出來的時候沒走正門,直接沖這邊飛過來了,壓根兒就沒注意到那邊的動靜…

  青離道:“竟然讓江湖人在軍營門口撒野,不嫌丟人的。”

  即便是在懟人的時候,她的聲音也很輕,甚至可以說得上很溫柔。

  戰歌望了望天,卻也是無法辯駁,手中的刀轉了個圈,背在身后,朝營門口走去。

  “這不是浪子山莊的秦三爺嗎?”

  戰歌翹著嘴角笑著,“在下玄衣門戰歌,不知秦三爺有何指教?”

  秦昶聽到玄衣門三個字的時候,就微微皺了眉,道:“原來是玄衣門的神捕大人,秦某乃是李大當家的朋友,不知西涼寨的案子進展如何?殺死李大當家的兇手抓到了嗎?”

  殺死李業兇手前兩日就逃了,官府的通緝令已經發出去了,秦昶不可能不知道。

  戰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道:“案件正在調查當中,只是,在查明真相之前,不能透露更多信息。”

  秦昶道:“聽聞這案子的嫌疑犯原本已經落網了,最后卻逃了。是嗎?”

  他雖問了一句,卻并沒有等戰歌回答,便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不巧,昨晚秦某在一位朋友的莊子里遇到一個人,看著跟那通緝令上的畫像倒是有些像。秦某跟他交過手,那小子雖有幾分本事,卻并不算是高手,沒有本事殺了李大當家的,更加沒有能耐滅了整個西涼寨。”

  這話說的,明擺著在指責玄衣門沒本事,隨便抓個人來頂包。周圍的士兵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戰歌卻只微微拱了拱手,笑意不減,道:“秦三爺,您在西域武林的威望,戰歌在中原也有所耳聞,您說的話,我自會考慮。不過,玄衣門辦案講究的是證據,僅憑您這一句,可沒法幫那人洗脫罪名。”

  秦昶總覺得他這話有些不對勁——他剛剛分明是在指責玄衣門辦案不力,為何轉了一圈,卻成了在替殺人兇手求情?

  這年輕人,一張笑臉看著人畜無害的,原來也是個焉壞的。

  他決定不與他繞圈子了,直言道:“秦某聽聞,在西涼寨失火那晚,戰大人您也在涼陽鎮,是嗎?”

  戰歌含笑點頭,“不錯。”

  秦昶道:“不知戰大人來涼陽鎮的目的是什么呢?”

  戰歌道:“自然是查案。”

  秦昶繼續問道:“查什么案子?”

  戰歌淡淡笑了,“無可奉告。”

  秦昶往前走出一步,身上的氣勢盛了幾分,帶著幾分咄咄逼人的意味,“是嗎?到底是不能說,還是不敢說?”

  戰歌伸出食指,輕輕搖了搖,道:“是不想說。”

  秦昶瞇了瞇眼,又往前踏出一步,“西涼寨占山為王,劫掠過往商客百姓,按照大周律法,不知該如何判刑?死罪?還是株連九族?”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差直接問一句——西涼寨是不是玄衣門所滅?

  其實,秦昶會這么想也無可厚非,估計很多人會有跟他一樣的想法。

  西涼寨屹立西域武林十多年年,實力是武林公認的。整個西域武林,能夠滅西涼寨滿門的門派絕對不超過三個,而有理由又有實力做到這件事的,應該是沒有的。

  可以肯定的是,玄衣門定然是有這個實力的。

  另外一方面,西涼寨占據著這條道路是大周通往吐蕃的主要商道,朝廷怎么可能會任由一介馬賊在此肆意妄為?

  所以,玄衣門也有動機。

  偏偏西涼寨失火那晚,戰歌正好到了涼陽鎮,還跟涼陽客棧的伙計打聽過西涼寨的事情…怎么看,玄衣門都很可疑。

  戰歌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了,仰頭望了望天,表情略無奈——嘖,玄衣門的名聲啊…真的是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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