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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竹園新村

  再講第二件事。

  和王建浦相關聯。不過說來稍微話長。

  元旦這天,應王建浦的邀請,幾個人一起去他剛剛新分配的房子里參觀。

  房子在浦東源深的竹園新村。

  這是一套一室戶的房子,39平方。進門是一個很小的廚房和衛生間,再往里走,就是臥室和陽臺,房子實際面積可能只有二十幾個平方米。

  整幢樓共六層,一梯四戶,每家的廚房和衛生間都靠走廊。

  房間沒有任何裝修。李尚介紹說,竹園新村都是小戶型。89年才竣工,算是新房。里面的居民,很多都是浦西修建延安路高架的時候動遷過來的。

  全部看過一遍,謝雨生故意驚呼道:“真寬敞。倷屋里廂哪能像皇宮一樣啦?!”

  胡曉輝連連感嘆:“真心寬敞。大嫂你們不知道,我很小的時候就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在上海擁有屬于自己的房間,哪怕是再小再小。”

  王建東安靜地跟在徐進后面,不語。

  謝雨生笑問:“阿哥,你們哪能有資格能分房子了?不會是說你們已經——?”

  李尚微微一笑,說:“房間里什么都沒有來得及準備。連開水都沒得喝。”

  “大嫂你不要轉移話題的啊?我剛才是問你們?”

  王建浦抹抹腦袋,呵呵笑道:“實際上在,哦,現在是性得一年了。講起來應該是去年的六月份,我們倆就登記了。只是一直在申請房子,所以才沒有正式公開。”

  胡曉輝大吃一驚,說:“阿哥,大嫂,這么大的事情,我們竟然不知道?”

  李尚拉住胡曉輝的胳膊,笑了笑,說道:“本來當時想著和你們說的,不過考慮到單位里分房方面一些雜七雜八的因素,你們曉得的啊,這里面的各種各樣狀況太復雜了,”

  王建浦插話:“所以我們倆后來想,等哪一天分到了房子,我們一定第一時間和你們說的。這不就電話通知你們了?房子我們上禮拜才剛剛拿到鑰匙的。”

  從王建浦家陽臺望出去,目所能及的范圍內,各家各戶的晾衣架,從陽臺或者窗戶伸展出去。樓上樓下,層層疊疊,甚為壯觀。

  這種晾衣架,就像一個躺倒的球門,或者龍門架,所以又稱“龍門架”,或者“球門式晾衣架”。

  據說,只有上海才看得到這種景象。隨便在上海的哪個角落晃一圈,都能看到這種晾衣架的蹤影。可以說是上海一景,也是各式小區的標配了。

  徐進給王建浦和徐進發香煙,點火。

  幾個人都站在陽臺上,邊抽煙,邊聊天。

  講到單位分房事體,李尚明顯話就多了。

  她說道,我們都不是獨生子女,好在你阿哥現在有了一定職級,最后算下來我們兩個人的份額,總共可以分配到一室一廳39個平方。當時分房的時候,我們面臨兩個選擇:要么搬到徐家匯那邊的肇家浜,16個平方;要么搬到現在浦東的竹園新村。

  “還是這里好。雖然說比起來肇家浜偏僻一些,但是房子大,以后好使用的。”

  李尚笑笑,說道:“不過肇家浜算市區,竹園這里最多算是郊區,來的人不多。“再說,我們倆單位和肇家浜很近,方便上班下班的。”

  胡曉輝接話,說:“還要考慮到以后的家庭生活,房間小了,會非常不方便的。”

  李尚笑笑,說:“我們也是考慮到以后還會有小孩,一家人口住16個平方實在太擠,所以最終選擇了竹園。”

  “這里面還有一個有趣的事情。”

  她說,當時分房的時候沒本來我們排在下一輪。上輪里得到分房機會的是單位的另外部門的領導,當時單位根據他家的條件,給他們分了一套竹園小區的房子。

  只是這位領導由于住慣了徐家匯,他們嫌遠,并不想搬到浦東去,所以就放棄了這次分房機會,等著今年再重新分一套其他區域的房子。

  這樣一來,今年分房的好運,就提前一年落在了我們頭上。李尚繼續說道:“當時你們阿哥還不是很樂意,也嫌棄這里偏遠,說是再等一等。不過后來我的意見,還有我們兩家人的意見,都說這里雖然說偏僻了一些,但是好歹有了自己的房子。于是最后我們倆就這樣選擇了這里。”

  王建浦笑了笑,說:“剛才你們過來的時候應該也看到了,這里小區總體來講,還是有點“落鄉”,大門出去不遠還只是一片種小青菜的鄉下,好伐?”

  胡曉輝說話:“不管怎樣,住進了公房,至少終于擺脫了倒馬桶、每天數次到接水站取水的生活,應該欣喜的。阿哥你曉得伐?”

  “這倒是。這倒是。”王建浦連聲笑道。

  講起來,在住房方面,上海人的忍耐心是真的有的。

  去年,上海市區人均居住面積為6平方米;黃浦、盧灣、靜安三區人均居住面積4.89平方米,南市區人均居住面積4.44平方米。

  住房困難的年代,幾代多口人擠在十多平方米的屋檐下是常有的事,和隔壁鄰居共用廚房和衛生間也稀松平常。

  王建浦吸一口香煙,說,前一向我在北京開會,碰到一個內蒙古的朋友,聽說我是上海來的,有天晚上特意找到我說了一件事:

  他的一個表妹嫁到了上海,好幾年前他帶著羊腿羊排去看她,可最后卻連她家門都沒進。

  “我表妹一家在他們小區旁邊的飯店請我吃飯,吃完后,上海妹夫對我說:哥,我幫你找間賓館…”盡管幾年過去,這位內蒙古朋友對上海人“冷漠”的觀感還是無法釋懷,“瞧,我這么大老遠的提著東西過來看望她,他們都不請我們去家里坐坐的。”

  上海人確實不大愛請人去家里做客。徐進想了想,說:“人情冷漠?不好客?嫌麻煩?我倒是覺得可能都不是。也可能是家里根本騰不出放一張圓桌的地方。”

  徐進抽一口香煙,說:“不要說幾年前了,就是現在的居住空間也還是一樣。房子太小,臥室就是會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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