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廳的長桌,窗戶的陽光洗在桌面,映出一片幾何形的熒光。
“現在,只需要看下晚上,到底會不會有人來拿走那幅藏著的畫,如果有,就表明是真正的怪盜紳士盜走了‘我心愛女兒的肖像’,那就確定存在兩位怪盜紳士,如果沒有,那么…”佐木停頓了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可能前前后后只有一位冒充怪盜紳士的兇手而已。”金田一手肘抵在膝蓋上,手背托著下巴。
捏著牛皮封面筆記本的劍持勇正襟危坐,筆挺著身子,“不過,這樣就難以解釋發生在櫻小姐身上的事了。”
“看著吧!”
“對了,大叔,昨晚梅津里美的第一遇害現場的檢驗結果如何?”佐木拿出絲巾小心擦拭手中摘下的眼鏡鏡片,轉頭沖身旁的中年男子問。
“佐木同學指的是?”
“所有,包括點火器上的指紋,咖啡杯表面的指紋和殘留物,以及水壺或者別的死者接觸過的事物。”
“哦…左邊的點火器只有梅津里美的指紋…”
“大拇指的指紋有幾道?”佐木接著追問。
“沙沙”翻開筆記本,劍持勇的拇指壓在其中一頁,“兩道,有部分重疊的。”
“好,劍持大叔繼續!”
“咖啡杯上的指紋也只有死者的,杯子底部的殘留物是速溶咖啡的粉末,沒有摻雜別的東西,至于水壺,同樣只有梅津里美的指紋。”
“水壺還在廚房里嗎?”佐木重新戴上眼鏡,瘦弱的身子埋陷在棕色的沙發椅里。
“嗯,采集完指紋后考慮到本館的人可能還需要用,就暫且留著了。”
“那地面上有什么奇怪的痕跡嗎?”
“除了你們的痕跡,沒有其他,犯人在作案后,應該清掃過地面吧!”劍持勇的聲音低沉醇厚。
“真是心細!好可怕,這樣的兇手還留在本館里嗎?”七瀨美雪抱緊身子。
“瓶子…那個裝有氰化物的白色瓶子,有什么遺留的線索嗎?”金田一冷不丁插嘴問。
“這事說起來有點奇怪,上面的指紋…”手指摩挲著布滿胡茬的下巴,劍池勇延長語氣,“不止一個人的。”
“什么?還有別人的嗎?”
“難道是兇手的?”粉色連衣裙的少女捂著嘴。
“不可能,被兇手丟棄的咖啡杯都沒有殘留他的指紋,怎么會故意脫掉手套去觸碰白色瓶子!”佐木立馬搖頭反駁。
“是誰的?”
“經過比對,是…是蒲生剛三的!”
“啊?怎么會是蒲生畫匠的!”長發垂落在肩下的女生驚呼。
“難道說是蒲生發現了兇手什么,給了梅津里美氰化物,要毒害誰嗎?”金田一同樣被劍池勇的話給驚到,給出了自己的猜測。
“是櫻…櫻同學?”七瀨美雪支支吾吾說,“那時,梅津…梅津女士不是要給…她泡咖啡?”
“或許吧…或許那杯給的是別人。”佐木的眉頭緊緊皺在一塊,但他心里也承認,美雪的想法的確是最合理的,可是為什么?
“那他的尸檢報告出來了嗎?”
“誰?蒲生剛三嗎?”翻動筆記本的劍池勇反問。
“嗯!”
“哦…手腳都有綁縛的痕跡,死者應該是在墜崖前就死了!”
“還有什么別的疑點嗎?”
劍持勇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左手拍在筆記本的封面,“對了,他的眼睛附近有殘留膠質物,口腔也有長期塞有紙團或者布團的撐裂痕跡。”
“是用膠帶蒙住眼睛了啊!”金田一瞬間反應過來。
佐木抿著嘴,既像是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那他是怎么知道他是在薰衣草山莊的?靠氣味嗎?”
“應該是薰衣草田的氣味吧!在那山莊里的確很聞到相當濃郁的氣味。”劍持勇沉思道。
抓起墨傘夾在胳膊,佐木突然站起身,平靜說道,“我去薰衣草山莊一趟!”
“呃…要去再查探下嗎?”
“嗯,我獨自去看一眼!”
臨近中午,頂著炎炎灼日,白色塑膠鞋的底部似乎傳出一股奇怪的煙味。
薰衣草山莊外圍起了警戒線,有兩名警員,一名在正門口站崗,另一名在巡邏。
見打著把大黑傘走過來的年輕男子,瘦高的警員伸手一攔。
“這里閑雜人等不許進入!”
“我是劍持大叔派來的。”
“警視廳的劍持警部嗎?”另一個矮壯,年紀稍大的警員小跑過來問。
“沒錯。”
“這…”
“就一小會,”走到屋檐下的佐木收好傘,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還望通融。”
“行,進去吧!”兩名宛如人墻的警員分開一條道。
“謝謝!”高中生亮了一排整齊雪白的牙齒,側身從縫隙鉆進。
門敞開著,他稍微帶了下門。
屋內的景象和早上見到過的差不多,依舊是凌亂不堪,只是關鍵的證物,比如摔得半碎的手提電話,都已經不見了,但地上仍然用白線標出了具體位置,還有一把倒在該處旁邊的椅子,警方沒有帶走。
這里會是蒲生剛三收到襲擊的第一犯罪現場嗎?
佐木左手抓著黑色遮陽傘,右手刮著鼻子,如是想著。
試一下吧!相比梅津里美的第一犯罪現場——廚房,這里的時間點要更準確點。
畢竟他已經向劍持勇問來了當時兇手打給小宮山吾郎的通話記錄上的時間點——7點50分。
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現在的時間點:11點整。
相距3小時10分鐘,腦子快速計算出等會墨傘需要旋轉的度數47.5度。
“卡擦”,鞋子踩到斷裂的畫筆上。
“彭”,佐木撐開傘,傘面下的陰影空間將翻個底朝天的座椅和電話的位置處籠罩。
在墨傘系統的墨綠色度數輸入欄輸入準確度數。
確認后,手心中冰涼觸感的傘柄自動旋轉。
停止后,佐木下拉,默念“回朔”。
傘下空間定格,第一時間,他皺起了眉頭。
沒有人,模糊的3d畫面內沒有任何人形生物。
“難道是位置不對?兇手不是在這里給蒲生剛三聽的電話?”佐木環視了下四周,“是在別的位置嗎?”
正當他要收起傘的時候,低頭的驚鴻一瞥卻讓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