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明媚。
以車子行駛方向為準的右側窗戶,頭發凌亂的高中生擰開白色襯衫的袖口,將頭埋進自己的臂彎內。
布滿污漬的透明玻璃外,是一棵棵飛馳而過的行道樹和高樓大廈。
提前離場的佐木,以身體不適和海量的作業為理由告辭,再三婉拒新婚夫婦以及松本警視的挽留,抱著小海耶,坐上回家的電車。
這時,他才騰出心思,內視墨傘系統。
在結束蠟人形城的殺人事件后,墨綠色的管槽內有二十九點偵探值,而如今,在先后經歷了櫻園女子高中槍擊案和今天的案件后,偵探值階段性地漲到了四十一點,距離五十點的關隘已不遠。
按下期待的心思,佐木抬起頭,目視前方。
翌日上午8點,案頭擺著那把漆黑如墨的黑色遮陽傘和一只慵懶地曬著太陽的短耳貓。
當做了幾組晨間訓練,吃完早飯,光著膀子露出根根肋排骨的佐木正在忙著完成已然擱置一天的功課作業,好為下午的約會騰出時間的時候。
“叮叮…”樓下的門鈴響了,良子匆忙前去開門接待。
“會是誰呢?”
打開門,是陌生的一男一女,看著搭肩的親密程度,像是一對青年情侶或者青年夫婦。
她正要開口詢問,對方先行開口。
“請問,您是佐木龍太的母親嗎?”登門拜訪的正是松本小百合和高杉俊彥。
“哦…是的,請問你們是找…龍太嗎?”身高不怎么高,臉微圓的良子嘴上如此答著,心里腹誹,“最近登門的倒是有一半是找龍太的,什么時候他變得如此受人待見了,瞧我想的,這是好事…”她的眉毛突然飛舞。
“是的,他幫了我們大忙呢,昨日事情太忙,沒來得及好好感謝,今天特地來拜訪致謝。”長相甜美的小百合由衷說道。
當從她父親那聽到逮捕水島明的所有過程時,在那之前還一直以為恐嚇信只是一場小打小鬧的她,被驚得目瞪口呆。
“要是事情真發生了,也太可怕了…”
所以,不僅是為了婚慶典禮前的助攻,更是為了感謝佐木保全她父親,即便是別人口中的大猩猩,在她看來,是除俊彥以外唯一的親人。
不過,父親他拉不下臉,以警視廳的工作為由推脫,因此就只有她和俊彥過來。
“進來吧!”良子瞥到穿著時尚的女人還拎著一袋東西,就說,“客氣了,還帶東西來。”
幾分鐘后,佐木穿上紅色的運動短衫,下樓和來客會面。
像是聞到了什么誘人的香味,小海耶豎著尾巴,屁顛屁顛地晃著圓滾滾的身子,跟著他下樓。
弓腿一躍跳上了玻璃桌面,拿黑色的鼻子嗅著小白合帶來的白色塑料袋。
“聽熏子說,你收養了一只短耳貓,就買了一袋貓糧,應該夠它吃一段時間!”女人笑得燦爛,伸手摩挲了海耶的頭頂,手指上的鉆戒非常亮眼。
注意到袋子表面的英文字樣,像是進口的牌子。
“松本老師客氣!不過我還真的挺需要的。”佐木哭笑不得,坐到兩人的對面,昨天下午,他本來想在回家路上找一家寵物店買點貓糧應付下,但進店后一看價格,囊中羞澀,灰溜溜回家。
無奈問良子要了點錢,他正想等會出門去買來著,小白合提著貓糧上門,正好解燃眉之急。
“對了,還有一份謝禮。”穿著淡青長衫的高山俊彥從懷里的內兜摸出一封裝著些大額紙幣,略微鼓起的信封,壓到桌面,雙手推到佐木面前,“聊表心意!”
“雖然粗俗了點,但我和俊彥都不怎么清楚佐木同學的喜好,所以想想還是這個實際一點。”小百合擺擺手,大咧咧地笑道。
坐在側邊的良子,忙不迭地站起身,“這是干嘛?怎么還要送錢?”她茫然得看向自己的兒子,驚道,“龍太,你做了什么啊?”
問出后才覺得不妥,明明客人還在場,就沒繼續詰問,打算等兩人離開后再作追問。
撓撓頭的佐木瞥到良子不斷拋來的黑人問號,只好壓抑住眼神之中對信封的渴望,懸停剛伸出的手臂,僵硬得轉成揮手的姿勢,上演一出阿姨使不得的戲碼。
“松本老師,使不得啊!”
“無功不受祿,佐木同學應該得的,不然就是不給我小百合面子。”她一掌拍在桌面上。
“好,”放寬心的佐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拾起信封,雙指下意識掂量了下厚度,心中有了個大概的數字,“既然松本老師都這么說了,那我就拿了!”
見到這一幕的良子有點無奈。
剩下的基本是客套話。
在吃了些糕點和茶水,寒暄過后,松本小百合和高杉俊彥決定離開佐木家。
“多謝款待!算算時間,也該走了,就不打擾了!”
“應該我替犬子多謝才是!”欠身的良子還是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
“松本老師慢走!”佐木龍太在門口躬身致意,“不再送了。”
良子目視兩人轎車遠去,合上門。
雙手叉腰質問佐木,“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家干嘛送禮?還是你們學校的老師?”
“不是,你問題太多了,一個個來,首先她是帝丹初中部的老師,其次我幫了人家忙,所以送點東西過來,你就別想多了。”
“難道又是什么案子?”
佐木輕輕“嗯”了聲,卻沒告之細節,用手指彈彈信封,胳膊夾著墨傘,轉身朝屋內走去,“我先上樓寫作業了,下午還得出門一趟。”
“真是的!”良子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下午一點多,一家名叫“guku”的炸雞店,店內裝飾輕奢。
坐在緊挨著透明落地窗的桌椅,一身休閑裝的佐木頗為不耐地看著黑色表帶的腕表,沖對面的中年男子說:“劍持大叔,這都比約定的時間過去20分鐘了,島田行人他怎么還沒來?我不會是被放鴿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