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周靜的潑婦言行,趙琦走到飯店門口時,聽到周靜的罵聲,回頭望去,心里訝然道:“咦!他就是景明濤嗎?”
趙琦聽說景明濤,是前世的事情,關系到一件古玩,但現在這個時間段,景明濤很可能跟那件古玩還沒有相遇。
況且,兩人遇見的場景,未免有些尷尬,他也不宜馬上接觸景明濤,得今后再找個合適的時機才行。
走進飯店,服務員迎了上來:“請問是兩位嗎?”
趙琦點了點頭,先看了看四周,客人比較多,目視有幾張桌子是空白,但有的桌子上已經放了“已預定”的桌牌。
他問服務員,已經沒有包間了,只能選大堂的位置。
位置上坐下,服務員拿來菜單,趙琦讓柳慧婷先選。
“你點吧,我除了不吃味道比較重的,比如有大量大蒜、洋蔥之類,其它都可以。”
趙琦點點頭,注意到柳慧婷欲言又止的模樣:“是不是想問剛才那個女人是誰?”
柳慧婷嘿嘿一笑。
趙琦淡淡地說道:“是我前妻的表姐,這人比較物質、刻薄,她跟我前妻關系比較好,我以前沒什么錢,她就看不起我,現在當我是仇人。”
“哦。”柳慧婷點了點頭,心里想著,人以類聚,想來趙琦的前妻,和她表姐也有類似的一面,也難怪跟趙琦離婚。
看來,趙琦的眼光也不咋滴,不過也不一定,電視上不經常有,因為戀愛智商下降的情節嗎?說不定趙琦也是這樣。
看來她也要吸取趙琦的教訓,談對象時謹慎一些。
趙琦選了幾道能夠代表江東本地菜的物色菜肴,正準備叫服務員過來,卻見服務員主動過來了。
“這位先生,蘭廳的客人想請您過去,不知您方不方便?”
“請問是哪位?”
“衛一健衛總。”
“麻煩你帶路。”
趙琦起身,對著柳慧婷笑道:“看來今天有大老板請客了。”
柳慧婷小聲問道:“衛一健是誰啊?聽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綠建的老總,你可能聽說過。”
“哦,我說怎么這么熟悉,我爸以前還跟他合作過。”柳慧婷看了看趙琦,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還認識衛一健這樣的大老板。
跟著服務員進入包間,房間里除了衛一健和他的秘書之外,還有一位年近五十,氣質儒雅的男子。
衛一健哈哈一笑,起身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好友詹泉。”
趙琦上前伸出了手,笑道:“詹總,久仰大名。”
詹泉也伸出手跟趙琦握了握:“你認識我?”
趙琦笑道:“你可是東方市的大企業家,如雷貫耳!”
詹泉是東方市泉福集團的董事長,公司主營建筑五金,在華東地區有著很高的市場占有率。
詹泉擺了擺手:“什么大企業家哦,現在我都有點自身難保了。”
衛一健說:“你這么說就有些夸張了吧。”
詹泉臉上帶著苦笑:“你難道還不知道?去年開始,生產不銹鋼所需要的五金加工鎳等金屬質料的價格均大幅度上漲,今年五月分,陶瓷也開始漲價,現在《勞動合同法》實施帶來的勞動力利息增加,對勞動力密布的五金加工行業的影響尤為顯著,我現在頭疼的要死。”
衛一健笑著搖了搖頭:“你就給我哭窮吧,再怎么樣,我這邊定下來的規矩也不能破,要是先給你結款,其他供應商那邊怎么說?我給你提個意見,趁著大環境不行,苦修內功,一流企業靠文化,把企業內部制度優化,企業文化建設起來才是正事!”
詹泉撓了撓頭:“你說的都是老大難問題。”
“難也要解決,聽我的沒錯。”
衛一健指著趙琦說道:“你看小趙,入行一年都不到,就有了一番成就,為什么?還不是他從學生時代開始,就專研技術,厚積薄發。你現在不苦修內功,還要等到什么時候?老哥,你就聽我的吧,有些困難,一咬牙也就過去了!”
趙琦覺得這話確實有道理,像他如果不是有著前世那些年的經驗積累,光靠死記硬背,現在還在波爬滾打呢!
“衛總,我聽你的!”詹泉沉默了片刻,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等明年這個時候,我請你到我那參觀,看看我做的怎么樣。”
“好,我先祝賀你成功!”
衛一健微笑著拿起酒杯,也喝了一口,隨后請趙琦和柳慧婷入座。
“小趙,也不介紹一下。”
“這位是柳慧婷,我的合作伙伴。”
柳慧婷禮貌地跟衛一健和詹泉打了招呼。
詹泉眉頭輕皺,半響,他問道:“你認識柳長江嗎?”
“他是我父親。”柳慧婷說。
“哦,你父親還好嗎?”
衛一健恍然,難怪看著有些眼熟。
“還好吧,只是他現在愛上了喝酒。”
柳慧婷現在對自己的父親的感觀,五味陳雜,作為父親,他無疑是不合格的,一心撲在事業上,對家庭很少關注。但柳慧婷又能感受到父親對她的愛,給她的也都是最好的。
而自從家族企業倒閉之后,柳長江又一蹶不振,愛上了喝酒,每天搞得醉醺醺,讓她既討厭又覺得有些可憐。
“你父親這是邁不過那道坎了,你平時要多勸導他一下,如果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可聯系我。”說著,詹泉分別給了兩人一張私人名片。
柳慧婷道了聲謝。
王秘書讓服務員添了兩套餐具,又去加了幾道菜。
“好了,談點輕松的事情吧。”
衛一健笑著說道:“你們不知道,詹總進入古玩這行也比較早,也算是老藏家了。”
衛一健夾了一塊香酥魚排,嘿嘿一笑:“你還玩玩而已?現在光是收藏的精品,至少也有一兩百件了吧。”
“小打小鬧,而且文玩終歸是小道。”
衛一健放下手中的筷子:“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小趙,你說說,文玩到底是不是小道。”
趙琦笑著說:“‘小道’一詞出自《論語·子張》,意思是禮樂政教以外的學說,因此,說文玩是小道也不無不可。不過嘛,小道也是道,包括書房文玩在內,也是有著很多講究的。
提起文玩,咱們經常說‘筆墨紙硯’,但事實上,書房文玩的范疇遠遠超過這些,其種類之繁多,材質之多樣,造型之別致,情趣之迥異,一一列舉的話,可謂是蔚為壯觀。
例如,紙用類有鎮紙、裁紙刀等;筆用類包括筆筒、筆架、筆掛等;墨用類有墨床、墨盒、墨屏等;硯用類包括硯屏、硯匣等,還有水滴、水盂、帖架、書燈、香薰等等,只要可以放在文人案頭把玩的種類精巧小擺件,都可以算在內。
在古代,書房文玩是陶冶情操的一類物品,隨著社會發展,文玩現在逐漸成為文人們身份、地位、品位的象征,上流社會的時尚。現如今的文玩可以歸結四個方面,博、雅、精、真…”
趙琦侃侃而談,講述了現在文玩收藏的藝術價值和文化底蘊。
“說的真好!”
詹泉聽得津津有味,帶頭鼓掌:“以前我收藏文玩多少有些附庸風雅,覺得的好就買,東一榔頭,西一錘子,趙老師這番講解,可謂是點亮了明燈,指引了方向。”
“老師這個稱呼可不敢當,我也只是講了一些自己的心得。”
“達者為師,你讓我在文玩收藏方面,有了明確的方向,叫你老師又有什么問題!”
說著,詹泉起身敬了趙琦一杯酒。
接下來,大家一邊享用著美味佳肴,一邊聊著古玩方面的話題,一頓飯下來都十分盡興。
“趙老師,你那有沒有筆筒?”
詹泉的性格也有些怪異,認準的事情很難回頭,哪怕趙琦三番兩次讓他不要稱呼自己老師,詹泉還是一如既往,趙琦也只能隨他的意了。
趙琦笑道:“這真是巧了,今天她剛剛送了兩件筆筒過來。”
詹泉眼睛一亮:“哦,能否讓我瞧一瞧?”
“東西在我車里,我去拿過來。”由于最近一段時間,趙琦還要專研修補技術,古玩店不會經常去,為免意外,一些貴重的物品,他都帶回家中。
趙琦出了門,詹泉呷口茶,看向一直表現的頗為文靜的柳慧婷:“小柳,你什么時候踏入古玩這行的?”
“其實我現在都還不算入行。”柳慧婷就把自己陰差陽錯跟趙琦認識,又意外碰到朋友家有古玩要出售,就想到了趙琦,之后達成合作的事情,簡單地講述了一遍。
衛一健笑著說道:“你的運氣真好,能遇到小趙,換作是別人,可不會這么厚道。”
“是啊,古玩這行爾虞我詐太多了,可以說,新入行的就沒有不吃虧的。”
詹泉又給大家講了他當初剛喜歡文玩時,被人當棒槌的往事,要不是他性子倔,可能就打退堂鼓了。
“也許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吧。”
柳慧婷也覺得自己能夠遇上趙琦,確實是件幸事,當然,她也不傻,事先還是向懂行的人打聽過,查閱了一些網絡上的資料。但現實到底比網絡上描述的復雜的多,如果不是趙琦厚道,這回她很可能會虧不少,這也是她決定跟趙琦合作的根本原因。
“你們說什么呢?”趙琦拿著用盒子裝的筆筒進來了。
“我們在說,你是個厚道人。”衛一健哈哈笑道,大家也都面帶笑容地看著他。
“什么厚道不厚道的,我就是權衡利弊,不想竭澤而漁而已。”
趙琦自覺自己不是個圣人,只是遇到什么人,做什么樣的生意,該狠心的時候,就狠心一點,就像上回他在喬五喜那,給的價錢正常一些,還覺得他騙人,最后被其他人占去了便宜,又何苦來哉?
這世道就是這樣,做生意也要學會懂得買家、賣家的心理,否則買賣不成不說,還容易惹得自己一身騷。
趙琦拿出兩件筆筒,又給大家介紹了它們各自的優缺點。
相比于黃花梨筆筒,詹泉更喜歡釉里紅筆筒,拿在手中小心把玩,愛不釋手,之后又因為修補的痕跡,連道可惜。
“這人修復的水平還是差了一些,換作我,哪怕多花幾萬十幾萬,也要把它修復的更好一些。”
衛一健指出了話中的問題:“你以為你說的這樣的修復專家很好找嗎?如果那么容易找,我就不用為我閨女砸壞的那件粉彩花卉花盆煩惱了。”
“好的修復師確實難找。”
趙琦附和了一句,他之所以不透露自己正在學習瓷器修復技術,一來是他現在還沒學到位;二來,他的身份問題,如果別人知道他有修復技術,賣給他的東西自然會貴上一些。
最重要一點,他現在已經差不多能夠證實,筆記上寫的內容確實是真實的,修復后的瓷器,可以逃過絕大多數行家的眼睛。
這樣的消息傳出去那還得了?他肯定會被別有用心的人盯上,他又不是孤家寡人,如果用他的父母和孩子威脅他,他能拒絕嗎?
如果沒有能力保護自己,那就是懷璧之罪,自己會瓷器修復的事情,還是盡量別讓外人知道了。
“這兩筆筒我收下了…”
還沒等詹泉把話說完,衛一健就搶著說道:“詹總,見者有份吧!”
詹泉舉起左手,朝著衛一健的方向推了推:“衛總,你就別摻和啦,回頭我把我喜歡的那枚田黃印章轉讓給你,總行了吧!”
“好,這話可是你說的,別到時不認賬。”衛一健笑容滿面,眼睛都亮了幾分。
“嘿,從來只有你不認我的賬,哪有我不認你的賬的時候!趙老師,回頭我把錢轉給你。”到底原主還在這里,詹泉也不好明著說價錢的事情。
“今天能認識詹總也是幸事,我就按原價給你吧。”趙琦暗笑著瞥了耳朵豎得筆直的柳慧婷一眼。
詹泉舉起右手,揮了揮:“別,我這人守規矩,該你賺的錢就得給你,你可別讓我破了自己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