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被推開,窗簾被束起,葉疏言這才發覺,原來房間的陽臺正對隔壁的臥室。
對面那家的女孩似乎是莉娜貝忒從小的玩伴。
這個想法在大腦里轉了一圈,葉疏言沒往心里去,坐在藤椅上看起了劇本。
“華生,給美麗的女士端一杯熱可可。”身材高瘦的男人站在窗口,頭也不回的吩咐,
窗戶半開著,泰晤士河內散發的惡臭即使在幾條街外也能隱約聞到,正在撰寫小說的華生抬起頭,用手捏了捏鼻子,皺著眉不知道自己這位同居人又在發什么抽。
給女士端一杯熱可可?
房東夫人這么早就回來了嗎?華生從懷里拿出懷表看了眼上面的時間,又細細聽了會兒,門外什么聲音都沒。
“哪里有——”
“吱拉——”門被推開,一位裹著頭巾的漂亮女士站在門口。
華生愣住,完全沒法想象,這位女士是如何在不發出一丁點聲音的情況下,從破舊的樓梯上走上來的。
“你好請問是福爾摩斯先生嗎?”女人站在門口,寬大的裙素色裙子邊沾滿了雨水的濕痕,她的聲音非常年輕,宛若夜鶯的輕鳴宛轉悠揚。
猛地回過神,華生尷尬的收回目光起身準備給女士倒一杯熱可可。
“記得加一塊蛋糕。”福爾摩斯又追加了句,側著身子,薄涼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他看上去有些開心,雖然一般人根本無法從他臉上分析出什么情緒,不過作為老搭檔的華生覺得,夏洛克現在應該是開心的。
“請坐。”作為紳士,讓女士一直站著自然是不禮貌的行為,夏洛克伸手,指了指單人沙發對面的長沙發示意她坐下去。
華生一邊盯著可可,一邊忍不住回頭看向那位披著面紗的女人,在倫敦女性上街是很平常的事,有些女性還有自己做些小生意,遮臉這種行為在這里并不常見。
泡好熱可可,有兩位女士到來,他并未厚此薄彼,作為接受過正規教學的軍人,他并不歧視女傭,所以他也為女傭準備了一塊,這是房東夫人今天參加教堂前給他們留下的下午茶。
他端著托盤出門,屋內很安靜,只有女士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華生奇怪的看了看那位披著絲巾的女人,把熱可可和蛋糕放在她們身前,可以看出這位女仆的關系和女主人應當是不錯的,因為她們倆做的很近,女人不自覺的握著女仆的手,這種缺乏安全感的行為,無一不是在說明這位女仆對她而言是值得信任的。
做夏洛克的助手久了,他多多少少也能分析出一些東西,對于這一點華生頗為自豪。
“你們是從羅茨卡鎮來的,看樣子你們一路上遇到的不少倒霉事。”夏洛克淡定開口,收獲到兩個震驚的目光,他可不管自己的話給兩位女士帶來多大震撼,在他看來,他不過是把自己看到的東西說了出來。
今天倫敦地區一直下雨,而這兩位女士并未帶傘,下馬車時女仆也沒有撐傘而是拿著衣服稍稍擋了下,余光掃到對方擦了點煙灰的衣服,淡定的繼續開口:“今早有個英俊的男人上前搭訕,并向你借了畫筆。”只可惜男人并不懂得繪畫,他只想在美麗的女士面前凸顯自己的男性魅力,可惜的是眼前這位貴族小姐從不缺人追捧,他的自作聰明讓這位女士徹底把他劃分到不可相交的人群中去。
貴族用的顏料多數是用寶石碾碎制作而成,能夠繪油畫的人若不是專業畫家,必然也是貴族小姐,她裙擺上的白色顏料非常剔透,只有上等的寶石碾碎的顏料才有這樣的質感,而用寶石碾碎做成顏料的行為是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人們最喜歡干的事,越是價值連城的珠寶做出來的顏料越是美麗。
華生是不知道夏洛克到底是從什么地方看出來的,事實上,他最多只能從這兩位女士的衣著打扮上看出她們生活富裕,至于是不是貴族,這么樸素的衣服會是貴族穿的嗎?
他想了想自己曾經見到的貴族小姐們,她們往往趾高氣揚,如同驕傲的公雞,仰著頭,拿著羽毛扇,穿著華麗的衣服,吝嗇于跟普通人說話,即便是說話也要隔著扇子。
真是一種奇怪的驕傲。
女仆驚訝的表情毫無疑問證實了夏洛克的猜測,不,不是猜測,是他的推理,他至始至終都是用這肯定的語氣說道。
帶著面紗的女人并未覺得被侵犯,她更好奇于對方是怎么看出來的,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你好,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希望我今日的唐突的登門拜訪并未引起你的不悅。”女人微微頷首欠身,希望對方沒有怪她連登門信都沒寫就來了。
夏洛克面無表情的岔開目光,對他而言貴族的禮儀一如既往的歪歪唧唧。
“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夏洛克可不愿意花費腦子去思考那些無聊的禮儀,他更好奇一位貴族到底會給他帶來什么有趣的案子。
“我叫艾米迪婭,我的父親,他是一位伯爵。”女人的聲音非常緩慢,優雅,一如她給人的感覺一般。
華生覺得這位女士絲巾之下的面容一定美麗極了。
夏洛克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用手指有以下沒一下的點著翹起的大腿,一只手撐著下巴,表情淡漠的示意她繼續。
女士的目光一不小心對上夏洛克冷漠的灰眸,驚慌失措的移開目光,那眼神太過尖銳,讓她有一瞬間心臟驟然加速的感覺。
她冷靜了下繼續開口:“我的父親在死前說給我留下一盒珠寶,但是在整理遺物時管家卻說沒有,這不可能,那盒珠寶是我母親攢下的,我父親不可能不留給我。”
一盒珠寶,真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華生忍不住驚嘆道。
“我猜測一定是后母偷偷藏起來,準備留給我的弟弟。”
富人家的關系總是錯綜復雜,華生忍不住再次感嘆。
夏洛克聽完,并未表示什么,也沒做任何保證,那雙看不透情緒的眸子看向艾米迪婭:“你還有兩個哥哥,一位同父同母,一位同父異母。”
艾米迪婭驚了下,完全不知道這位偵探是怎么得出的,并且還該死的正確。
“是的,我還有兩位哥哥。”艾米迪婭接著道,“寶石一定是被后母拿走,只有她知道我父親藏寶石的地方。”
她語氣激動的說道,看樣子她和她的后母相處并不愉快。
“在真相未被告知之前,所有人都有可能性,這個單子我接了,走吧,帶我們去吧。”夏洛克福爾摩斯淡定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