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二天一早,清晨。
羅茨剛準備好咖啡和牛奶,根據制定的旅行內容,他們會在八點吃好早飯然后進行下一項行程,在晚上到達第二個居住地,模擬的山洞進行一晚上的露宿。
他正在煎雞蛋,順手拉開百葉窗,屋外的雪還在下,斷斷續續的好像下了一夜。
有點犯愁,早上開門時都沒過了第二個臺階,如果雪一直這么大,他們沒辦法繼續進行旅行計劃。
這跟計劃安排出入有些大。
他打開無線電通訊器:“滋滋滋——”一堆嘈雜的亂音之后傳來親切的女聲:“嗨小羅茨遇到麻煩了嗎?”
“雪太大了,沒辦法接下去的行程。”
羅茨單手拿起鍋把煎蛋倒在盤子里,又扔了四片培根進去,刺啦刺啦的聲音響起,培根開始卷曲,肉香瞬間彌漫。
“你們可以在別墅呆到雪停,放心為了應付突發狀況,地窖藏有足夠的食物,如果雪一直不停我們會在三天后派遣救援。”女人的話讓他放下心,食物才是最大的問題。
“太感謝你了。”第一次遇到突發狀況羅茨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好在女人的話給了他不少底氣。
沒聊幾句兩人掛斷,羅茨繼續準備早飯。
大概是昨天太累了,到達八點一刻才有人陸續下樓。
“好香啊。”普利斯和特納勾肩搭背的走下來,看到桌子上已經準備好的食物,紛紛不客氣的坐下。
“吱啦——”大門被打開,冷風夾雜了落雪吹了進來,約翰和他的女兒出現在門口。
“咳咳咳咳…”布蘭妮進屋后瘋狂咳嗽。
約翰給她拍了拍背。
“哇,有沒有搞錯,凍死個人了。”離得最遠的特納大聲說道,臉上的表情故作夸張,布蘭妮連忙關上門,沒了冷風的吹襲她頓時覺得好多了。
抖了抖身上的落雪,脫下氈帽露出被凍的小臉發青,約翰幫她把圍巾接下掛在門旁的衣架上。
“你們早上出門了?”做好早飯,從廚房出來的羅茨先生正好看到兩人滿身是雪的模樣,驚訝道。
這樣的天氣出門可真是太不理智了。
約翰面露無奈,揉了揉布蘭妮的小腦袋,解釋道:“布蘭妮有些好奇松樹林有沒有松果,而且我們早上出門的時候雪沒這么大。”
如果知道雪會變得這么大,他一定不會同意出門的,布蘭妮的身體一向不大好。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羅茨說了句,抬頭恰好看到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幾乎都快看不清不遠處的松樹林,“快坐過來一起吃早飯吧,這么冷的天,多吃點暖和的東西。”
在他說話間,那位孤僻不愛講話的小說家斯科特走下樓,他似乎是熬夜了,走路的樣子飄飄忽忽的,真讓人擔心他會不會一腳踩空滾了下來。
“早上好。”他打了聲招呼后隨便坐了個位置開始打哈切,看樣子他真的困到不行,眼角都泛起眼淚水。
“我們可以先吃了嗎?”布蘭妮問向自己的父親,畢竟那位脾氣不大好的米拉小姐還沒有出現。
正在吃飯的普利斯停了下,微笑的看向小姑娘:“沒關系的,我們并沒有等人到齊才吃飯的要求,不是嗎?導游先生?”
導游羅茨點點頭:“今天我也準備了狗狗的早餐,放心,不會不夠的,廚房里還有通心粉。”
看樣子昨晚尷尬的境遇讓他同樣有些后怕,今早已經自覺準備好狗狗的食物。
“切,給她的狗準備什么,她的狗交錢了嗎?”特納撇撇嘴,厭惡之情言語與表。
“啊啊啊啊!”
樓上忽然傳出一陣尖叫。
嚇得所有人都愣住,下一秒約翰猛地起身,動作迅速的往樓上跑去,被他動作提醒反應過來的羅茨緊跟其后,胖胖矮矮的身子看上去格外搞笑。
“那女的又干嘛了。”特納翻了個白眼,繼續把荷包蛋送入嘴里,他才不關心那女人發生了什么,就算是摔死也和他沒關系。
還沒等約翰和羅茨到二樓,臉色極為不好的米拉穿著睡袍沖了出來,頭發也沒打理,像個亂糟糟的鳥窩頂在頭頂。
“我的歡寶!我的歡寶不見了!”看到羅茨,她忽然像見到親人,猛地拽住對方的肩膀。
雙目瞪得老大,死死地盯著對方的臉,像個精神病人:“你看到我的歡寶了嗎?”
不止是羅茨被她嚇得不知所措,底下正在吃飯的人也都愣住。
須臾,特納一臉莫名其妙的問向他的好友普利斯:“歡寶是什么?”
“是米拉小姐帶來的狗狗,那只薩摩耶。”布蘭妮小聲說道,米拉小姐非常寶貝自己的那條狗,登山的時候就因為怕狗受不了而要求休息過一次,一路上還不停的喂吃的。
那只狗胖胖的,看上去特別肥。
“哦。”特納也只是隨口問問,真不覺得對方那條狗有什么好的。
以他將近一百六的體型竟然掙脫不了米拉小姐的雙手,羅茨臉色的表情頓時變得生無可戀,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約翰先生。
約翰走上前,安慰道:“米拉小姐,你的狗是不是跑出去了?”
也許是門沒關好,窗戶沒關緊之類的,被狗狗溜出去也不一定。
米拉愣了下,隨即臉色的表情變得更加崩潰,幾乎是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這么大的雪!歡寶會不會凍死?它沒穿衣服!”
“…我想雪橇犬不可能被凍死吧。”一直沒說話,安靜進餐的斯科特忍不住吐槽。
他還沒見過被凍死的雪橇成年犬。
還有,穿衣服是什么鬼。
“…”正在發瘋的米拉小姐愣了下,隨即一臉疑惑的看向約翰:“歡寶是雪橇犬?”
“噗”這下子不僅是特納想嘲諷她,連其他人也十分想問候一下這位女士的智商,畢竟不能歧視弱智不是?
羅茨見對方終于冷靜下來,連忙勸道:“要不米拉小姐先吃飯吧,等歡寶在外面玩好了自然會回來,今天雪太大我們走不了,所以可以慢慢等它找回來。”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狗不會被凍死,米拉放下心了,畢竟歡寶的狗糧已經少了三分之二,說明它是吃飽著的,起碼不會餓著。
她擺擺手:“我還不餓,回去再睡一覺,要是我的歡寶回來記得叫我。”最后一句她是沖著所有人說的。
“OK,OK當然”在對方可怕的目光下約翰應下。
打發走了有些神經質的米拉,剩下的人終于能好好吃一頓早飯。
吃完飯,按照行程是應該準備繼續爬山,不過考慮到天色陰沉的可怕,屋外還在飄著小雪,羅茨先生告訴大家活動明天繼續,今天可以在屋子四周看看。
特納和普利斯低聲說著什么,不一會兒兩人似乎達成共識,露出默契的笑容,勾肩搭背的走回樓上。
斯科特打了個哈切:“真棒,我還想今天的活動我也許參加不了來著。”他輕聲嘀咕了一句。
“斯科特先生昨晚沒睡覺嗎?”捧著牛奶的布蘭妮好奇的問道,對方的臉上可不太好。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疑惑:“這么明顯嗎?”
布蘭妮點點頭,指了指他的眼睛:“看樣子很疲憊啊,像是隨時都會閉上一樣。”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笑了笑,帶著黑框眼鏡的臉上透露出一種鮮明的氣息:“其實我今天早上聽到了狗叫。”
他故意湊近布蘭妮。
狗叫?這里唯一的狗也只有米拉小姐的薩摩耶了吧?
“是歡寶自己跑出去了嗎?”布蘭妮也壓低聲音問道,這樣的話不應該和米拉小姐說一聲嗎?她好像很擔心自己的狗。
“不,是有人把它放了出去。”斯科特道,“有人故意把它放出門外。”
哇!這也太壞了吧。
布蘭妮皺了皺眉,有些奇怪:“他為什么要把狗放出去?”難道是想報復米拉小姐?
這里唯一和米拉小姐有過節的也只有特納先生,哦,對了還有昨晚被米拉潑了紅酒普利斯。
不過普利斯先生看樣子十分好說話,應當不會做出這么惡劣的事,布蘭妮猜測。
斯科特搖搖頭:“我怎么會知道呢?也許是為了報復米拉吧,這個女人性格實在有些惡劣。”
他的話得到布蘭妮的贊同,米拉小姐確實讓人覺得不好相處。
“也有可能是想看看那只養尊處優的狗在戶外會是什么樣的。”他接著又說道。
這句話有些奇怪,布蘭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們在聊什么呢?”好好先生普利斯從樓梯上下來,他已經全副武裝,遮的連眼睛都看不到,所有的皮膚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
一旁還有個同樣打扮的男人,應當是特納。
“你們要出門嗎?”布蘭妮看著兩人的打扮驚訝道:“外面的雪很大啊。”
“我們當然知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特納日常懟人,一說話就讓人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布蘭妮撇撇嘴不搭話。
性格溫和的普利斯對著他們擺擺手,跟著特納一起出門,兩個的身影瞬間被冰雪覆蓋。
布蘭妮看了一陣子,收回目光,繼續和斯科特說著剛才的話題,不過她剛剛說到哪兒了?
“對了,那斯科特先生有看到是誰把歡寶放出去的嗎?”
“我只從窗戶外看到那只狗奔向松木林。”斯科特微笑:“說的有點多了,我有些困了,下次在聊吧。”
對方既然這么說了,布蘭妮也不好意思拖著對方讓他繼續說,她客氣的點點頭,對他揮了揮手。
幫羅茨洗碗的約翰整理完,正好看到自家的小女兒正一臉愁意的坐在沙發上,不知道思考著什么。
“怎么了寶貝?”約翰坐在她身邊,把手放在火爐上烤了烤,木炭在壁爐里熊熊燃燒,溫暖的火焰能夠驅散一切寒冷。
布蘭妮把剛剛斯科特對她說的話都小聲告訴了爸爸。
約翰皺了皺眉:“你為什么會覺得是特納?也許是普利斯,也可能是斯科特,羅茨,在我看來他們的嫌疑一樣大。”
“怎么可能,普利斯先生性格那么溫柔,斯科特沒有理由呀,羅茨,羅茨先生看上去像個老實人。”布蘭妮驚訝道,完全不知道為什么爸爸會懷疑他們。
“普利斯被米拉潑了紅酒想要給她點顏色看看完全能理解,斯科特最后的話很有意思不是嗎?想看看狗的反應,一般人可不會想這個可能性,而且他的房間可看不大松木林,羅茨同樣可能是看不慣米拉。”約翰拍了拍自己女兒的頭。
“…”好像很有道理。
被一席話說的開始懷疑人生,布蘭妮現在看誰都覺得有嫌疑。
“別想了,或許斯科特在騙你,小說家都是一群想象力豐富的家伙,他們說的話可不能都相信,再說這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玩笑,薩摩耶能夠找到回來的。”約翰總結道。
只不過,等到下午三點,雪沒停,狗也沒回來。
米拉再也不想等下去,趁著沒下雪她一意孤行要找自己的狗,擔心女士自己出門有危險的羅茨沒辦法,只能跟著一起去。
晚上六點多的時候,天色已經朦朦朧朧有些黑了,屋外的雪更加大了。
特納和普利斯先回來,他們都快成了雪人,渾身上下都是雪,不過特納看上去心情很愉快,給了布蘭妮一個大大的松果。
這讓布蘭妮受寵若驚。
“給你,你早上不是想找松果嗎?”他把松果拋給布蘭妮,也不管她要不要,直接走到廚房準備找吃的。
“謝謝,謝謝你。”
“這里面的松子應該還在,你扔到火堆里烤一下或許能吃。”普利斯提議道。
布蘭妮瘋狂點頭。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門外響起瘋狂敲門聲。
客廳里的其他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互相看了眼,他們都是有鑰匙的,房間鑰匙和大門鑰匙在一起,會是誰在敲門?
約翰站起身,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到門外站著兩個人,不像是羅茨和米拉,并且他們懷里抱著一只一動不動的大狗!
“是陌生人。”約翰不敢開門。
恰好此時,一無所獲的米拉和羅茨出出現,米拉幾乎一眼就認出被陌生人抱在懷里的大狗就是她的歡寶。
“啊啊啊!我的歡寶!我的歡寶!”在看到歡寶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塌,米拉憤怒的大吼著沖上去。
“這人干嘛!”陌生人也被她瘋狂的氣勢嚇了一跳,拼命往后躲去,把手上的狗也扔了下去。
米拉立刻跪著抱起歡寶僵硬的身體,胸前刺眼的血令她兩眼一翻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