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真的去了李氏商會嗎?咱們陳家可是官宦世家呀!”
小妹穿著素雅的襦裙,稚嫩的臉頰上滿是不舍,她嘟著小嘴,不舍得再次問道。
“小妹,以后咱不要再與別人說是從蜀地來的,咱們也不是官宦世家,咱們只是逃難的!”陳兵摸了摸小妹的腦袋,頗為嚴肅的說道。
“平日里你就跟嬸嬸們一起燒火煮飯,幫幫忙什么的,不要亂跑!”
這次事件中,李嘉還是發覺,人手太少了,被打的手忙腳亂,如此,他選擇招募100個護衛,來保護在整個白沙港的產業。
與邕州不同的是,此次招募必須要有準確的來歷,有家庭作為羈絆,且由坊正跟里正做保,身世清白可尋,身體強健,才能勝任。
為此李嘉除了包吃包住外,還開出了每月薪俸四百錢,僅僅比飛龍都少一百錢,在如今糧船入港的情況下,一斗約二十來錢,四百錢約一石三四斗糧食,養活一家幾口綽綽有余。
陳兵作為特例,被選為護衛,為了更好的安排自己的妹妹,向都頭求了一下情,將自己的妹妹安排在輜重營中,好能相見。
前文已經說到,輜重營負責一切的武器,衣料,糧草以及醫療等事務,包括分發薪俸,將軍事主官,從繁瑣的雜物中脫離出來,更好地進行帶兵打仗,排兵布陣。
自然,平常時分,組織起來的縫紉小廠,自然優先雇傭將士們的親屬了,陳兵這點要求不算什么。
而若是在戰時,這些女人們自然就脫離隊伍,讓士兵們輕裝上陣,不能有負擔。
“這里有300錢,若是餓了肚子,就去買一些米菜,千萬不要吝嗇!”陳兵從自己的褡褳之中,掏出了幾串銅錢,放在了自己妹妹的手中。
“知道了大哥,你放心吧!”小妹堅強的點了點頭,眼眶微紅。
將小妹送到輜重營后,陳兵就開來不遠處的營地,排隊,領取自己的東西。
“小子,你是新來的吧?去,這是你的令牌,先去輜重營領一套夏裝,雨裝,靴子等東西,算了,你自己去拿吧!”
木桌后,書記官看著挺年輕的,二十來歲,穿著綠色的軍裝,胡須長發梳理得非常得體,雖然耐不住性子。
“這個?”陳兵手中拿著一塊硬木黑牌,正面寫著白沙都三個大字,背后則寫有甲隊乙伙陳兵幾行字,最下面,細小的一行,則刻有他的籍貫,以及妹妹的名字,好生令人奇怪。
“這后面刻的是你所在的隊和伙,那你是新人,我就與你講解一番咱們白沙都!”
正在他疑惑之際,旁邊突然出現了一個熱心的大漢,自來熟地講解道。
“咱們白沙都,百來人,都頭姓張,名喚張維卿,共兩隊,每隊五伙,每伙十人,每伙又兩伍,你也是甲隊乙伙的?咱倆真是有緣啊!”
大漢身軀龐大,一靠近過來,陳兵就感受到一種撲面而來壓抑感,他心中卻想著,這編制,與軍中并無二樣。
“那最后一行,為甚寫著我妹妹的名字?”陳兵問道。
“好像是說什么什么緊急通知人,若是不小心出了意外,你的撫恤,就會交給這個人,你還有妹妹?你看我咋樣?”
瞅了一眼這個龐大身軀的家伙,陳兵給予他一個鄙視的眼神,不再言語。
“我叫陳校,你喚什么名字?”
“陳兵。”
“走,與我一起去取,聽說東西很多,你這小身子板,哥就帶你一程吧!”
就這樣,陳兵像是被強盜挾持著,別扭地來到了輜重營。
輜重營很大,與營地相比,僅僅是略小一些罷了,數以十計的帳篷上,掛著各樣的木牌,如衣物,糧草,薪俸等,讓人目不暇接。
“走,咱們先去牲畜局!”陳校拉扯著陳兵,來到了牲畜局,陳兵則有些哭笑不得。
“有了它,咱倆才輕松些許!”利用木牌的便利,做了記錄,花了十錢,兩人就牽出兩頭騾子,陳校則十分興奮。
他拍了拍胸脯,十分得意地告訴陳兵,沒有些許的渠道,普通人是無法知曉,可以借出騾子的,他就是有那個渠道的,了不起的人物。
隨后,兩人來到了衣物局,在這里,他們領到了夏裝,雨裝,靴子,行藤(保護腰至大腿間的皮質護具),氈帽,被子,涼席等,加在一起,滿滿的一大堆,將騾子完全覆蓋。
“陳兄果然有先見之明!”陳兵不得不抱拳感謝道。
“這才剛剛開始罷了,先把這些放入甲隊營地吧!”陳校露出掌握一切的模樣,神秘地笑道。
到了后面,他們又領了大鐵盂(類似鍋)、布制的便攜式馬槽、鐵鍬、钁(類似鋤頭)、鑿子、碓(搗糧食用)、筐、斧子、鉗子、鋸子各一。
兩個放鎧甲的架子,兩把鐮刀,一張弓,三十枝箭,胡祿(箭囊)、橫刀、磨刀石、大觿(一種牛角尖一樣的多功能工具,可以解繩結、撬東西)。
以及兩斗米,些許醬菜,因為剛組建,伙房并未成立,所以這是他這幾日的飯菜,需要他自己煮燒。
哪怕用了騾子,也至少來回了數趟,這些東西耗費了他一上午的時間,簡直累死個人。
其他人見到他們擁有騾子,也這才問起,停止了肩挑手拿的傻事。
“從未想過,竟然有如此多的東西。”在蜀國軍中,士兵之物,不及其十分之一,哪像這里,光是夏裝,就有兩套,靴子數雙,破損了可以去換,其中的耗費令人咋舌。
自唐亡至今,哪有軍隊擁有如此奢華的裝配,哪怕是中原的禁軍,也不及一半,帝王們節度使們,寧愿花大價錢獎賞,也不愿多好一個銅錢花在士兵身上,畢竟獎賞是最直接的。
“快瞧瞧,這皮甲與我正合適!”陳校回到甲隊,就穿戴起來,皮甲確實不錯,制作很精細。
“陳三,這李氏商會,忒大方了,太不尋常!”一上午兩人熟悉了,陳兵喚起了陳校的行第,心中疑惑頓生。
如此大的排場,太驚人了。
“管他那么多,當兵吃糧,與番禺的皇帝吃糧,不如來這,至少錢糧多,管飽肚子!”陳校漫不經心地說著,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