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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節 排兵布將

  徒子徒孫們齊聚膝前,陳觀主自是老懷大慰,環視一眼之后,揮手拂起了眾人,又一腳把膩過來的靈聰獸踢到一旁,這才笑問道:“小傾城呢?怎么不見她來抹眼淚?臭丫頭的哭功可是不在她五師叔之下。”

  見師父問起自己的弟子,正在整理衣冠的聶鳳鳴連忙近前回道:“弟子等人途經上京城時,傾城忽然對那座‘皇極蒼生大陣’生出了感應,說是可以借助皇道氣運提升修為,于是弟子便允她在京師逗留一段時日。”

  陳景云聞言收起笑意,冥思數息之后,嘆道:“唉!時也,命也!小丫頭本就是正統皇族,有此機緣倒也說不上壞,如今能與皇道氣運相合,修為當可突飛猛進。”

  聽罷此言,聶鳳鳴暗道一聲不好,急忙追問道:“弟子愚鈍,還請師父明言。”

  “哼!你們吶,從來只愛修習武法,全把天心妙術放在一旁,傾城丫頭一旦得了皇道氣運,從此便輕易離不了天南疆域,此乃天數,實難更改嗯?現在知道著急了?晚了!”

  抬指將已經架起遁光的聶鳳鳴定在半空,陳景云復又笑罵道:“你是猴子怎地?還能不能有點兒大能境修士的樣子了?天數又如何?為師逆天之事做的還少嗎?”

  一聽自家師父又從嘴里蹦出了“逆天”二字,聶婉娘等人不由齊齊變了顏色,之前就是因為逆天鍛寶竊了天機,才令恩師兩鬢染雪且還昏睡三日,眾弟子如今早成了驚弓之鳥。

  “全都擺出這副鬼樣子給誰看?此事又不急于一時,留待以后再說吧,何況即便咱們日后舉家遷往海外,天南這邊仍需有人鎮守,只是有些委屈了我的乖徒孫。”

  聽完了陳景云的解說,眾親傳這才心下稍安,見師娘一臉無奈地站在師父身后并不言語,聶婉娘只得擺出宗主的威嚴,言道:“沒事兒的全都散了吧,宗門事務堆積如山,一個個的怎么還在這里偷懶?家里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一聽聶婉娘開始趕人,彭逍與孟不同立時面露苦相,他們兩個豈非正是聶婉娘口中的閑人?別人都是許久未曾回山,自然可以留在后山歡聚。

  看著可憐巴巴的兩個徒孫,陳景云不由心頭火起,哼道:“干什么?宗門事務哪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處理完的?今日誰都不許離開,好不容易團圓一次,合該熱鬧一番。”

  得了師祖的吩咐,彭逍與孟不同立時喜不自勝,連忙嘻嘻哈哈地跑到陳景云身邊,聶婉娘則是仰天長嘆,深感無力。

  坐在草亭中看熱鬧的舜易、文琛等人此時也都放下心來,三日的沉睡對于大能境修士來說可是極不尋常的,由此也能推測出陳景云之前確實已經到了身魂俱疲的境地,不過現在看來,陳觀主確實已無大礙。

  鳴潭長響,笑聲一片。

  三十幾人的歡宴場面當真熱鬧非常,這是真正的精華齊聚、滿門和順,看著騎在靈聰獸背上四處混吃喝的聶謫塵,陳觀主心中的暢快之意情再難抑制,哈哈大笑著便與老友拼起酒來。

  還沒有行過拜師禮的岳三斤被袁華給擒在了身旁,眼見著絕世佳肴就在眼前,這個一向自來熟的小子再也顧不上其它,埋起頭來就是一陣大快朵頤,還別說,倒是真有一些親傳弟子的本色。

  剛剛踏足修行界的岳三斤此時仍是懵懂無知,并不知道眼前這些和藹可親的長輩們代表著的是一股什么樣的力量,更不知道這股力量會在將要到來的暴風驟雨中掀起怎樣的狂瀾!

  歡宴之后,余味綿綿,疏忽又是數日。

  其間陳觀主除了偷偷摸摸地帶著三個初入大能境的弟子跑去造化秘境授以至寶外,余下的時間就只剩下了烹茶煮酒、對月當歌。

  因為不愿兩位老友過早地參與到紛爭里面,陳景云便在約期將至之際“攆走”了文琛與曇鸞,不過攆人的過程可算不得好,非但搭上了諸多珍奇靈草,更是被惡尼順走了一根“混沌琉璃樹”的枝杈。

  今次要來天南“一游”的北荒大能著實不少,陳景云雖不在意,眾親傳卻需做到知己知彼,手里拿著那封聯名拜帖,聶婉娘一個個地念出了上面的名字。

  天機閣來了遲問道、韓劍平,紫極魔宗來了玄悲子與玄成子、玄坤子三人,遁世仙府來的則是風棲白和齊道癡,最后還有蓮隱宗的花醉月與龔晁。

  除了這八位北荒大能之外,拜帖之外還有一位,那便是威壓妖、魔兩族萬年之久的天機老人,這一位可不是聶婉娘等人可以籌謀算計的,自有陳景云出面應對。

  耳聽得大師姐口中這些成名已久的北荒人物,聶鳳鳴與程石相視一笑,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狠厲之色,早就想要憑著一身武法會盡天下豪雄了,今次正可再揚閑云一脈的威名!”

  袁華同樣目露精芒,輕輕一搖手中的羽扇,笑道:“遲問道與玄悲子、風棲白三人好歹也是一宗之主,想必還會顧及些顏面,龔晁這些年得了觀里不少好處,因此只是個添頭而已,所以咱們第一場要應付的不過五人而已。”

  聶婉娘聞言微微頷首,言道:“有事弟子服其勞,五人之中唯有花醉月是奔著師娘來的,她的修為又高,因此便由我出手落其面皮,余者之中你們各選一個對手,剩下的那個同樣交給我。”

  大師姐既然已經定下了調子,旁人豈敢說不?袁華思慮一陣,分派道:“齊道癡素來謹慎,行的又是詭秘之道,合該被二師兄以正破邪。”

  “不錯,師父賜下的‘雷炎槍’善能破除一切鬼蜮幻法,齊道癡此番遇上了我,那便合該他走霉運了!”眉心處雷炎一現,聶鳳鳴滿臉的自信。

  袁華接著又道:“玄成子心機頗重,就交由小弟出手,而玄坤子素以兇悍霸道自居,不若就讓三師兄一解手癢,也好叫他知曉何為剛猛無鑄霸凌天地!”

  一句話說到了程石的心癢處,他的“玄罡錘”乃是世間一等一的剛猛至寶,最善與敵對轟。

  “至于天機閣的那個韓建平,此人雖然聲名不顯,但卻絕非易予之輩,就有勞大師姐出手應付了。”

  見袁華三言兩語把事情分說了個清楚明白,聶婉娘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后正色道:“既然師父欲要立威,咱們這第一戰便務求全勝,到時遲問道與風棲白等人必定騎虎難下,他們若要邀戰時,出手的可就不是咱們了。”

  只要一想到后山草廬中不時傳出的清脆劍鳴,殿中眾人皆不由打了一個寒顫,紀煙嵐這幾日殺心大熾,后山的一畝三分地幾乎無人敢去。

  因為心懷愧疚之故,坐在一旁的季靈和柴斐一直不敢做聲,聶婉娘見狀柳眉一挑,訓斥道:“修為不夠日后努力便是,裝什么縮頭鵪鶉?今次一眾北荒大能定會帶來不少門人弟子,他們若是出面邀戰時,便由你們兩個出發。”

  一聽說自己也能為師門出力,季靈與柴斐的臉上立時就有了笑模樣,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怎也要一人戰上個十場八場。

  似這等宗門大事,幾個小輩自然只有旁聽的份,不過即便只在一旁聽著,彭逍等人也都覺得一陣心馳神往,只恨自己修為不夠,無法參與其中。

  鳴潭邊上的舜易此時已是滿頭大汗,待到陳景云一子定乾坤后,只得頹然認輸,恨恨言道:“原來以往都是你在有意相讓,如今起了爭斗之心,終于不再弄虛作假了嗎?”

  陳景云聞言嘿嘿直笑,算是認下了此事,這一下又把舜易給氣樂了,瞥了一眼頭頂的辰翠靈峰,沒好氣地道:“老的精于算計,小的也都不是省油的燈,老龍怎么就鬼迷了心竅,居然一頭鉆進你們這個狐貍窩!”

  “哈哈哈!狐貍窩就狐貍窩吧,小弟只恨門下弟子們心機太少、智謀太薄,若是個個都能像婉娘和小四一樣,我便是今日就到那條通天之路走上一遭又何妨?”

  “唉!任憑修為再高、氣運再重,古往今來但凡上了那條路的又有誰人得還?當年若非恰逢角宿抬頭、青龍降靈,老哥我也絕難逃脫,即便如此,不也落得個肉身隕滅,只留一點真靈”

  雖然明知絕難打消陳景云心里的念想,舜易依舊想要出言相勸,只是話沒說完,他自己居然已經陷入到了長久的追憶當中。

  陳景云見狀輕嘆一聲,也不去驚擾舜易,而是在一旁烹起了靈茶,修為越高,神思便越是清明,天機老人心有牽絆不惜自囚分魂,他又如何感覺不到心底那種隱隱的渴盼?

  “好在自己的一顆心大半都在人間,所修的《黃庭經》又霸道異常,只需默誦經文,管你什么心魔誘惑,全都需要服服帖帖。”

  想到此處,陳觀主不禁又自得意起來,雖然修為不如天機子,但是論及身心自在,天機子怕是拍馬難及。

淡淡的茶香漸漸彌散,陳景云捻起茶杯細細品味,澀味回甘,唇齒留香,正是人間才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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