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月明懸空照,森森寶光映霜刀。
風云反復憑猛烈,汰弱留強顯略韜。
大比進行到了這里,當真有些看頭,因為有紀煙嵐的體貼相伴,陳景云這才得以克制殺念,此時倒把大半心神放在了別處的擂臺上。
五大宗門底蘊之深,外人實難預料,凡是能夠守住仙擂的修士,就都當得起“出類拔萃”這四個字,若不中途隕落,日后必將各領風騷。
想到此處,陳觀主忽地無聲一笑,天南一隅雖然此時只有“大貓小貓三兩只”,但是百十年后呢?日后攪動天下風云者,必會出自天南,這一點,他有絕對的信心。
悶聲發展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天南想要真正崛起,不經過血火錘煉,終究難得長久,這是陳景云經過深思熟慮之后得出的結論,此番即便能夠震懾群雄,但是南北之間小規模的試探摩擦怕是免不了。
天南武人需要這樣的磨煉與洗禮,閑云觀弟子亦是如此,內里政通人和上下一心,外有強敵窺伺時刻覬覦,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天南修士哪個也別想閑著,怕也只剩下拼命修行守衛家園這一條路了。
一旁的紀煙嵐見陳景云笑的古怪,不免有些擔心,生恐他被殺念沖昏了頭腦,連忙追問原因。
待到聽完了陳景云的低聲訴說之后,紀煙嵐立時瞠目結舌,呆了半晌,才道:“我說師弟今次因何一力決斷,要將地底靈峰懸于高天,原來竟是本著這樣的打算,天南修士有你這樣一位領頭羊啊,真是”
紀煙嵐說到此處便不再言語,臉上竟也泛起了笑意,那樣子竟與陳景云有了七分神似。
知道紀煙嵐一定是在心中腹誹自己,陳景云不由哈哈一笑,厚著臉皮只當看不見。
有戰意澎湃志得意滿者,自然就有黯然退場空留遺恨之人,此時擂臺上的初比已經告一段落,汰弱留強自有定論,比試的結果倒也不算出人意料。
一百名戰到最后守住擂臺的結丹境修士被喚至熾蓮峰上,龔晁出面說了一些勉勵之言,又命人頒下了豐厚的獎勵,直把一眾低階修士激動的不能自抑,齊齊伏地叩拜!
待到這些結丹境修士各自散去之后,重頭戲終于將要開場,只等閻覆水打開演武秘境,就能開始最終的對決。
陳景云此時終于上了云臺,見天機老人似在假寐,也不打擾,與閻覆水等人打趣了幾句之后,便與紀煙嵐一同坐在了文琛和曇鸞身邊。
玄成子原本還想說些場面話,但是舉起杯來,卻見陳景云竟然看都不看他這邊一眼,只得嘆息一聲,將靈酒獨自飲盡。
不料坐在他身旁的玄坤子卻沒有似他這般的深沉城府,哼了一聲,重重地放下酒盞,冷冷的道:“閑云子,你好大的架子!”
云臺之上哪有愚人?玄坤子此言一出,眾人就知又有好戲,紀煙嵐屠盡邙山滿門,蓮隱宗與禪音寺各自發下了誅殺令,此事紫極魔宗也有御下不嚴之責,是以無從反駁。
不過說到底,血河宗覆滅一事到底還是打了紫極魔宗的臉,陳景云身為正主,各宗也想看看他的反應,場中怕也只有文琛和曇鸞、釋海是真心站在陳景云的這一邊。
“你是玄坤子?聽說你當年為了進階元神境,竟將血親兄弟的氣運盡數掠奪,似你這等卑鄙小人,也配與我說話?”
觀主大人的心胸可不如何的寬闊,打人臉、揭人短的事情干的又不是一回兩回了,此時一見玄坤子敢針對自己,那還不出言譏諷?且說話時的語氣是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庶子無禮!當年之事另有隱情,絕非外界傳言的那般!你身列大能之位,豈能胡說八道!”玄坤子聞言勃然大怒,憤然起身,指著陳景云就開始大聲呵斥。
“我還聽說你少年時好色成性,專喜偷窺女修沐浴,你師父還因此斷了你的陽根,此事北荒修士皆知,難道也是胡說八道?”
“噗!”
坐在陳景云身邊的文琛一口靈酒就噴了出去,心說:“這都哪兒跟哪兒呀?這小子當眾杜撰此等惡言,若是不小心傳將出去,玄坤子怕是沒臉見人了!”
閻覆水等人也都強忍著笑,就連一直假寐的天機子,此時也是嘴角微揚,長須都跟著抖動了幾下。
“你!你放屁!本尊打死你這惡賊!”
一句話差點沒把玄坤子給氣個跟頭,哪里還顧得上什么大能的體面?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攝出成名法器,揚手就向陳景云打去!
陳觀主這幾日一直極力壓制著胸中沸騰的殺意,之所以兩句話就把玄坤子激的暴怒,卻是想要借機泄一泄心底積存的煞氣。
此時一見對方御使一件環狀靈寶來砸自己,陳景云的眼中不由閃過一抹戾色,胸腹間的太極氣旋急轉之時,就要憑著武道之體,出拳擊碎那件靈寶!
元神境大能出手,又豈是尋常修士可比?
玄坤子御使的“兩儀魔環”看似慢吞吞又輕飄飄,并無威能溢出,但是破空之時卻在虛實之間不斷變化,其中的陰陽二氣早已遙遙鎖住陳景云的氣息,使他避無可避。
眼見著閻覆水等人阻攔不及,陳景云的拳頭就要與對方的靈寶相擊之時,天機老人卻好似剛剛發現此事一般。
“咦?”了一聲之后,抬指對著“兩儀魔環”輕輕一點,那魔環就立時滯空不動,而后溫順地到了天機子的手中。
“嘶!”
閻覆水等人見此情形無不悚然一驚,云臺上除了遲問道與林朝夕之外,余者只知天機子修為通天,遠超尋常元神境修士,但卻絕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夠如此輕易地奪去玄坤子的成名寶器!
玄坤子面如土色,癡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本命靈寶落在天機子手中。
而陳景云見是天機子出手,也只好放棄了出氣的打算,冷冷地看了玄坤子一眼,不再言語。
把玩了“兩儀魔環”一陣,天機子重又將之丟還給了玄坤子,然后捋著長須訓誡道:“玄坤,你這易怒的毛病怎么還是沒有改掉?日后需得多加注意。”
玄坤子聞言連忙躬聲應諾,不過在看向陳景云時,眼中卻依然透著不忿。
天機子見狀不由搖頭嘆息:“唉!你們這些小輩之間事情,我也懶得去管,不過大比之時卻不許發生爭端。
哦,對了,玄坤吶,我與閑云小友在大比之后也有一場賭斗,你若想與他交手,還需排在我的后面。”
此言一出,云臺之上落針可聞,眾人皆是不可置信地望向陳景云,那樣子就像是在看一只洪荒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