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小時,馬林發現自己的岳父找上了門,第一個想法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做女婿的又殺老丈人家下屬的秘密部隊。
第二個想法是這老東西到底還有多少私房錢,要知道王室的這些部隊花的可都是他莫威士家的私房錢。
第三個想法是要不要裝傻把這件事情糊弄過去,大家都死了那么多人,自己出自家的安家費就行。
所以馬林一見歌德就打了一個哈哈:“您這是過來問我的罪的?”
“你的罪?你什么罪?”歌德哈哈一笑。
馬林心里咯噔一下——好家伙,這老家伙是不是在這批人身上下了血本,發現死了一個戶口本,這是怒極攻心了啊。
這邊馬林的小腦袋還沒能在電光石火間想到一個辦法,就看到歌德那邊打開了煙盒子,給馬林遞了一條雪茄…好家伙,還是艾爾斯那邊產的:“這可是你那個叫艾爾斯的巫妖朋友送給我的,你來一支。”
什么處子美少女(綠皮地精)以腿卷的雪茄還是太高檔了,馬林覺得自己這種下里巴人還是有些敬謝不敏,所以還是拒絕了——當然,馬林也不是笨蛋,而是掏出了半位面產的神圣卷煙。
這卷煙是精靈少女手工在工作桌上卷的,價格親民,不傷肺:“我還是喜歡這種。”
“這不是我們雷根斯堡的女士煙嗎,連這煙也是你小子賣的啊。”歌德一樂,然后表情轉向了嚴肅:“對了,你小子,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好家伙肉戲來了,開個價吧,看在法耶的份上,只要賠償金不過分,幫你出一部分安家費我也認了。
就在馬·葛朗臺·林有些肉痛地捂著自己的腰袋時,托金·斯賓塞帶著一個馬林不認識的家伙跑了過來:“大人,這位是神圣王國的特使。”
“啊,有什么事嗎。”神圣王國在馬林的眼里是北方王國南邊的一個小王國,全國信的是光輝之主,只不過這位光輝之主有些年頭沒出現過,平時還是會給神術,但基本不問世事,馬林還問過無名氏,得到的是答案是應該已經在星界涼了有些年頭,光輝之主的神職還是他在托著。
這個王國因為國土小,一直都是中立,而且雖然是舉國兵役制度,但他們的大頭兵基本上都活躍在與混沌對抗的戰場上,所以這個國家基本上算是比較與世無爭的。
所以馬林對于這個王國為什么會來找他完全沒有任何頭緒,還有些好奇。
“尊敬的馬林殿下,我是神圣王國的信使,王國的男爵安比斯·喬姆,我代表王國而來,我們剛剛了解到我國的一群異見份子住在您的城市中。”這個信使自使神圣王國的男爵,不過他給馬林看了他的印信,雖然貴族之神死球了,但是老好人無名氏還是沒忍住幫襯了一把,于是貴族們現在又抖了起來——當然,在馬林面前還是沒敢抖的,畢竟用他們的眼光來看,當年馬林應該是差一點手撕了貴族之神,現在雙方看起來風平浪靜,應該是沒心打神戰了。
所以,貴族們目前在馬林面對乖巧得很。
“異見份子,啊,既然如此,貴國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聽說是這個,馬林有點上心——神圣王國的異見份子基本上就是異端了,信光輝之主的異端,馬林聽說過,是態度死硬的危險分子,那些搶銀行運鈔車的強盜比起他們就像是溫室中的花朵不值一提。
“是的,我們想剿滅這些異見份子,但是我們的代罰者們不可能不經您的同意就進入卡特堡,所以今天聯系您,就是想從您這里獲得諒解。”這個中年男人說話非常謙卑,馬林點了點頭,正想答應,然后就想到了這卡特堡的正主不就在自己身邊嗎。
于是扭頭看向自己的老丈人。
注意到馬林看向自己,歌德似乎有些莫名其妙:“馬林,我的卡特堡公爵,你看我干嗎。”
“啊,沒事,就是有些奇怪你找我有什么事。”說到這里,馬林扭頭看向還在期待著答案的男爵:“沒問題,作為卡特堡的公爵,我同意你的請求了,安比斯·喬姆男爵,你也看到了,這座城市正在清掃那些不請自來的混沌惡徒,所以貴國這次派遣的代罰者們有多少人,我好給他們準備好證件。”
“呃,差不多有一千人吧。”男爵說到這里有些欲言又止。
歌德那邊被煙嗆到了,馬林這兒愣了一下:“男爵閣下,您是來開我的玩笑嗎,一千個代罰者,您這是派遣軍隊來的嗎。”
“對不起,馬林殿下,但是我們真的是沒辦法,我所說的異見份子們最近幾年組成了一個王國解放組織,他們效仿北方主義…”說到這里,這位男爵似乎是控制了好一會兒,才沒有將反賊這下詞說出來。
但是馬林突然想到了那些家伙:“等一下,你知道他們住在哪兒嗎。”
“二十七區,殿下,我們目前就知道他們住在您這座城市的二十七區,這座城市太大了,我們的密探能夠找到他們住的街區,真的很不容易,我就是跟著您的首席政委過來,也覺得自己像是要迷路了一樣。”
這位男爵倒是挺能吹人的,這讓馬林心里有些好過了,不過這位男爵一說二十七區,馬林倒是明白之前那隊人為什么那么難打了——神圣王國的異見份子,還學著北方主義的套路,他們說一千人…開什么玩笑一千人放這兒大海撈針呢。
馬林讓部下從現場那邊翻了幾顆身首分離的倒霉蛋的腦袋給這位男爵辨認了一下,正好,為首的一個家伙正在就在其中。
男爵有些心虛地笑了笑:“真是沒有想到,這些罪犯已經被您給擊斃了。”
馬林嘆了一聲:“托金,帶著我們的安比斯男爵去現場,讓他回收所有目標的腦袋吧,不過告訴他,這些家伙腦袋值多少錢,得給我們一分不少地寄過來。”
難怪這家伙要帶一千人過來,就這三百來號人的戰斗力,他們這是準備三換一。
將這位送走,馬林看向自家老丈人:“您來找我有什么事嗎。”,既然不是自家私兵被馬林一鍋端了,馬林就更好奇了。
“我見過未來。”歌德這一句話讓馬林愣了一下,然后馬林笑了起來。
笑夠了,馬林看向歌德:“您看到的未來,會是什么樣的未來。”
“沒有你的未來。”歌德看著馬林,表情嚴肅。
馬林臉上的笑容漸漸不見了,最終他指了指路邊的茶店,兩人坐到了露天的位置上,素素從虛空中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大壺茶水的少女拿出兩個杯子,為馬林和歌德倒上茶水后,她轉身將茶壺放到了一旁,然后站立在了馬林身后。
而歌德看著素素,臉上的驚訝很快就被了然所代替。
“命運的女神,沒有馬林的未來,你們做了我們都不知道的交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當年那個還沒有馬腿高的孩子,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拯救這個本不應該被拯救的世界。”說到這里,歌德看著馬林:“我的女兒怎么辦,我的外孫要怎么辦,你有沒有想過他們。”
“我見過毀滅的未來,歌德,在那樣的未來里,每一個人都將面對毀滅的命運,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正因為如此,我才選擇了你所看到的未來。”馬林看著眼前的老丈人:“你以為我是無情的怪物嗎,我愛著我的愛人們,愛著我的孩子們,正因為如此,我才要去救下這一個世界的無辜。”
“不,你只是一個愛著這個世界的怪物,無情的機器人,在那個未來里所有人都忘記了你,就連你的愛人,你的孩子,你的后代們都忘了你…你只是一個想要救下這個世界的圣人,因為你為了救下這個世界,甘愿讓這個世界忘了你。”歌德的臉上有些怒意,他看著馬林,握成拳的左手重重打在了桌上。
“陛下,不要苛責馬林了,好嗎。”素素開了口。
“閉嘴!你這個命運的魔女!人間的一切苦難在你眼中只不過命運織機上的絲線!”歌德說到這里,發出了痛苦地怒吼:“我的哥哥們如果沒有死!我也不會因此而坐在這個受詛咒的鋼鐵王座上!”
馬林有些心痛素素,歌德并不明白,素素并不是想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她只是天真地想要救下這個世界…但是,這一切又有誰知道呢。
沒有誰知道。
想到這里,馬林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么一樣,他扭頭看向一旁的街角。
整個世界在這一刻像是坍塌了一樣,星空成了這一區域的主體,一只滿臉是血,滿身是傷的老豹子,帶著他滿身是血跡的破損衣物站在那里。
馬林感受到了血脈中的呼喚,來自眼前的老人,他站了起來,伸出手:“孩子,過來,過來。”
這個老豹子搖了搖頭,他脖子上的傷可見骨,以術式逆命而行的這個老豹子笑了笑。
·能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見到吾族血脈的起點,我這一生已經沒有遺憾了。
馬林拿出了藥劑,向著這個老豹子丟了出去,但是藥劑打碎在了他的身上,卻令他的身體冒出了白色的煙霧。
·我馬上就要完成轉化了,世界樹藥劑對于我來說更像是毒藥,我…我唯一愧對我的孩子,馬爾塔,爸爸對不起你…先祖…凈化我…
這個老豹子眼中的魂火在漸漸變紅,馬林最終伸出了手,靈能在剎那間毀滅了這個老豹子的軀殼,他的魂火在離體的剎那就被馬林的領域點燃。
馬爾塔…馬林記得這個名字,這是馬爾斯父親的名字。
馬林看著自己后代的靈魂最終化作飛灰,領域不再,然后馬林就被歌德拎住了衣領提了起來。
“你看看你!你的后代要到死的時候才看到你!才想起他有何等輝煌的家族!他的先祖是行走在這片大地上的神明!但是他卻死在了別人手里!沒有人會因為你的犧牲而對你的后代手下留情!你看看你拯救的是何等忘恩負義的未來!”
“我拯救世界,是為了讓我的愛侶們能夠平安活過一生;我拯救世界,是為了我的孩子們能夠見證這個世界走向復興的那一天;我拯救世界,是為了讓文明再度重鑄輝煌!”馬林伸手抓住了歌德打向自己臉部的拳頭,看著這個憤怒的老男人,馬林同樣也在憤怒:“我拯救這一切不是為了讓未來的人跪在我的腳下!在沒有我的未來里將不會再有高人一等的神明!不再有毀滅世界的混沌!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傳說里的故事!”
“…不再有混沌的世界…為了這一切,你就可以將你的一切都犧牲掉嗎。”歌德看著馬林,像是第一次重新認識自己的女婿一樣:“你一定是瘋了,你覺得犧牲了所有,真的可以結束這場人類經歷了八個千年的漫長噩夢嗎!”
“不只是馬林,我也可以為此而犧牲我自己,我們帶著我們的使命,我的使命,馬林的使命,就是結束這一切。”素素這個時候終于再一次開了口。
“…你們一定是瘋了,為了一個沒有神明的未來,你們明明是…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神啊…”歌德松開了拎著馬林衣領的手:“我要怎么相信你們,哪怕我見過未來,但我相信,那樣的未來,也一定不會是必定的未來。”
馬林落地,扭頭看向素素,而心意相通的素素也點頭。
“人間的陛下啊,既然你見過了未來,那么,就來看看我們的過去吧。”異口同聲地說完這句話,馬林與素素同時展開了領域。
既然你想知道這一切是為了什么,那么,回去吧,回到八個千年前,回到那個已經活在傳說故事里的時代,回到那個冬天,在那老院落里,穿著大一號舊衣物的馬林與剛剛被領回來的素素第一次相見的時候。
馬林不相信命運,但命運這個詞,從一出生就占盡了優勢,人無論是屈從于命運,還是打破了命運,都只不過是命運織機上的傀儡。
但打破命運,遠比屈從于命運來得好,因為這代表著我的命運由我自己做主,哪怕這做主的方式在有些人眼中有些過于自欺欺人,但至少…我做過了,我用我的一切,換這紅塵綿夢長。